“極樂？”

    不只是阿雷西歐記得魯齊烏斯血液的滋味，魯齊烏斯也同樣記得，被血族獠牙接觸的那一瞬間是何等蝕骨的感觸。他的眸光于是微微沉了下去，一截長鏈滑出袖口，緩緩繞到正壓制他的血族背后。

    “因為忘不了那種感覺，所以又來挑釁我，希望我再一次咬你？”

    長鏈逐漸收緊，魯齊烏斯瞇起眼睛，看見處于他上方的血族露出了尖尖的獠牙，笑了。

    “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你怎么不直說？”

    他把圣者拽起來，呼吸靠近了圣者的頸側(cè)。魯齊烏斯感到裸露的頸側(cè)拂過一股氣息，似乎是血族張口，微尖的獠牙即將接觸到他的皮膚——

    魯齊烏斯的瞳孔猛地收縮，只要阿雷西歐沾了他的血露出醉態(tài)，他的長鏈就會……

    “……唔，這個就是十字荊棘？”

    預(yù)料中的輕微刺痛和無邊極樂沒有到來，阿雷西歐的意識十分清明，扒著他的肩膀，以比較難的姿勢去看那個紋在右肩的刺青。他打量一會兒那個刺青，忽然發(fā)現(xiàn)神經(jīng)病許久不做聲，于是一歪頭。

    “怎么？真以為我會咬你？放心，雖然你總是氣我，我也犯不著咬你?！?/br>
    “……”

    這個一點都沒有血族美感的血族，似乎將咬人當做一種懲罰和敵對手段。

    長鏈悄無聲息的縮到沙發(fā)底下隱藏起來，魯齊烏四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阿雷西歐有些驚訝的說道：

    “你確定這刺青就叫十字荊棘？全名？沒別的稱呼？”

    “……怎么這樣問？”

    阿雷西歐于是伸出手，指尖觸碰了那個刺青。他感到手下的肌rou頓時緊繃，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別緊張，我給你指指位置，這里……”

    “還有一只鳥?！?/br>
    ……鳥？

    阿雷西歐肯定地點點頭，“十字在下方，我見過圣殿的一些圖騰，原本荊棘應(yīng)該是纏繞在十字上的吧？你這個不太一樣，荊棘還在，只不過從十字上蔓延出來，纏住了一只鳥?！?/br>
    “鳥有些眼熟……”阿雷西歐覺得自己肯定在哪里見過，“有點東方一支圖騰的味道，風格很像。”

    “……棲枝？”魯齊烏斯給出了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阿雷西歐立刻想到了。

    “對，棲枝，這個飛翔的造型我在一些游記上見過。”

    看過刺青后，現(xiàn)在的問題反而更多了。魯齊烏斯肯定自己在圣殿時只有十字荊棘刺青，這多出來的棲枝圖案，只可能是后期浮現(xiàn)的。但為什么浮現(xiàn)，為什么又單單只出現(xiàn)這個圖案，仍是目前所不知道的。

    魯齊烏斯有模糊的預(yù)感，這些謎團的謎底，就在他失去的記憶當中。

    阿雷西歐還在以一個費力的角度觀察那個刺青，魯齊烏斯遞過本子和筆去。

    “畫下來，方便日后研究?！?/br>
    “……”

    “……好像有點為難你?！?/br>
    阿雷西歐怒瞪他一眼，然后猛然意識到他現(xiàn)在的姿勢……

    他跪坐在神經(jīng)病的腿上，一手扶著對方的肩膀，神經(jīng)病大概是怕他歪倒，一手拿紙筆，另一手扶著他的腰。當阿雷西歐意識到這一點時，他迅速的叢神經(jīng)病懷里掙出來，耳尖還有些發(fā)燙。

    “那你……明天自己照著鏡子畫吧。”

    他都忘了自己放在矮桌上的那個啃了一口的蘋果，直接上樓，神經(jīng)病突然出聲，讓他一驚。

    “睡前記得關(guān)窗?！?/br>
    他松口氣，應(yīng)了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扎在床上。

    其實差一點……差一點他就真的咬下去了……也許比咬下去還更多些……

    黑暗中，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獠牙。

    在剛才，一瞬之間，他居然——

    想給神經(jīng)病【初擁】。

    魯齊烏斯留在客廳里，仍然沒有開燈，那截長鏈窸窸窣窣從沙發(fā)下攀爬上來，繞回他手腕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肩，那里的刺青已然發(fā)生了變化，荊棘纏繞飛鳥，是象征“束縛”的意象。

    還有……

    他的視線移向放在桌上的那個蘋果，他拿起蘋果，端詳血族留在上面的咬痕。

    四顆小獠牙整整齊齊。

    就是留下這樣痕跡的獠牙，剛才差一點就接觸到他的頸側(cè)。

    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之前即將被咬時究竟想做什么。他動用了被他馴服的長鏈，企圖以它在血族沉醉之際控制對方的行動，或者束縛雙手，或者束縛可能張開的翅膀。等他的獵物落入羅網(wǎng)，他將……

    他把那個蘋果湊近唇邊，原本接近的是光潔的一面，而他突然將蘋果旋轉(zhuǎn)，對著那個齒痕咬下去。酸甜的汁液充滿他的口腔，他沉默著吃完了一整個蘋果，這才緩緩抬眼。

    該回房間了。

    他稍微起了點反應(yīng)。

    @

    阿雷西歐第二天沒有找到自己昨晚的蘋果。

    他有點疑惑，于是問了正在端早餐上桌的神經(jīng)病。

    “你看見我蘋果了嗎？”

    “有四個洞那個？”

    “……是?！卑⒗孜鳉W開始后悔問那個蘋果的下落。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那個蘋果了?！?/br>
    “……”這倒是真的。

    “你下次要不要試試橙子？我買到了皮很厚的品種?！?/br>
    “閉嘴！”

    日常一氣，阿雷西歐氣呼呼的拿起刀叉，蘋果的話題他絕對不想再提。吃到一半，他忽然聽到對面的神經(jīng)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