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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琢玉在線閱讀 - 第319頁

第319頁

    他知道傅長陵是在用道修的攻擊,便不再給傅長陵時間起符,瞬間出現(xiàn)在傅長陵面前,劍極快揮砍而去,威嚇道:“提劍!”

    傅長陵被秦衍的劍一劍劃過脊骨,他就地一滾只守不攻,手上法訣一個一個按在地上,反復(fù)念叨著往事。

    “你師姐名叫謝玉清,是一位無情道劍修,她與你一同長大,對你照顧非常?!?/br>
    “你師弟云羽,平日很愛說話,但修為普通,他崇拜你,總是跟著你,幫著你打理庶務(wù)。”

    “你養(yǎng)了一只靈狐,取名大花,你住的地方,是你師父修建,那屋子里有一道月拱門,你在大殿下埋了酒,經(jīng)常躲著喝酒?!?/br>
    “你和我第一次見面,是在你八歲,”劍驟然貫穿傅長陵的肩頭,傅長陵疾退開去,抬手將紋路按在地上。

    地面上紋路無形開始圍繞向秦衍,他們像藤蔓一樣暗中糾纏向?qū)Ψ?,然后交織成暗網(wǎng),悄無聲息落在秦衍腳下。

    秦衍覺得有什么在瘋狂進攻著他的神識,讓他眼前模糊,來來回回都是幻象。

    傅長陵說的每一個畫面都在他腦海里環(huán)繞。

    傅長陵說他上山,說他拜師,說他跪在他面前叫師兄,說他跟著自己,被大花咬著去試劍臺早訓(xùn)。

    這是他的記憶。

    可他不需要,不必?fù)碛羞@樣的記憶!

    他意識到那一剎,秦衍依稀聽到江夜白一聲喚:“晏明。”

    業(yè)獄眾生用手推著小舟度過溺水,白骨大片大片浮在河面的畫面卷席而來。

    秦衍拔劍而起,用盡全力,朝著傅長陵只撲而去!

    “鴻蒙天宮宮主冊封大典,你缺一塊玉佩,我給了你一塊?!?/br>
    話音剛落,秦衍的劍驟然貫穿傅長陵的身體,傅長陵悶哼出聲。

    秦衍顫抖著手,抬眼看向被他長劍貫穿了胸口的青年,漠然出聲:“還不拔劍嗎?”

    “你就一直記著,”傅長陵喘息著,勉強笑起來,“要還我……這塊……玉佩。”

    秦衍劍拔出再一次捅進他的身體,他好似全然不在乎,只道:“這不重要?!?/br>
    “第二次見面,是在璇璣密境。”

    傅長陵說著,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想去觸碰他的臉:“那時候我看不見東西,是你救的我?!?/br>
    傅長陵目光微動,他感覺鮮血從身體里瘋狂奔涌。

    設(shè)置陣法消耗了他太多靈氣,他根本無力去愈合與他能力相近的秦衍所造成的傷口。他覺得自己站在這里,似乎都顯艱難。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面前人,竟有一種瘋狂的快意涌上來。

    也好。

    如果死在這里,死在他劍下,也好。

    當(dāng)年他親自送他上審命臺,他逼他手剖情根。

    秦衍從不怪他,從不恨他,甚至于連贖罪的機會,都從不曾給他。

    如今他要他的命,他也給得心甘情愿。

    “你讓我拉著你的劍,帶我走好長好長的路。”

    傅長陵說著,抬手握住他的劍,捏緊了劍柄。

    劍刃劃破傅長陵的手心,鮮血低落下來,傅長陵盯著他:“我們在那里定親,你為我差點死在璇璣密境,我便撐著碎裂金丹救你,分開的時候,你說要我等你?!?/br>
    “我等了好久。三十年,兩輩子?!?/br>
    傅長陵含著淚笑起來:“秦衍,你記不記得,你喜歡我?”

    “滾開!”

    秦衍心緒大震,劍氣猛地震開傅長陵。傅長陵被他甩到遠處,一口血嘔了出來。

    秦衍滿腦子都傅長陵說的畫面,傅長陵喘息著倒在地上,血在陣法上蔓延。

    在無垢宮內(nèi)一直觀戰(zhàn)的江夜白豁然起身,明修急道:“魔尊,歲晏他……”

    “不能過去?!?/br>
    江夜白捏緊了扶手,顫抖著道:“若有差池,他的識海就毀了?!?/br>
    “那怎么辦?”

    明修轉(zhuǎn)頭看著江夜白:“若是他想起來了,他跟著傅長陵走了怎么辦?”

    江夜白說不出話,他只看著陣法里的秦衍。

    他一身白衣,手死死捏著那把他送他的枕雪。

    哪怕此刻大約已經(jīng)是痛到極致,他還是保持著一貫冷靜的姿態(tài)。

    傅長陵說的過往在他眼前清晰展現(xiàn),可他識海之中卻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死死抗拒著那些片段的沖撞。

    理智與感情一次次撞擊在一起,無端的信仰和曾經(jīng)的摯誠狠狠沖撞。

    他的手捏得過于緊,在劍柄上生生逼出血來。

    他的血和傅長陵的血在陣法中交匯,傅長陵意識接近模糊,可他知道,他的清醒著,他得去幫秦衍。

    他知道,如今他的陣法與江夜白的咒術(shù)在秦衍識海中對抗,他晚的任何一刻,對于秦衍來說,都是人間地獄。

    傅長陵喘息著,他撐著自己,努力抬頭。

    他眼前早被鮮血模糊,目及之處,只有一襲白衣。

    那是他的終點,他的宿命,他的歸途。

    于是哪怕他周身早已無力,一切都已朝著他遠去,他還是撐著所有力氣,支撐起早已虛脫的身體,一點一點爬向前方那個人。

    “你曾為我入金光塔受入骨長釘……”

    他低啞出聲,想起當(dāng)年秦衍于浮屠墻上受刑時的模樣。他仰頭相望,秦衍低頭俯視,似如神佛。

    “你曾為我在萬骨崖戰(zhàn)十萬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