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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間又過了兩個多月,薛遙身上的皮外傷已然大好,只是中毒的事還沒有進(jìn)展,不好不壞地吊著。平日里倒也沒有什么影響,就是不可妄動真氣。 這毒是陳年舊毒,林晉桓見薛遙本人并不上心,也不好出面替人家著急。 薛遙說他現(xiàn)如今家毀人亡,仇人在外四處找他尋仇,實在不宜出谷。他也不管林晉桓同不同意,就坦然地在先前林晉桓讓給他養(yǎng)傷的主臥里住下了。 一句話里半真半假,林晉桓也懶得拆穿。他一個人生活了許久身邊難得有個活物,也就稀里糊涂地由著他去了,自己搬去了隔壁的書房。 這天林晉桓回家一進(jìn)院門,就見到薛遙沒款沒型的倚在院里的一棵大槐樹下,一只鳥兒剛從他的手心飛走。 “你回來了?!毖b見林晉桓進(jìn)門,轉(zhuǎn)過頭來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了他一眼,接著毫無誠意地問道:“買什么好東西了?”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想的卻是這人走起路了怎么悄無聲息地,都進(jìn)門了自己都沒察覺。 林晉桓將背上的包裹卸下來,無奈地說道:“這窮鄉(xiāng)僻壤能有什么好東西,無非就是些筆墨紙硯,胭脂水粉,零嘴吃食罷了。” 原來這天林晉桓去鎮(zhèn)里趕集去了。這個村子遺世獨立像一個世外桃源,美則美矣就是物資方面比較匱乏,很多生活必需品得定期去鎮(zhèn)子的集市上采買。每次林晉桓出門的時候,村里的徐寡婦王屠戶,趙大娘李大爺,小豆子小彩蝶之類不方便出門的人們時常會讓他幫忙捎帶一些東西。 薛遙其實并沒有在關(guān)心林晉桓帶回了什么,他正認(rèn)真想著自己的事情。忽然間他的嘴里被人塞進(jìn)了什么東西,手法快得他來不及拒絕,甜味就在他的口腔里蔓延開了。 薛遙張嘴欲吐,那只手又得寸進(jìn)尺地捂住了他的嘴,他抬眼看見林晉桓望著他笑得眉眼彎彎。 “不許吐!” 薛遙瞪著林晉桓,眼里寫滿了這是什么鬼東西? “好吃嗎?!绷謺x桓笑瞇瞇地看著他:“許小六托我買的,先給你偷偷嘗一顆?!?/br> 不過是最平凡不過的桂花糖,林晉桓總有一種薛遙沒嘗過人間煙火的錯覺,讓他總想把十丈軟紅塵堆在他面前。 掌心貼著柔軟的觸感,燙得林晉桓心里一虛,他訕訕地把手放下來,假裝無事地繼續(xù)收拾包裹去了。 薛遙到底沒有再把糖吐出來,他咔嚓咔嚓地將嘴里糖嚼了個粉碎,卻說不清這糖是什么滋味。 “說起來,還真有個東西是給你帶的?!绷謺x桓說著從一堆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里掏出了一對獸皮護(hù)膝:“天氣快轉(zhuǎn)涼了,你這膝蓋先前受過傷,怕是會留下病根。”想了想林晉桓又像要給薛遙挽回顏面一樣補充道:“我知道你們江湖大俠大多都不畏嚴(yán)寒,沒有說您不英勇的意思,就是到時候大雪封山多有不便,有備無患?!?/br> 薛遙嘴上說著多事,手上卻接過了這對護(hù)膝。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林晉桓這話說得好像他會在這里待很久似的。 但此刻他實在是說不出什么話來煞風(fēng)景。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是一波記憶回溯。 第6章 記憶回溯(二) 鄉(xiāng)村的夜晚實在是沒什么事好消遣,晚飯后薛遙盤腿坐在榻上翻著林晉桓上回帶回來的話本,林晉桓則坐在燈下寫著明日授課的講義。 第一次見他寫字的時候薛遙著實在心里暗暗驚艷了一番,他沒想到這么不著調(diào)的人居然寫了一手好字。 話本的內(nèi)容不外乎就是民間野史,江湖恩怨,十句話里還沒有半句是真的,橫豎是消磨時間,薛遙也看得正津津有味。他正想下榻倒杯茶,余光瞥見林晉桓三番兩次偷瞄自己,一臉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林總管。”薛遙無可奈何地合上話本:“有事啟奏。” “確實有一件事。”林晉桓放下手中的筆,說道:“我們書院明日起打算帶孩子們練武,一是健體,二可防身,我思來想去,這全九州上下可以堪此重任的只有薛兄您了……” “謬贊了。”薛遙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茶也不倒了,又坐回塌上重新打開話本:“我看上去像吃撐了沒事干的樣子嗎。” “您可不就是沒事干嗎。”林晉桓眼疾手快斟了一杯熱茶推到薛遙手邊:“況且我都答應(yīng)學(xué)生了,明日若請不來薛四叔,我以后在這官橋村還如何立足?!?/br> “是你答應(yīng)的又不是我答應(yīng)的?!毖b一目十行地掃著話本,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你若肯來,明日課后我請你吃徐寡婦家的豆糕?!辟u慘不成,林晉桓開始利誘。 薛遙嗤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道:“誰稀罕?!闭f著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隨口調(diào)侃道:“許寡婦家的豆糕你想吃就吃,你倆啥交情呀?!?/br> 屋外秋風(fēng)獵獵,屋內(nèi)卻絲毫感覺不到冷。桌上碼著各色零嘴瓜果,手邊是冒著熱氣的熱茶,昨日擺下的棋局沒多久就分出勝負(fù),被薛遙一把掀了。 打打殺殺了大半輩子的薛遙,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是不錯。 薛遙為了逃避林晉桓的死纏爛打只得早早地吹燈睡了。夜里他忽然醒來,覺得隔壁林晉桓的屋子里不大對勁。 隔壁若有若無地,似有魔氣。 薛遙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他披衣下床來到林晉桓門前,先是裝模作樣地敲了敲門,還未等人應(yīng)門,便奪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