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你當魔修？！”

    秦衍厲聲抬頭，傅長陵見他這樣說話，就只是靜靜看著他，神色中帶了幾分憐惜，幾許遺憾，混雜著心疼和悲傷，靜靜注視著他。

    秦衍一時有些茫然，他以前大約會將這種茫然咽下去，可此刻他卻沒有忍住，輕聲道：“你在看什么？”

    “我就是想，”傅長陵笑起來，“師兄上輩子一定過得不好?！?/br>
    “沒有……”

    “所以才會聽聞我要經歷師兄要經歷的事時，有這么大的反應。”

    秦衍愣了，他聽著傅長陵的話，竟突然不知道怎么回應。

    傅長陵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上一世，他內心深處，卻當真不覺得悲哀。

    傅長陵看著他的神色，低頭笑起來：“但我也明白師兄為什么會覺得自己過得不錯，因為師兄那時候，”他聲音很輕，話語在唇齒之間，便帶了幾許繾綣，“應當和我一樣?！?/br>
    “什么……一樣？”秦衍抬眼看他，傅長陵抬眼，目光落在他臉上，緩緩笑起來，“我一想到，若我受了這些罪過，師兄就不用受了，我便覺得一切其實都很好，也沒什么?！?/br>
    “你不當走的?！鼻匮芫徛雎?，終于回到那天，他把他拋下的事來。

    “我就猜到你要找我算賬，”傅長陵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回來了。”

    “你不能不回來?！鼻匮芾^續(xù)說得一本正經，傅長陵點著頭，“我知道，那天我不該拋下你，我給你認錯，行不行？”

    “你沒覺得自己錯了?！?/br>
    秦衍繼續(xù)揭穿，傅長陵有些哭笑不得了：“我認錯，你說我覺得自己沒錯。我不認錯，你又要生氣。師兄，你要我怎么辦？”

    “你以后不能這樣?！?/br>
    傅長陵聽著這話，收斂了笑，他想了想，只道：“師兄，你是想我騙你呢，還是惹你生氣呢？”

    秦衍皺起眉頭，傅長陵靠在床欄上，平靜道：“再來一次，我還是要走。再來一百次，我都會護著師兄?！?/br>
    “師兄你也不用覺得負擔，其實本來這一切，也應該是我來承擔。璇璣密境里的封印是我開的，是我犯了錯，引了業(yè)獄的人過來，本來這一切，都該我來負責，上一世勞煩師兄，這就是我的錯，這一輩子，還望師兄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贖罪?！?/br>
    “這不是你的錯?！?/br>
    “這就是我的錯。”

    兩人靜靜對視著，緩了片刻后，傅長陵知道這個話題他們其實聊不下去，傅長陵笑了笑，轉過頭道：“話說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三個封印我們都已經封印了，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魔修？難道是地四個封印開了？”

    “太平鎮(zhèn)那個封印是提前開的，”秦衍解釋道，“早在之前，太平鎮(zhèn)的封印開了之后，業(yè)獄就往云澤不停送人過來。這些人在云澤扎根經營，有今日這樣的規(guī)模，也不奇怪?！?/br>
    “如今靈氣稀少，他們那套功法，怕是越來越多人會投奔他們?！?/br>
    傅長陵思索著，頗為憂慮，秦衍看了他一眼，安撫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們畢竟數(shù)量有限，你把第四個封印徹底加固，我們再合力圍剿現(xiàn)有的魔修，便無大礙了。”

    “靈氣的問題一日不解決，”傅長陵搖了搖頭，“就一定會有人修他們的功法，哪怕業(yè)獄不過來，我們也很難讓這些魔修不復存在?！?/br>
    秦衍沒說話，很久后，他才道：“所以當年，我死之后，靈氣的問題并沒有解決，是嗎？”

    “是?！备甸L陵低聲道，“靈氣的問題，似乎并不是業(yè)獄造成的?！?/br>
    “也許是業(yè)獄搶了靈氣呢？”秦衍思索著道，“你看那些氣脈附近，靈氣都會被不停侵蝕，比如說太平鎮(zhèn)的那個氣脈，就明顯會吸食靈氣，或許云澤這些年靈氣消退的原因，就是這個。上一世我們雖然斬殺了魔尊，卻沒有封印氣脈，所以靈氣還是源源不斷漏往業(yè)獄，導致了最后云澤靈氣枯竭之災?！?/br>
    傅長陵聽著秦衍的話，突然發(fā)問：“魔尊？”

    他問完，沒等秦衍回話，便道：“我之前其實就想問你，你既然只是為了打探消息，一直心在仙道，為什么你都當上無垢宮的魔君，統(tǒng)帥魔修了，還不停手？其實你完全可以想辦法配合我們，給那些魔修設計，一網打盡，不是么？”

    “我是魔君，”秦衍搖搖頭，“可無垢宮的掌控人，實際另有其人?！?/br>
    “你以前給的消息似乎沒有說過這件事？”

    傅長陵推斷著：“你以前給仙盟遞消息，你的內應會把這個消息想辦法傳給我?！?/br>
    “是，因為這個消息，我也不確定。我當上魔君之后，這些魔修告訴我，他們業(yè)獄有一座尊神，是他們整個業(yè)獄人的信仰，所以污垢宮中，有一尊神像?！?/br>
    “我記得，”傅長陵點頭，思索著道，“那尊神像沒有臉?！?/br>
    “業(yè)獄那些魔修，有一個最終的目的?！?/br>
    “什么目的？”

    “他們要打開業(yè)獄之門，將業(yè)獄里所有的人都帶到云澤。他們說，等業(yè)獄之門打開的時候，那尊神像的臉就會出現(xiàn)?！?/br>
    “那時候我是魔君，但是無垢宮所有大小事務，其實很多時候都要依靠占卜。我會按照他們的要求，在神像前問卦，這個卦的最終結果，就是無垢宮的行動方案。所以以前我一直不確定，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這么一個魔尊。因為如果說有，其實誰都沒見過?？扇绻f沒有，實際上，很多決定，的確是他在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