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機或許知道?！?/br>
    秦衍回聲。傅長陵想到蘇問機，他知道的東西，倒的確比常人多得多。他點了點頭，笑起來道“那終究還是得先回去?！?/br>
    秦衍點了頭，沒再出聲，兩人靜默了片刻，傅長陵輕咳了一聲“師姐如何了？”

    “正在修養(yǎng)?！?/br>
    “樂國的事？”

    “回去不必稟報?！?/br>
    這話讓傅長陵倒有些詫異，他記憶中秦衍在這時候應(yīng)當是個中規(guī)中矩至極的人，這樣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稟報上去？

    他心中波瀾，面上不顯，點了點頭道“嗯，我明白。那我的身份……”

    說著，他看了一眼外面，示意上官明彥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樣，秦衍繼續(xù)道“我已經(jīng)和他們解釋你是路過幫忙，沈修凡被我另行安置，明天你換回沈修凡面容，我會告訴師姐你已離開，你以沈修凡身份同我回去。”

    傅長陵靜靜聽著，沒有說話。秦衍抬眼看他“如何？”

    第59章 （已修）

    “我說話時, 沒有顧忌明彥,”傅長陵提醒他, “明彥怕是聽出我聲音了?！?/br>
    “無妨?！?/br>
    秦衍淡道“他不會亂說?！?/br>
    傅長陵點了點頭，他抓著被子，沉默讓他慢慢緩了情緒過來, 他抬眼看了一眼秦衍，有許多話想問, 然而因為想說想問太多，竟都說不出來。

    他一貫擅長言語, 卻在這一刻失了分寸。

    知曉往生花的來歷, 對于他來說沖擊太大。他不知道秦衍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他這樣犧牲，他甚至都有了幾分不該想的念想。

    他想問問他，為什么要做這些。

    又想勸勸他, 其實不必做這些。

    他思來想去, 秦衍就跪坐在一邊，靜靜抿了口茶。片刻后, 他咽下茶水, 開口道“你昏迷了兩天，該處理的事我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你大可放心。接下來我們要做的, 就是找到另外兩個氣脈封印，等封印好后，業(yè)獄一事, 便算結(jié)束了?！?/br>
    “嗯?！?/br>
    傅長陵低著頭，應(yīng)了一聲。秦衍喝著茶的動作頓住，似是猶豫了一下后，他抬眼道“有一事，我不知當不當問。”

    聽到這話，傅長陵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生出了些許預(yù)感，覺得自己想說的那些話，想問的那些問題，或許就馬上就有歸處。他低著頭，輕聲道“你問吧?！?/br>
    “謝國主說的一界功德”秦衍抿了抿唇，“你為何會有一界功德？”

    “我曾同你說，未來云澤會靈氣衰竭?！备甸L陵看著張合著的小扇，低聲道，“在云澤靈氣衰竭之后，我曾經(jīng)想盡辦法，無奈之下，”說著，傅長陵笑起來，他抬眼看向秦衍，眼中帶了幾分無奈，“我只能以靈力續(xù)云澤氣脈，可惜我雖乃渡劫后期，卻也只能支撐云澤十年。我死之后，云澤也不知道怎么樣了?！?/br>
    云澤靈氣枯竭一事，秦衍不是第一次聽聞，他上一次聽的時候，明顯反應(yīng)大上許多，然而這一次，他聽完之后，到?jīng)]有太大的動作，低頭看著茶杯里漂浮的茶葉，神色平靜。

    許久之后，他才道“所以，你從未來而來?！?/br>
    “是?！?/br>
    傅長陵沒有遮掩，他看著前方，淡道“我乃重生之人，早已活過一遭?！?/br>
    秦衍得了這話，倒也沒有驚詫，他靜靜端詳著傅長陵，許久后，他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放在身前，朝著傅長陵行了一禮。

    傅長陵愣了愣“你這是做什么？”

    “君以命護云澤，我乃云澤眾生之一，當行此禮?！?/br>
    聽到這話，傅長陵不由得笑了，他看著秦衍，有些悲涼道“我救云澤的時候，你可知你在哪里，就對我行這大禮？”

    秦衍抬眼看他，傅長陵注視著他，聲音喑啞“那時候，我已把你殺了?！?/br>
    秦衍皺起眉頭，傅長陵不敢移開目光，他緊盯著他面上每一寸表情變化，聲音發(fā)緊“那時候你已經(jīng)死了，是我對不起你，該道歉，該行禮的，是我，不是你。”

    秦衍聽著，短暫思索后，他終于道“所以，你一直跟在我身邊，為的就是這個？”

    傅長陵有些不明白，秦衍繼續(xù)解釋“你覺得你殺了我，對我有所虧欠，所以一直跟著我?！?/br>
    “我？”

    “那么，你為何殺我？”

    秦衍詢問，傅長陵愣了，秦衍一方平靜從容的眼靜靜注視著他，只道“煩請據(jù)實以告?！?/br>
    “你”傅長陵在那樣的目光下，說不出謊話，只能道，“你后來成了魔修，殺了很多人。”

    “所以你殺我，乃順應(yīng)天理之事?！鼻匮芙釉?，傅長陵一時哽住，說不出話來，便聽秦衍道，“既然如此，你有有何對不起我？”

    “作孽是我，為禍是我，我之結(jié)果，皆乃自取，你重生而來，見我又有何愧疚？”

    這些話都對。

    這些話，都是上一世，他無數(shù)次告訴過自己的話。

    秦衍的結(jié)果，都是自取，他沒有什么錯處?？墒钱斶@些話再一次出現(xiàn)，當他知道這個人為他背負過怎樣的罪名，當他親眼看見這個人在萬骨崖中被十萬冤魂啃噬，當他知曉他曾一襲白衣，以身飼鬼，獨渡一國之恨，他再聽這些話，便覺這些話似如刀刃，刮在他的心上。

    “不是的?！?/br>
    他低啞開口“你不是這樣的人。都是因為我？”

    他說著，外面有雷聲響起來，秦衍靜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