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任臻把腿上的餐巾布扔在桌上,起身,那晚的難堪讓她想趕緊消失在這里,“我不吃了!” 一想起那一晚,她就隱約能聞到那一夜他噴在她耳邊濃郁的酒氣,撬開她雙唇侵略壓覆的舌,單薄的襯衫,性感的喉結(jié)。 還有她沖破理智用力咬下那薄唇時鐵銹的氣味。 任臻忘不了他喊完痛,頂著猩紅的薄唇,結(jié)實的雙臂圈住她腰時委屈地叫的那一聲老婆。 這個人,一旦染上他,是要完蛋的節(jié)奏。 她有點慌了,轉(zhuǎn)身的時候開始同手同腳,時柏年不想放她走,伸手一把圈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任臻腰一折撞進(jìn)他的懷里。 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他們一高一矮,四目相對,她的后腰上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zé)?,甚至有些燙人,氣氛忽然變得有些不對。 一通電話,打斷了兩人腦子里所有的黃色顏料,也及時阻止了某種沖動的企圖心。 聽到是她的手機鈴聲,任臻睫毛微顫,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轉(zhuǎn)身抓起手機,發(fā)現(xiàn)是警局的號碼。 時柏年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任臻詫異抬頭,看到他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唇瓣,她想躲,頭頂傳來一道不緊不慢地聲音:“我們今天晚上需要好好聊聊。” —— 孟蝶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報了病危最近搶救了好幾次,醫(yī)院那邊一直是盛少謙在守著,孟蝶在南城又無親無故,這件事段竹只好通知任臻,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她別的家屬。 “痕檢技術(shù)人員在宋剛鞋底檢測出與案發(fā)現(xiàn)場微量成分完全一致的泥土殘留,這是直接證據(jù)?!?/br> “他母親為了他少判點,已經(jīng)全部招了?!?/br> 段竹把尸檢報告推到任臻面前,“被害人遺體還在冷庫里,如果對報告沒有異議,你把字簽了,可以送去火化了?!?/br> 任臻望著報告上的幾個字,頭皮發(fā)麻,沒敢碰桌上那支筆,“等盛少謙來讓他簽吧?!?/br> 段竹沒勉強,點點頭收了報告,又聽到她問:“我能見見宋剛嗎?” “在未經(jīng)法院判決且判決未生效之前不行。” 任臻目光空洞地看著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孟蝶根本不認(rèn)識他,他為什么要殺孟蝶?” …… 兩個小時前。 在面對母親的指證下,宋剛終于認(rèn)罪。 “為什么要殺被害人?”這是他伏法后段竹問他的第一個問題。 宋剛在這個問題上沉默了將近有五分鐘,才答:“孟蝶她看不起我?!?/br> “為什么這樣說?” 這個問題讓宋剛眼中的情緒變得復(fù)雜起來,憤怒中又帶著仇恨。 “她跟我母親是對門,明明我們是同一個階層的人,可她每次看到我都會露出嫌惡的表情,視我為渾水猛獸,退避三舍,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br> “所以你就起了殺心?” “她嘲諷我?!彼蝿偺痤^看著段竹,他的眸子冒著層層血絲,猩紅一片,他一字一句為自己辯解:“我腿部有殘疾,別人上樓不到半分鐘,而我需要三到五分鐘,甚至更久?!?/br> “有一次我上樓,擋了她的路,我們發(fā)生了肢體沖突,她便對我破口大罵,她說我是廢物,說我是殘疾,她那天夜里把我的所有缺點都大聲暴露了出來,讓所有鄰居都聽的一清二楚,從那天起,我發(fā)現(xiàn)被人看我的眼光充滿了嘲弄和調(diào)侃,我無法忍受那些目光。” 坐在審訊位置上的男人微微皺眉,他道:“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你太敏感了,你的殘疾……”他換了一個委婉的措辭:“你的腿疾,是大家rou眼能接受到的訊息,并不意味著是從那天開始他們對你的態(tài)度不一樣。” 宋剛不說話。 “能告訴我孟蝶為什么會討厭你?” “因為我窮?!彼蝿傊毖裕骸八约阂哺F,卻嘲笑我窮?!?/br> “還有呢?” “我喜歡她?!彼蝿傠p手扶住額頭,鐐銬在他手腕上發(fā)出鋃鐺脆響。 “我嘗試過跟她和解,每次看望母親的時候我都會給她帶禮物,我試著逗她笑,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喜歡上我?!?/br> 他發(fā)出近乎絕望的聲音:可是她還是看不起我,她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就像看一個垃圾?!?/br> “所以你就起了殺意?” “我沒有真正想要殺她!”宋剛的情緒漸漸平靜:“我中考后被省重點學(xué)校錄取,高中三年,年年是省三好學(xué)生,參加過許多奧賽,也拿到數(shù)十個省一等獎,我在高三時有一線大學(xué)的保送名額,但我為了照顧我母親,選擇了放棄?!?/br> “雖然我的腿有殘疾,可我認(rèn)為自己跟別人比并不差,甚至更優(yōu)秀,直到孟蝶的出現(xiàn),她不喜歡我,也看不起我,她的拒絕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侮辱,同時她也踐踏到了我的尊嚴(yán)。” “說一說你的犯罪過程和動機。” …… “你覺得你沒有錯嗎?”段竹問。 “我不該殺她。” 民警的手指飛快的在電腦上記錄著他們的對話。 段竹緊盯著他,“還有嗎?” 宋剛不說話。 “你一直強調(diào)她瞧不起你不尊重你,但是你又何嘗尊重過自己?!?/br> 宋剛抬起頭,看著段竹。 “你知不知道我們在被害人網(wǎng)購記錄中找到了她買防偷窺玻璃紙的證據(jù),她不想與你接觸,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你長期對她的窺探?!?/br> 段竹一字一句:“你的腿疾或許根本不是她厭惡你的原因,偷窺才是?!?/br> 宋剛在審訊室沉默了很久。 直到武警羈押他到石橋洞指證,看到當(dāng)時的現(xiàn)場,他終于失聲痛哭出來,近乎絕望的聲音淹沒了他。 后悔了要哭,懺悔了也要哭, 就好像哭就能解決一切罪惡。 從審訊室出來,在大家都開開心心為案件破獲所開心的時候,刑偵隊長段竹的臉上倒是沒多少笑意,沉重印在他的臉上,每一起兇殺案的背后,都有太多讓人悲傷惋惜的故事。 —— “宋剛已經(jīng)被送往看守所,法院審理開庭的時候會通知你們到場?!?/br> 段竹輕拍了下盛少謙的肩膀,“逝者已逝,你們節(jié)哀。” 從沒有聽過這樣荒誕的殺人動機,僅僅因為孟蝶的一句窩囊廢,讓宋剛有了毀滅她的想法。 盛少謙今天才收到孟蝶不在的消息,在之前幾次被傳喚后,他其實也聽到過一些對孟蝶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的失蹤讓他也有過一瞬的懷疑,但他的自負(fù)讓他以為孟蝶又在耍小性子故意玩失蹤,她總是這樣,任性,放肆,縱情,她只對他這樣。 他以為她玩夠了就會回來,以為她把母親交給他照顧也是為了折磨自己,為了懲罰自己離開她。 他篤定她鬧夠了就會出現(xiàn),因為跟以前一樣,他們在一起,永遠(yuǎn)不需要他刻意追尋她就會回來,他對她來說很重要,而她對他卻是可有可無。 可千算萬算,怎么也沒想到竟等到的是她的死訊。 段竹走后,盛少謙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空洞地走到任臻面前蹲下。 他無法忍受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毫無防備的從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心如絞痛,傷痛化作眼淚,撲簌撲簌滴落在任臻的腿上。 他抓住任臻的雙手,兩行淚奪眶而出,他很少流眼淚,甚至腦中對自己哭的記憶完全憶不起來,以至于他已經(jīng)忘記了什么是恐懼。 一切情感知覺,都在孟蝶這個女人這里完敗了。 任臻目光呆滯地看著大理石地板,她沒有哭,因為眼淚已經(jīng)在知道孟蝶死訊的那天流完了,此時就像一個提線娃娃失去了控制,任由盛少謙抱著。 —— 雖然領(lǐng)導(dǎo)開會宣布大案破獲,警員臉上露出了油然而生的笑,這個結(jié)果不枉費他們?nèi)找剐量酁榘讣疾?,大家從會議室出來,都討論著下班要去跟女朋友或者老婆做點什么,離家這么些天都沒回去,一定要好好花些時間跟愛人閑庭信步耳鬢廝磨。 時柏年下來找任臻,沒料到自己會撞上這么感人的一幕。 呵,他們抱得還挺緊。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的劇情要寫互相套路勾搭的劇情了,都是感情線,應(yīng)該寫的會比這幾章順手些,時法醫(yī)的睡前故事也準(zhǔn)備好了。 一會熬個夜寫一章孟蝶視角的番外,把她跟盛少謙故事講完,這個案子就算結(jié)束了,如果有bug等完結(jié)了回頭改。 這篇文不長,我最近多寫點,爭取在下個月內(nèi)把它完結(jié)。 中獎名單我沒來得及篩選,一會寫完番外整理一下,公布到評論區(qū)紅包直接發(fā)到你們后臺。 第25章 噴他佐辛 孟蝶 北城人。 孟家落魄之前在北城也算是非富即貴的豪門, 孟蝶作為掌中嬌女,朋友不少, 盛少謙算一個。 他們都同為北城人, 在富人區(qū)里僅僅是隔著一堵高墻的鄰居, 自小的玩伴。 孟蝶他爸是暴發(fā)戶出身, 對女兒是有求必應(yīng), 只要不做違法的事, 就一直是放養(yǎng)式教育, 于是造就了孟蝶放縱任性的性格, 她成了那片唯一能跟盛少謙混在一起的女孩,兩人每天一起上下學(xué),假期就勾肩搭背一起去外面野,回來晚了盛少謙那個厚臉皮就拉著她背鍋,找各種回家晚了的借口, 說什么陪著丫丫在班里辦黑板報, 要不就說丫丫被老師留校背詩了, 如果借口實在都用完了,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就會說丫丫出去玩, 他去外面找她了。 總之這人作為哥哥,為了玩特不要臉, 什么黑鍋都讓她背過。 嘿嘿, 不過她還挺樂意背的,因為她爸不管她啊,倒是盛的爺爺好兇, 動不動就抽出皮帶揍盛少謙,她舍不得,所以就配合著跟他在一起各種扯謊。 這種年少時光一閃而過,快樂了也沒多久吧,兩個人考到高中,就不怎么見面了。 盛少謙這人多野,就算盛爺爺找關(guān)系把他送到貴族學(xué)校去,他還是很浪,愛玩,想盡一切辦法要出去嗨。 因為逃課要翻墻,盛少謙嫌她手腳笨,況且?guī)е粋€女孩出去也不方便,就漸漸開始不帶她玩了,甚至到暑假寒假的時候也不愛找她出去逛,行蹤還神秘兮兮,問了也不愿告訴。 直到高一下學(xué)期的時候吧,那會已經(jīng)是春天了,外頭還在化雪,隔壁的女同學(xué)來家里找她出去玩,說是初中同學(xué)聚會。 也是那一次,在ktv走廊里,她知道了盛少謙的秘密。 那天ktv里的燈光很亮,就跟故意讓她看到這一切似得,盛少謙跟他的,那是叫女朋友吧?兩人在洗手間走廊的輿洗池前接吻。 她其實在學(xué)校小樹林里見過不少情侶接吻,但這么近距離觀察還是頭一次。 有點刺激,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好刺激好刺激,她站在洗手間門口都沒敢往外走,因為盛少謙離門口太近了。 他們貼的也近,甚至盛少謙嫌他女朋友個子矮,直接把人抱起來放在輿洗池上熱烈的親。 活脫脫現(xiàn)場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