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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對邦交禮儀這些并不是很內(nèi)行,他悄悄問旁邊座席上的唐瑜:“怎么回事?” 唐瑜只一眼便知李青山的疑問,微側(cè)了身,壓低聲音道:“鴻臚寺將他的座席排在下首,這不合規(guī)矩,削了人家的臉面?!?/br> 李青山一點就透,隨即也就反應(yīng)過來,此事必是蔡權(quán)等人的手筆,正事不干,就知道弄這些鬼蜮伎倆,他絕不相信義父會將皇位交到此人手上。 看了看依舊站著的葉蕭,又注意到他腰腹比往日又隆起不少,李青山想起昨夜手底下的觸感,心頭閃過一絲異樣,準備出言讓他與自己同坐,才要開口,卻被時刻關(guān)注他的唐瑜攔下。 “你出什么頭,他那氣定神閑的模樣,用得著你出頭么,別忘了,咱們有多少將士死在他手下?!?/br> 聞聽此言,李青山一愣,也就閉了嘴,對方如此氣定神閑,顯然已有后招,確實用不著自己開口。 此時蔡權(quán)指了指空著的席位,笑問:“葉大人為何不坐,莫非看不上我等的招待?”往上倒數(shù)十多年,他作為一個平民富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攀上清嶺葉家之人,如今卻能讓對方屈于自己下首,蔡權(quán)心里升起一種隱秘的興奮感。 葉蕭笑而不語,只定定地看著蔡權(quán)和坐在他下首之人,雖然笑著,卻帶了一種溢于言表的壓迫感,讓人幾乎招架不住。 蔡權(quán)摸了摸下頜胡須,將笑意一收:“怎么,葉大人果然眼光高絕?” 葉蕭終于開口搭腔:“倒也不是,貴國立國已有數(shù)年,可這禮儀方面仿佛并不精通?!?/br> 葉蕭意有所指,蔡權(quán)也不是善茬:“葉大人想要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當,只是貴國先君尸骨未寒,爾等便如此慢待前來送葬的使臣,葉某略感心寒罷了?!彼韵轮?,慢待自己,便是對先君不敬。 蔡權(quán)面色一變,但值此爭奪帝位的關(guān)鍵時刻,這么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與他確實是大大的不利,思慮再三,他覺得不能因小失大,遂瞥了眼身邊之人。 那人立刻會意,笑著告罪:“是下官的不是,先前與國公爺商量事情,一時借坐了葉大人的席位,下官這就回去,這就回去?!?/br> 見他識相地退回空著的席位,葉蕭這才來到蔡權(quán)旁邊的席位坐下,行止間風度不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06 18:49:22~20200408 17:3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知不知酒、買了否不冷、葉九柒、是戰(zhàn)戰(zhàn)吶!、單學、羽綸guan、十堰里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Alice 136瓶;御云品青梅 25瓶;Doris. 20瓶;98425 6瓶;敏兒 5瓶;是戰(zhàn)戰(zhàn)吶!、白為 2瓶;35502328、寒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0章 并 葉蕭入座以后,這場洗塵宴才正式開始。 國喪期間不能有歌舞助興,便只能以交談打發(fā)這宴會辰光,葉蕭面對這樣的場合游刃有余,話里有話、一語三思的交流方式,于他而言就仿佛吃飯喝水那么簡單。 倒是對面的李青山有些不自在了,他本就不愛拘束,從前征戰(zhàn)在外,但凡宴飲必是大口喝酒,大塊吃口,和弟兄們一同高談闊論,好不自在隨性。 如今這宮宴場合,觥籌交錯間不僅要時刻注意形象,留神不能說錯話,還要絞盡腦汁地與對面的文臣打太極,他雖然能夠應(yīng)付,終究不喜這樣的方式,若非迫不得已,誰耐煩窩在殿中守這份罪。 好在斜對面坐著談笑自若的葉蕭,偶爾的四目相對,硬是讓他多了幾分耐性。 他這份不同以往的耐性,卻讓旁邊的唐瑜發(fā)現(xiàn)了幾分端倪,一個人的改變總是有原因的,唐瑜心細如塵,又格外關(guān)注李青山,那種四目相對間的火花四射,他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 但他跟隨李青山東征西戰(zhàn)多年,對上葉蕭也只是近半年的事情,他不覺得憑這人就能改變李青山的臭脾氣,心緒飛轉(zhuǎn),依舊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動聲色地按下這點疑慮,眸光流轉(zhuǎn)間卻愈發(fā)洞若觀火。 ****** 葉蕭這邊,看似舉重若輕,實則也有不如意的地方。 他的孕吐反應(yīng)雖有所緩解,面對大腥大膻之物仍覺不適,而席間的食物,卻都是十分油膩的大魚大rou。 這就是李楚底蘊不足的明證了,真正高級的宴會,食物都是以精致為主,他們直接把這大魚大rou端了出來,自以為在展示國力,殊不知落在葉蕭眼里成了貽笑大方。 然而,偏偏又是這份貽笑大方,真正給葉蕭造成了麻煩,他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胃里的翻滾,借口不勝酒力,外出透氣。 延壽殿外頭的布局就存在葉蕭腦中,他胃里不適,心頭煩亂,只想獨自走一走,便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黃誠留在殿外等候,自己尋了條偏僻的路,沒多久就走到鯉躍池邊。 此時天色已經(jīng)灰蒙,岸邊垂柳搖曳,鳥雀歸巢,池中各色錦鯉探頭覓食,一派和樂安詳,漸漸撫平葉蕭突如其來的煩躁情緒。 他在鯉躍池旁緩慢地踱著步子,晚風拂面,帶走了臉頰上的燥熱,作為本次宴會的主角,他確實被各路官員灌了不少酒,不勝酒力雖是借口,卻也有那么幾分真切。 踱到一棵柳樹旁,他忽而腳步一頓,再沒有走下去,反而順勢站住,面朝池塘負手而立,仿佛在等什么人,微風吹起他的廣袖長袍,無端端多了幾分遺世獨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