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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薛遙怎能坐以待斃,他雙手往地上一拍,人已飛身躍出竹樓。 月光徹底照亮了薛遙的臉,待女子看清薛遙的臉后卻突然瞪大眼睛,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四哥!”女子驚喜地喊了一聲。緊接著她立刻落在了地上,撇下一旁不明就里的林晉桓極速向薛遙奔來。 “您回來了。”女子跑向薛遙,腳步有些倉惶。 這個稱呼讓林晉桓眉頭一皺。 薛遙并不認(rèn)得這名女子,但她的靠近卻讓他察覺不到危險。就那一瞬間他鬼使神差地喊出了一個名字:“長春?!?/br> 長春聽到薛遙喊她的名字,腳上一頓,臉上露出愴然欲泣的表情。她縱身飛身撲到薛遙身邊抬手緊緊握住薛遙的雙臂,一改先前心狠手辣的模樣,哭得郎心似鐵的林晉桓都覺得我見猶憐。 林晉桓隨即猜出了眼前這名女子的身份,她應(yīng)該就是鬼道監(jiān)魂使傅長春。傳說鬼道監(jiān)魂使乃怨氣極重的地縛靈所化,生生世世鎮(zhèn)守在圣境,超脫三界,不可輪回,亦不可離開半步。 怪不得修為如此可怖,林晉桓想。那薛遙又是什么身份?林晉桓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薛遙,一時有些拿不準(zhǔn)。 薛遙也認(rèn)出了這名女子的身份。其實(shí)他除了剛剛福至心靈地喊出一聲“長春”之后,腦海里就再也找不到關(guān)于她的半點(diǎn)記憶。他知道自己當(dāng)然不是什么“四哥”,但眼下他不愿激怒喜怒無常的監(jiān)魂使,決定將錯就錯隨機(jī)應(yīng)變。 “你走了這么久,我都沒有你的消息。”傅長春抹了抹眼淚,有些愧然地沖薛遙笑道:“這些年在外面,你還好嗎?” 自打薛遙有記憶以來,除了偶爾出山執(zhí)行任務(wù),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竹林境,更別說來過鬼道圣境。薛遙看著已經(jīng)哭成淚人的傅長春,心中更加確定傅長春將他錯認(rèn)成了旁人。 薛遙還沒拿捏好要如何同傅長春說話才不會露出破綻,傅長春突然卻松開了手。 她的臉色一沉,轉(zhuǎn)頭看向了邊上的林晉桓。 “他又是誰?”傅長春目露兇光地盯著林晉桓,指甲在瞬間又暴長了三五寸:“您當(dāng)年離開鬼境是不是因?yàn)樗!?/br> “不是他,和他沒關(guān)系?!奔热粵Q定演,那就要演到底。薛遙佯裝自己就是“四哥”,放低聲音溫柔地對傅長春說道:“這些年你還好嗎?” “不好,不好,你給我的小蜻蜓在你走之后就死了?!备甸L春再度變臉,臉上的狠戾瞬間散盡。她委屈地望著薛遙,臉上竟露出了小女孩般賭氣的表情。 林晉桓想,這見鬼的地方哪有什么小蜻蜓。 還未等林晉桓琢磨出子丑寅卯,傅長春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她暫時拋下了薛遙一門心思要找林晉桓麻煩。傅長春周身鬼氣暴漲,臉色浮現(xiàn)出暗色的花紋,指甲如刀,飛速向林晉桓襲去。 “殺了你,四哥就不會再走了。 林晉桓極速后退,但是慢了一步。傅長春一爪抓破了他的袖子,在他黑色的袖口上留下一道焦痕。 林晉桓原來還饒有興致地在一旁觀賞這久別重逢的戲碼,但不知為何這火又燎到自己的身上。林晉桓看著傅長春,突然覺得看到了夜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自己。 但那又怎么樣,林晉桓漠然地想,自古深情不壽,執(zhí)念太深的人都活不長久。 “傅前輩?!绷謺x桓及時抽出自己的衣袖,往后一躍與傅長春保持一定的距離,嘗試和失去理智的監(jiān)魂使講講道理:“在下與這位薛…薛兄只是萍水相逢?!?/br> 傅長春不為所動,她抬手逼向林晉桓,一雙手舞得像千手觀音。 林晉桓在外無論如何作威作福只手遮天,但他到底只是個修道之人,并未超脫三界之外。不管他如何天賦異稟武功奇高,都不會是這個困守千年的孤魂的對手。 林晉桓在她手下走了一百多招,已經(jīng)有些氣血上涌,捉襟見肘。 二人在半空中隔空又對了一掌,這回林晉桓使出了自己十成的功力,傅長春也沒有手下留情。漆黑的夜里爆發(fā)出一道強(qiáng)光,這光亮刺眼灼目,久久不滅。 最后林晉桓氣力不濟(jì)撤了掌,二人這才勉強(qiáng)分開。 傅長春輕巧落地,在地面上滑了三丈遠(yuǎn)剎住腳。另一邊的林晉桓徑直向后飛去,直到他的身體撞上了身后的樹干,才勉強(qiáng)停了下來。 “功夫不錯,死在這里是有些可惜了?!备甸L春嘴里說著可惜,手上可沒有絲毫惋惜之意。她手中那根成精了似的白練再次蓄滿鬼氣,漂浮在半空中蠢蠢欲動。 薛遙在一旁觀看了全局,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他明白林晉桓必須死,但不能是現(xiàn)在。如今自己已經(jīng)暴露在監(jiān)魂使面前,這傅長春又瘋瘋癲癲的,薛遙沒有把握自己一個人可以全須全尾地離開。 “長春!” 在傅長春要再次攻向林晉桓時,薛遙縱身躍到她的身后開口叫住了她。傅長春回過神,轉(zhuǎn)身愣愣地看著薛遙。待她看清薛遙手里的東西時,一雙眼里毫無征兆地就流下了兩行血淚。 “這個給你,你不要哭了?!毖b向她走來,將手里一只草編的小蜻蜓放在她的掌心。 “不要哭了,現(xiàn)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待事成之后我很快就會再回來?!毖b想象著“四哥”的樣子。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抬手撫上了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