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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裝模作樣的強調(diào),倒把葉蕭惹笑了。 也罷,指望這人主動承認錯誤,倒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升起。 遂接了布帛找地方坐下,拿在手里仔細端詳著上頭的字句,一面問道:“這塊地是從誰手里買來的?” 買地這種事情,李青山當然是吩咐旁人去辦的,拿到地契的時候只隨便聽了一下過程,也沒太聽真切,事情辦成就行了。 此時聽葉蕭問起,才使勁回憶當時的情景:“原主人據(jù)說是個富戶,自古都是民不與官斗,給夠銀錢,自然就賣了,沒什么波折?!敝劣谑欠裾娴娜绱?,他壓根兒就沒問。 葉蕭聽后點了點頭,既然銀貨兩訖,也就偏頗不到哪里去,沉默片刻,好似才發(fā)現(xiàn)李青山一直在這兒閑著,抬頭道:“你今日沒事干了?這么閑?” 李青山恍然道:“沒有,忙著呢,我那兒還有一堆奏折沒有批,那我趕緊去辦事了。” 葉蕭并沒有起身送他,想了想,仍是道:“我和睿兒等你回來用晚膳?!?/br> 這便是將前事翻篇兒了。 李青山當然高興,說話間便大步離開了章臺殿,在外頭見到張讓和娃娃時,臉上依然帶著笑,行走間雖步履如風(fēng),伺候的婢女內(nèi)侍卻都看得出來,陛下心情很好。 總算雨過天晴了,從昨兒到今日陛下一直黑著臉,天知道他們有多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陛下發(fā)落了。 ****** 選址的事情敲定下來,接下來就是建造書院,初步的構(gòu)想葉蕭已心中有數(shù),具體的事情還是得專門的人去處理。 這時候就體現(xiàn)出唐瑜的重要性了。 建造修繕等事情,在朝廷里由司空下屬的民曹主管,唐瑜親自帶他去官署認了一圈人,往后書院的修建事宜,便由葉蕭直接和民曹郎接觸。 離開官署,兩人分道,唐瑜自去辦自己的事,葉蕭則帶著上回從黃誠處拿來的信物去提取錢財,又重新帶著財物回到官署,修建書院需要的費用全部從這里出。 正式動工之前,需要先將圖紙畫出來,民曹郎是主管官員,自然不會親自動手,他給葉蕭介紹了一位名叫韓硯的吏員,畫圖方面很有一手。 韓硯年紀不大,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中等身量,相貌俊秀,說起話來也是斯斯文文的。 為了提高效率,葉蕭在正式用他之前,先試了試他的筆下功力,見他的能力確實符合自己的要求,能夠勝任自己即將交給他的任務(wù),這才帶人去了華亭山。 來到山腳,葉蕭只帶韓硯上山,張讓停好馬車想要跟隨,卻被葉蕭止住,不得不在山下等候。 冬日的華亭山枯草連片,綠意不顯,山腰之下積雪已化,一路往上,只遇見幾位上山賞梅的雅士,看衣著都是非富即貴。 這年頭也只有這些人才有賞梅的雅興,縱使天下太平,年成日增,普通平民百姓依然忙于生計,鮮少赴這等閑雅之約。 韓硯極有分寸,一直默不吭聲地跟在葉蕭身后。 抬頭望了眼山南的梅林,葉蕭含笑起了話頭:“依你看,在此山建造書院如何?” 韓硯沉吟片刻,才道:“書院乃讀書明禮之地,選址不該太過紛擾,此處山明水秀,景致宜人,適宜在苦讀之后放松心情,山南梅林成片,用得好了,利于揚名,日后若有意擴張,也十分方便。” 葉蕭輕輕頷首,若有所思地繼續(xù)往山上爬,爬過一段,忽又道:“你祖籍何處?” 身后逐漸沉重的呼吸突然停頓了一瞬,過后才道:“河陽?!?/br> 此時已至山腰,再往上,積雪依舊,皚皚一片,葉蕭頓住腳步,舉目遠眺,好似不經(jīng)意地說道:“河陽,我記得以韓氏聲望最隆。” 韓硯沉默片刻,話語中有些許僵硬:“下官出自河陽韓氏旁支,三年前朝廷招安,才進了如今的官署。” 葉蕭溫言安撫:“不必緊張,我看你談吐不俗,似有底蘊,才有此一問,如今新朝大定,過去的是該過去了?!?/br> 韓硯動了動唇,終是沒說什么,交淺忌言深,兩人今日才相識,沒到那掏心掏肺的程度,更何況,這位如今官不官,民不民,他暫時摸不準該以何種心態(tài)來面對。 還是那句老話,少說多做,像他們這種投效新朝的身份尷尬之人,更該如此。 韓硯驟然沒了聲響,葉蕭也就沒有繼續(xù)糾纏此事,指點著山勢緩緩道出心中構(gòu)想。 同出于舊朝世家,建筑方面很多都是共通的,對于葉蕭說出來的東西,韓硯大部分都能理解,時而也能補充一些自己專業(yè)的看法,兩相揉合,言談間便將雛形定了下來。 沉浸在正事當中,時間便過得飛快。 直到北邊兒的齊云山白馬寺敲響了晚鐘,才將兩人的神思喚回。 葉蕭看了看天色,與韓硯一道下山,許是因為方才那番沉浸式的談話,讓兩人的關(guān)系拉近了些,下山時的氛圍比先前融洽了一些。 山腳下張讓已經(jīng)等急了,眼看天色不早,回宮晚了又要挨陛下訓(xùn)斥,正猶豫著是否上山尋人,便見那兩個身影一前一后下了山來,忙趕車迎過去。 “咱家正想著上山去尋兩位,可巧就回了。”話語中的急切關(guān)懷體現(xiàn)得恰到好處。 韓硯先前得了長官指點,知曉這位趕車人原是當今陛下跟前最得用的大內(nèi)侍,此時也不敢造次,主動道:“寒舍正在城西,離西華門不遠,下官自己回去便是,不勞相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