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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白站在原地,許久之后,他低啞出聲:“抱歉。” 而后他身形消失在空中,片刻后,便來到了攬月宮中。 傅長陵正在攬月宮里試著自己的婚服,傅玉殊坐在一邊,嗑著瓜子看著傅長陵換上剛剛修好的婚服,他上下打量了傅長陵一圈,高興道:“不愧是我兒子,英俊!” 傅長陵笑起來,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爹,有眼光!” 話音剛落,傅長陵便感覺到外面靈力波動,他察覺來人,笑了笑道:“爹,有貴客到,您等我一會兒?!?/br> 說著,傅長陵便走了出去,他到了門口,就看江夜白站在院子里。傅長陵往前走了一步,便直接進了江夜白布下的結界之中。傅長陵笑著行禮:“師父。” 江夜白靜靜看著他一身喜服,神色無悲無喜,傅長陵直起身來:“師父深夜造訪,有何貴干?” “我不是你師父,”江夜白冷淡出聲,“我沒教過你什么,你也不用這么稱呼我。” “承自江宮主師門,自然是江宮主弟子,”傅長陵神色恭敬,“無論師父認不認,尊師重道,長陵明白?!?/br> “如果你知道什么是尊師重道,”江夜白直接開口,“就把這身衣服脫了?!?/br> 傅長陵抬眼,看向江夜白,他平靜注視著面前面容蒼白的青年,許久之后,他終于出聲:“我知道,師父在意秦衍,覺得弟子配不上師兄。但弟子可以許諾,這一輩子,師兄會比弟子命重要。弟子愿對天地眾神立誓,絕不辜負師兄?!?/br> 江夜白沒說話,傅長陵神色真摯,一雙眼坦坦蕩蕩,有著江夜白在常人眼中難見的清明。 他突然知道秦衍為什么會在意這個人。 而這樣的認知,也讓他覺得似如利刃扎在心底。 他不由得出聲:“你會害了他?!?/br> “師父……” “你知道什么是無情道嗎?” 不等傅長陵開口,江夜白突然打斷他,傅長陵愣了愣,隨后就聽江夜白道:“所有人知道,無情道分成幾個境界,隨著境界的提聲,他們感情會越來越冷淡,也許他們一直冷淡下去。但也許他們在某個契機里,深愛上一個人,這是無情道最大的劫難。如果他們放下了那段感情,他們就會到無情道的大成境界,這個境界之中,他們會徹底放下情愛。這就是大多數人修煉無情道的盡頭,而所謂最后一層,太上忘情,至今未曾有人到達過?!?/br> “這……我聽師兄說起過。” 傅長陵不明白江夜白為什么同他說這些,應答道:“師父為何同我說這些?” “但還有一種人,他們天生并不適合修習無情道,他們天生對于感情,就有著塞過他人的執(zhí)著,于是無情道中,有另一門心法,讓人從三魂七魄,變成四魂七魄。而這第四魂,其實是單獨修煉出來的容器,用來存放那個人多余的感情,許多人將這一魂稱為‘情根’。普通人不會有這第四魂,哪怕是修行無情道之人,如果不遇上極其深厚的感情,也不會擁有這第四魂。只有產生過不該產生的、極深的感情,又不得不舍棄時,才會修煉出這根情根。而后,將它斬除之日,要么道成,要么身隕。可第四魂對人傷害極大,至今未有情根斬斷者還活著的先例?!?/br> “師父,”傅長陵苦笑起來,“您說這些,我聽過,您對我說做什么呢?” “阿衍魂魄有缺。” 江夜白突然開口,傅長陵愣在原地,隨后就聽江夜白道:“一年前,他一夜之間無情道大成,魂魄有失。” 傅長陵瞳孔驟縮,他聽江夜白一字一句開口:“傅長陵,阿衍是斬了第四魂的人,他這一生不可能喜歡一個人,他甚至連喜歡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確定,你要同他成婚嗎?” 傅長陵沒有說話,他腦海中驟然閃過無數畫面。 秦衍提前來上官家救他。 在他璇璣密境后就立刻決定殺他。 在晏明出現的第一瞬間就知道晏明有問題。 在他入魔之時,為了喚醒他,劍指身前,一劍春生。 云羽說過,秦衍過去并不喝酒,有一夜突然酩酊大醉,至此愛上了喝酒。 而秦衍本身,也知道太多不該屬于他知道的事。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秦衍,可是每次秦衍都能給出充分的理由。 可這一次呢? 魂魄有失,無情道一夜大成。 傅長陵心頭發(fā)顫,他也再聽不進江夜白本身的話,他隱約聽見江夜白在勸說什么,他滿腦子只有秦衍一幕幕過往閃過。 上一世,這一世,紛紛交織在一起。 “秦道友說奉蘇少主之命而來,在上官家救我,到璇璣密境就殺我,秦道友不會有半分懷疑嗎?殺我,畢竟是一條人命?!?/br> “若他錯了,我殺你,便為你抵命?!?/br> …… “云澤大劫,劫不在業(yè)獄,在天道?!?/br> “所以,無論做多少犧牲和掙扎,哪怕我愿為此刀山火海,挫骨揚灰……” …… “師弟,人如玉,刀琢斧鑿,生死百痛,方得玉成,此生無論生死悲歡,都愿師弟不棄道心,不違本心,不忘初心。” “大道難成,愿得玉成?!?/br> …… 一幕幕浮現在傅長陵腦海中,傅長陵頭疼欲裂,他忍不住退了一步,低低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