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丁正垂眼,眼前梨花帶淚的人哭哭啼啼,他無奈,想開口,抬眼卻發(fā)現(xiàn)時柏年已經(jīng)頗為不耐,高大頎長的身影走出餐廳上樓,冷漠的背影不留給他開口的機會。 屋外,一束閃電劈下,幾秒后,落下一道驚雷,轟隆隆的聲音在耳畔。 變天,要下雨了。 任臻在浴室隨意沖洗了身體,屋外的悶雷聲讓想逃走的她愈發(fā)不安。 她不會今晚走不了了吧? 一想到時柏年一會要上樓來質(zhì)問自己,任臻覺得自己無地自容了,她現(xiàn)在要不打開窗戶從樓上跳下去算了。 她終于明白什么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今天這事,實在是,太丟臉了! 張姨從衣柜里翻翻找找,勉強找到一件純白色襯衣,她抱著衣服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門,“任小姐,家里實在沒有女孩子合適的衣服,這里有小年初一時候穿的校服,尺碼稍微要小些,你先將就著穿上,我一會幫你把裙子洗好烘干?!?/br> 任臻慢慢拉開門,探出一只纖細的手臂,“隨便一件衣服就行,謝謝張姨。” “任小姐客氣了。” 時柏年進來時,恰好捕捉到消失在磨砂玻璃上那抹曲線,張姨看到他后拿著任臻換下來的衣服退了出去,任臻用手心抹走鏡子上的水汽,肩上寬大的白色襯衣,哪里像是初中生的尺碼。 她詫異又驚奇,這件襯衣的尺碼至少可以說明,他初一時的身高就已經(jīng)不止180。 多神奇的一個人。 浴室門拉開,任臻提著松松垮垮的男士黑褲,迎面撞見了站在門口的時柏年。 臥室里突然多了一個人,任臻的心臟驟停,她捂著胸口后退了一大步,臉色白了白,“你嚇死我了!” 時柏年薄唇微抿,深色的眸子不留痕跡地劃過她深v領(lǐng)口,隆起的喉結(jié)一動,他別開臉大步走到窗邊。 任臻:“……”不理她? 她悄悄抬起眼皮,看著窗邊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形,心中惴惴不安。 他生氣了。 這是任臻對他不理自己做出的唯一、也是最合理的解釋。 任臻低頭,小心翼翼對了對手指,她剛剛穿衣服的時候也思考了一下利弊,如果中途放棄演戲,一時間她還真找不到合適騙婚的男性,而時柏年無疑是當前最符合條件的人選,知根知底,至少人民公仆很靠譜。 醫(yī)生說母親的心臟結(jié)節(jié)病已經(jīng)到了最嚴重的四等級,但凡是心情不好或者氣急攻心,人可能一下就沒了,為了積極配合治療,任臻時刻提醒她吃藥保養(yǎng)自己,身邊也時刻預(yù)備著救心丸,以防意外從天而降。 醫(yī)生說這病可能活不過三年,這也是母親孫佩珍著急想看著她嫁人的原因。 那個固執(zhí)的中年婦女,非要讓女兒幸福。 思來想去,腦海中浮現(xiàn)母親的模樣,任臻瞬間釋然了,也的確,比起能讓母親能開心地多活一天是一天,她那點臉面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 男人順手抓起窗臺上的煙盒,從中取出一根點燃送到嘴邊,一縷薄薄的煙霧送他口中送出來,讓臥室里柔色的照明燈變得虛幻詭秘。 “剛才的事對不起啊……”任臻走到時柏年身后,“是我僭越了,你罵我吧。” 時柏年微微側(cè)臉看向她,她的道歉讓男人微微擰眉,他移開香煙,看著她冷靜提醒:“你以后還是離宋洛靈遠一點?!?/br> 任臻此刻以為丁正早已經(jīng)把真相告訴了時柏年,盡管她自知有錯,但聽到他警告自己離那個女人遠一點,她心里竟莫名感到不爽。 她其實也好無辜,之前明明是宋洛靈先撩者賤挑釁自己,可話到嘴邊,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哦,我知道了?!?/br> “她從小被嬌養(yǎng)慣了,行為舉止難免有些任性,你下次還是不要激怒她了?!?/br> 她低下腦袋悶聲應(yīng)著,卻不知自己此刻的神色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時柏年的眼神隨著她低頭,看到一抹圓潤,男人如砂礫刮過嗓子,他暗啞開口:“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怕你吃虧?!?/br> 任臻猛地抬起頭,同一時刻,時柏年視線別開,頗為認真地解開誤會:“你不知道,洛靈學(xué)過巴西柔術(shù),隨隨便便能放倒一個兩百斤的胖子,你與她發(fā)生矛盾肯定會吃虧?!?/br> 其實即便丁正不說,通過任臻的反應(yīng),時柏年已經(jīng)洞悉了事情的原由。 他意外她竟也有另一面性格,這算是意外收獲。 聽到宋洛靈還會柔術(shù),任臻縮了縮脖子頓時感到一陣后怕,從沒打過架的她,再加上沒學(xué)過任何防身技能的小身板,估計宋洛靈一拳下來,她就被放倒了。 “你說的是真的?”那她以后再也不招惹宋洛靈了。 “我以后一定會離她遠遠的?!?/br> 時柏年微微頷首,認同了她的話。 聽著屋外的雷聲,他提到了任臻在洗澡時的顧慮:“下雨山路很滑,我們可能要在這里留宿一晚?!?/br> 留宿兩個字,讓任臻腦中閃過歐陽颯颯在電話里對她說的話—— 別留宿??! 你會被吃得渣都不剩! “必須要留宿?”任臻警惕地看著他:“你來的時候說好的,今晚我們會離開!” “可外面下雨了?!?/br> “下雨了就不能走?” “嗯,路滑會出事?!?/br> “當真?”任臻認真觀察他的反應(yīng),但凡他要露出點猥瑣的表情,她立馬就跳窗離開! 時柏年下頜微微收緊,點頭,“當真?!?/br> 時柏年低下頭把煙按在大理石窗沿上,他看著眼前在空中飄散的縹緲的煙霧,面無表情。 真是該死! 他實在不愿意把時間花費在這樣一來一去無聊的對話中,他想,此刻配合著屋外淅瀝瀝的雨聲,她張合的的唇瓣不該如此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眼前的這張紅唇,應(yīng)該貼在自己的唇上。 做.愛肯定比講話有趣多了。 但這個瘋狂念頭,可不能讓她知道。 會嚇跑她。 …… 任臻坐在時柏年的臥室里等張姨幫她收拾出來對面房間。 聽著遠處浴室里的流水聲,任臻紅著臉,尷尬地直抓腿上寬松的布料。 她身上的褲子太松,剛差點掉下來,幸好時柏年及時轉(zhuǎn)身說要去洗澡才沒讓她太尷尬。 稍稍冷靜了一會,任臻想跟歐陽颯颯發(fā)個消息把留宿的事情說一下,又想起自己的包在進門的時候被時柏年隨手放在玄關(guān)柜上了。 任臻從時柏年房間探頭出來,走廊里寂靜無聲,她悄悄下樓去拿手機,一樓只有玄關(guān)處的壁燈開著,樓梯間的光線很暗,加上任臻夜晚視力不太好,她小心翼翼向前摸索著。 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許是任臻的腳步聲輕,宋洛靈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對方貓著腰悄悄閃進客房,關(guān)上了門。 任臻移開視線,只覺得宋洛靈鬼鬼祟祟的樣子有些莫名其妙,她穿過走廊看到自己的包放在玄關(guān)柜上,拉開包鏈,任臻摸黑在里面找到自己的手機,按亮屏幕的時候,她包里突然有東西一亮,閃到了眼睛。 任臻手探進包里,在里層撈出了一只滿鉆的玫瑰金女士手表,在壁燈的照耀下,精致的表面锃光锃亮的。 任臻拿著手表在壁燈下一照,倒吸一口冷氣。 這只表她今晚見過,就戴在宋洛靈的手腕上! 此刻卻不知道怎么到了她的包里。 這只表是breguet的那不勒斯皇后系列,沒有七位數(shù),少說也有六十萬。 如果按盜竊罪…… 任臻緊緊捏著手表上的鱷魚皮表帶,手指在抖,她感覺整個胸腔都在膨脹,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肺子跟炸了似得。 又是她,這個女人從見第一面就在跟自己作對,其他也就算了,如今卻碰了她最后的底線。 任臻猛然抬頭,她看到玄關(guān)柜上,宋洛靈的愛馬仕包包就掛在上面。 沉思幾秒,她毫不猶豫伸手拉開宋洛靈的包鏈,把手表扔回去的那一刻,身后的樓上傳來異動。 “你在干什么?” 時柏年裹著純白色的浴袍站在樓上往下盯看著她,男人黑而硬的頭發(fā)上還往下低著水滴,浴袍有些松松垮垮,胸口的肌膚大片地敞開著,男人斂著眼皮,眉眼深邃,他的聲音低的聽不出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算了下,下章把女配徹底解決了,13章領(lǐng)證 第12章 絕情丹 另一邊。 時爺爺和時奶奶已經(jīng)拉燈躺下,以前這個點早該歇下了,今天兩位老人卻睜著圓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覺得像是請來的演員?!睍r奶奶突然說。 時爺爺驚坐而起,拍了下大腿,神色激動,憋了半天老伴終于提了,“你也覺得吧?好歹是我們從小帶到大的小兔崽子,他放個屁我都能聞見什么味,還以為真的騙過我們了!” 時奶奶無語了,瞥他一眼,“你剛怎么不直接說?” 時爺爺白眉一動,悶聲:“臭小子裝模作樣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又是牽手又是夾菜,我總不能沖上去給‘攪黃’吧,萬一兩人成了呢?” 時奶奶翻了個白眼,頗為無語:“要不是你著急找孫媳婦我們旦旦至于想到這一出,孩子有孝心,你也是個喜歡折騰人的主。” 時爺爺把床一拍,有些惱怒了,想發(fā)作,但被老伴一個眼神嚇退,老爺子胡子一翹,掀開被子下床穿鞋。 時奶奶微微側(cè)頭看過去,以為他在鬧脾氣,“大晚上的你又作什么?” “口渴,我喝水!” 披上輕薄的外衣,時爺爺拉開房門哼哧哼哧往樓下走。 時柏年的聲音出現(xiàn)的太突兀,任臻心里咯噔腳下大亂,剛洗澡的時候張姨拿給她的是時柏年的拖鞋,四十幾碼的鞋又寬又大,她后退一步,不料被地毯一絆,小腿直直在四角柜邊緣磕碰了一下。 樓梯間傳來匆匆下樓的腳步聲,任臻連忙松開手表,一只手扶著膝蓋,痛地彎下了腰。 撞到了前幾天被車刮蹭到的傷口,真是要命。 時柏年一只手托起她垂下的手臂,低頭借著照明燈昏暗的光線打量她的小腿。 “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