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等虐吧!_分節(jié)閱讀_71
“很奇怪是吧,明明文采超卓卻偏要舍本逐末,走那無人問津的偏途。”霍改彈彈手指,傲然到:“因為我萬仞侖的詩只為我自己而作,只為我知音而誦。” 霍改收起詩和熏球,斂去了一身的桀驁狂氣,嘆息一聲,凝視著陳柏舟,那一雙水光洌滟的眼眸里藏著無盡的孤寂和失望:“陳大人,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斗茶會上共賦的那首詩么?你都不知道,那時,我有多么歡喜。我本以為我終于找到了我的鐘子期,只笑我千里尋來、撫琴而歌,換來的不過一句所圖為何?” 霍改唇角勾起,笑容甜美,可是眼眶卻是漸漸紅了,壓抑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哽咽:“我視你為我的鐘子期,卻忘了,我不是你的俞伯牙?!?/br> 眼淚終于滑落眼眶,在那精致的臉上墜出一道晶瑩?;舾幕羧晦D(zhuǎn)身,寬大的衣袍旋舞出無盡風(fēng)華。 “丁鵬,我們走!” 我霍改何需討好你,我自有本事勾引你來討好我! 第65章 道路乃果然錯誤 “一、二、三……”霍改在心底默數(shù),下一秒,手被人捉住,微涼的觸感,含蓄的強制?;舾奈仓肝⑽梽?,作勢欲掙,卻被捉得更緊:我賭贏了呢,小舟! 陳柏舟兩步繞到霍改身前,眼前這個少年和谷風(fēng)再相似不過,卓爾不群卻又狂傲張揚,風(fēng)華優(yōu)雅卻又幼稚莽撞,要他如何舍得放手。有什么在心底蠢蠢欲動,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多,讓他忍不住期待一場虛妄的繁華夢境,將半空的畫卷補全,將殘舊的篇章續(xù)完,將陷缺的心口填滿。 陳柏舟低頭啞聲道:“谷……不,萬公子,之前是我小人,可這混雜塵世又有幾人能如你這般隨心而行。我與你畢竟不同,思量總是要重些,我想,你即使不屑卻也懂的,不是么? 素來儒雅淡然的男子,此時眼中卻是難得出現(xiàn)了惶急懇求之色,面上浮現(xiàn)出一縷苦笑,似自嘲又似內(nèi)疚??v是霍改這等鐵石心腸的貨也看得心頭一緊。動情的人總是動人的,而論及用情之深,整部《賤受萬仞侖》里恐怕無人能出陳柏舟其右。 所以此時的霍改格外想抽這小子一頓,作為一個心腐身不腐的大老爺們,被同性這么飽含瓊瑤精髓地深情凝望,委實太考驗人了,不,長得帥也不行,多帥都不行! “我愿作你的鐘子期,那么,伯牙你愿意再為我而奏么?”微微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在耳畔環(huán)繞,誠摯而深情。 霍改別過頭,幽幽嘆息:“罷了,是我太過苛求。子期尚存,我若就此摔琴息聲未免遺憾?!?/br> “多謝賢弟海涵?!标惏刂鬯闪耸?,深深一揖。 霍改看著一旁丁鵬那吃驚到扭曲的面容,心下好笑:怎么?沒見過被人賣了還上趕著給人數(shù)錢的是吧?對付這種打著有才門面,透現(xiàn)裝B本質(zhì)的君子,你只要比他更裝更B,你就贏了。賤就一個字,真理不解釋。 兩人冰釋前嫌,陳柏舟這冤大頭對霍改那喜愛之情自然更上一層樓,這等高潔品性,與我家谷風(fēng)是何等相似啊! “賢弟,外面風(fēng)涼,你我不如進屋再談?”陳柏舟含笑而問,將人引向書房。 霍改欣然跟上。 丁鵬微微湊上前道:“小的回客棧取東西的時候,順手帶了套衣衫來,三少您要不要換上?!?/br> 霍改腳步微微一頓,搖頭道:“我回馬車上的時候再換,你回去的時候,可撞見大哥了?” “撞見了,但老爺一聽我說情勢緊急,便沒有多問,只讓我照你說的辦?!倍※i決定選擇性地忽略掉自家主子當時那結(jié)著冰渣的面容。 霍改安心點頭,不再多說。 “我這書房如何?”陳柏舟立于屋中,笑意盈盈。 陳柏舟的書房布置得極為典雅,白墻青磚,古書舊畫,烏案桐琴,不見得多么富貴堂皇,卻有種內(nèi)斂的華貴之氣。 “自然是極好的,,畫是好畫,琴也是好琴?!被舾倪@一鑒賞能力為零的生物索性將所有物事都夸了一遍,一個都不放過。 “你這話雖是泛泛,卻是一句未錯?!标惏刂劭聪蚬徘?,笑道:“這琴還是我從家中一路帶到京城來的,伯牙,可愿為子期我撫琴一曲?” 霍改笑容一僵:“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在下于音律可是一竅不通?!?/br> “賢弟說笑了。”陳柏舟笑意稍淡。 剛剛裝完有才公子,一轉(zhuǎn)眼就讓人戳破了完美假相,霍改心下別提有多憋屈,但他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在下確實不會?!?/br> 陳柏舟溫言道:“無妨?!?/br> 霍改的心在滴血,無妨你TM交叉?zhèn)€P的十指啊,不會彈琴罷了,你至于上升到厭惡的高度么混蛋! 陳柏舟微微笑著看了霍改一眼,依舊禮貌的口吻,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提議道:“我教你如何?” 霍改一想起那被常谷風(fēng)拔指甲的下場就想立馬拒絕,然而理智告訴他,自己不久前才逮著陳柏舟的顏面狂踩了一頓,在這等剛剛恢復(fù)睦鄰友好的和諧時期,順從是種必要且可貴的美德。 于是霍改皮笑rou不笑地點頭了:“好啊,其實我于此道一直頗感興趣,只可惜之前都沒尋著好機會學(xué),這會兒可算是得償所愿了。” 陳柏舟交錯的手指終于分開,心情頗好地挑起唇角:“你坐過來,我教你?!?/br> 然而,一盞茶之后,霍改以他強大的實力向陳柏舟證明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作為一個熱衷于搖滾的熱血青年,霍改壓根兒沒意識到,琴其實是一種很需要人輕輕撫摸而不是狠狠蹂躪的存在。 于是霍改再次對著十指交錯的陳柏舟淚流滿面了,喂喂,人家不都是親密度越高,包容程度越高么,小舟你咋是反著來的??!你以為你那手指縫是菊花洞么,越插越美麗? 為了阻止這好不容積累起來的好感度一路狂跌,霍改只得開口道:“陳大人,學(xué)生一時難以靜心,這琴,我還是改日再學(xué)吧?” 陳柏舟沖霍改安撫地笑笑:“也好。不如你我對弈一局,以解煩悶?” 于是可憐的霍改再次僵硬了,果然是莫裝逼,裝逼遭雷劈。這雷還不帶歇氣的,爺已然外焦里嫩到生不如死了啊啊??! 然而,不論如何不情愿,自己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現(xiàn)實還是擺在眼前的,所以霍改只能淡定地岔開話題道:“我倒是比較中意到院中一游,你可有興趣?” “莫非你不會棋?”陳柏舟玩笑著問道。 只可惜霍改正望著窗外作向往狀,沒能看到陳柏舟的表情,于是一個哆嗦后,扭回頭來,傻傻地坦白了:“不曾學(xué)過。” 于是下一刻,霍改的視線再次杯具性地對上了陳柏舟交錯的十指…… 嚶嚶嚶,陳柏舟你不稀罕俺了么,難道你真的不稀罕俺了么!再厭惡下去這好感度要低到破表了有木有!憑啥人家都是陽光總在風(fēng)雨后,輪到爺身上就是頂過風(fēng)雨,就是颶風(fēng)冰雹,砍BOSS不待你這么循序漸退的! 為了保住那一瀉千里的印象分,霍改毅然決定,告辭走人?;舾囊槐菊?jīng)指鹿為馬道:“陳大人,你看這天色不早了……” 陳柏舟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淡笑道:“是我招待不周,明日我?guī)闳デ遘悠凡杩珊??!?/br> 霍改笑著應(yīng)了,心下盤算著今兒晚上恐怕得趕鴨子上架地惡補不少茶知識,勾搭人也是個體力活兒啊,嚶嚶嚶~霍改帶著丁鵬上了自家馬車,終于出得侍郎府來,回望著那飛閣層樓,眉頭卻是狠狠地擰起了。心口的菊花一瓣沒消,陳柏舟那標志性的厭惡反應(yīng)倒是層出不窮,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不過是不會琴棋罷了,有必要這么上綱上線么。這大叔的特性之一明明是包容而不是傲嬌?。?/br> “三少,您還是趕緊把衣裳換了吧,若是老爺看到您穿著這不合身的衣衫,說不得就要生氣了?!倍※i趕著車,提醒道。 霍改聽到這話,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微微一怔,繼而條件反射般問道:“大哥為什么要生氣?” 丁鵬道:“好好的您不穿自己的衣裳,偏穿別人的,老爺看了能舒坦么?” 瞬間,醍醐灌頂。霍改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其實陳柏舟一直厭惡的,不是自己不符禮儀、或是不通琴棋。他厭惡的是一切自己和常谷風(fēng)的行為有出入的地方。自己故意在陳柏舟面前模仿常谷風(fēng),陳柏舟便一廂情愿地拿自己當了追憶常谷風(fēng)的工具,自己一切不合希望的行為,都是對他情感寄托的破壞,于是條件反射地厭惡排斥。 自己讓陳柏舟看到了常谷風(fēng)的魂魄,常谷風(fēng)的皮相,披在外的言行之衣卻并不完全合身,于是陳柏舟本質(zhì)上對自己重視非常,但潛意識里,卻是不快的。起點太高,于是期待太多,奢求太過,所以永不滿足。 就像當初自己寫《賤受萬仞侖》時那樣,陳柏舟要萬仞侖只念那幾首詩,只唱那幾只曲,只做那幾樣事,皆是因為他要拿萬仞侖當替身,以償相思。萬仞侖任何自主的行為,都是沒有意義的。 霍改撫著心口,苦笑不已,自己果然在一開始就走錯路了。頂著別人的號砍BOSS,經(jīng)驗值如何能落到自己頭上。陳柏舟的情緒起伏,本質(zhì)上來講,從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的常谷風(fēng)。這唯我獨尊的傲嬌菊要是認了才有鬼。 而且,自己不可能和常谷風(fēng)全無出入,所以如果繼續(xù)沿著常谷風(fēng)二號這條路走下去,陳柏舟心底的失望和不快只會越來越多,對常谷風(fēng)的美好只會越憶越深??壑献拥暮酶卸?,漲著常谷風(fēng)的印象分,要不要這么悲催啊! 想泡的人泡不成,那頂多就一計劃泡湯;想泡的人被人泡了,還是自己起早貪黑地一手促成,那才是泡上了福爾馬林,叫瀝血…… 第66章 廣告乃釜底抽薪 霍改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郁悶得只想撓墻,但打BOSS的旅程終究還得繼續(xù),大不了換個路線重新開始。但這一時半會兒,霍改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案,只得暫時將問題放一邊,先好好休息一場再說。畢竟明日要陪著陳柏舟去喝茶,打BOSS前說不得要熬夜磨磨裝備?,F(xiàn)下能休息一刻是一刻。 霍改三下五除二將外衫換了個干凈,便拉過薄衾躺好挺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