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先把飯桌端出去,讓廚房開始下清湯面,等徐湘湘沒那么疼的時候吃幾口面,等會有力氣生。 徐湘湘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今天就生了,她其實還是很怕的,今天跪拜什么的沒有想象中那么多,但是也真是極累,萬一真的生產(chǎn)不順,可如何是好。 丈夫還年輕,她能想到自己臥病在床可能下家就自己找上門來,兒子們都還小,日后怕也是在后娘手里磋磨,做后娘的能有幾個真心的,如今想來真是悲哀。 沈矜就是再體貼也不會想到這些,畢竟徐湘湘兩次生孩子都很順利,在他心目中就覺得她生孩子肯定沒問題,可沒想到,穩(wěn)婆請來的時候,穩(wěn)婆看了她一眼,便道:“胎兒有點大了?!?/br> 汀蘭聽懂了,她出去問沈矜,“穩(wěn)婆說胎兒有點大了?!?/br> “這是什么意思?”沈矜問道。 汀蘭想起方才小姐看她的眼神,她聲音發(fā)抖道:“就是保大保小,胎兒大了,不好處理,到時候若是孩子不及時拉出來,恐怕會憋著,可若是這般,母親怕是會出事了?!?/br> 什么保大保???沈矜很冷靜道,“必須保大,我進去鎮(zhèn)著?!?/br> 血房一向不允許男子進來,尤其是沈矜這樣的讀書人,一般都會忌諱,甚至聽說有的人因為妻子來月事都分房睡的,他大踏步進去,汀蘭雖然覺得不妥,但她一來資歷淺,二來也是覺得大爺進去對大奶奶也好,便不再阻攔。 沈矜一進來,穩(wěn)婆忙道:“大人,這里可是產(chǎn)房……” “我知道,你要保我娘子就好,否則,我要你好看?!?/br> 他湊到!徐湘湘那里,“娘子,你沒事的?!?/br> 徐湘湘握緊他的手,“一定要保住孩子……” 說完之后,她肚腹開始痛,沈矜則對穩(wěn)婆道:“保住我娘子,聽我的。” 這一胎確實很難生,沈矜時時刻刻都揪著心,卻見徐湘湘倏地尖叫了一聲,他冷汗都冒出來了,徐湘湘看他臉色發(fā)白,即便在生產(chǎn),也催他,“趕緊去吃飯,我沒事的,我覺得孩子要出來了,相公,快去吃飯?!?/br> 好在有驚無險,雖然孩子大了點,但是徐湘湘已經(jīng)生過兩個了,雖然不如穩(wěn)婆,但自己有點經(jīng)驗,不會瞎用力,最終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沈矜連忙過去看。 穩(wěn)婆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心里埋怨這位大爺真的是不靠譜。 這次雖然比前兩次沒那么順利,但是沈矜請大夫過來把脈,大夫道:“這位夫人看起來也是要生了,但是孕婦還是不能太cao勞?!闭f完又問丫頭們飲食如何,汀蘭一一回答了。 大夫便笑道:“這位夫人做的極好,平日固本培元,每日還會特意走動,也難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無事,我開幾方藥,照著方子吃便成。” 看著她虛弱的躺在床上,他吸了吸鼻子,他的湘湘jiejie真的是太受罪了。 楊大娘這邊接到沈家報信,說是沈大奶奶生了一位千金,她很是吃驚,“不可能的啊,我不會算錯的?!?/br> “娘,您說什么呢?”謝氏奇怪的看著婆婆。 楊大娘嘆了口氣:“我曾經(jīng)幫她看過面相,她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全部完了,全完了?!?/br> 謝氏不懂婆婆在感嘆什么,她也是亳州富貴人家出身,聽聞徐氏生產(chǎn),滿腦子想著如何置辦禮品送去,方能顯得親熱又不失禮數(shù),畢竟自家丈夫和人家沈矜關(guān)系還挺好的,據(jù)說還不是一般的好。 見謝氏出去了,楊大娘癱坐在椅子上,心道,這個女人怎么連改變氣運的最后一次法子都沒抓住,日后天下恐怕都不能承平了,于天下而言反倒不是好事。 “咦,是閨女啊,我太高興了,就盼著!著來個閨女。”徐湘湘醒過來之后,被沈矜灌了一碗藥,又喝了一碗水,這才看到孩子。 軟軟的,綿綿的,徐湘湘忍不住親了親。 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湘湘jiejie,對不起,是我害的你提前——” “也沒有提前,本來就快生了,我怪你做什么?!毙煜嫦嫘?,跟沈矜道:“反正我坐雙月子就好了,好好的養(yǎng)養(yǎng)自己,家里就要多勞你cao心?!?/br> 本來她都差點忘記這件事情了,沈矜又提起來,徐湘湘感覺自己又有點生氣:“我不是在逼你而是真的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你總覺得我像個老太婆啰嗦,其實我就是怕你哪一天身子骨突然不舒服,這所有的病都不是突如其來,都是積勞成疾的?!?/br> 說完,她又對他道:“我以后不管你好了?!?/br> 沈矜知道自己錯了,他連忙保證,“真的,你別不管我,我需要你管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就——” 他居然真的哭了。 “那你還是要管我?!鄙蝰媛裨沟目戳怂谎?。 徐湘湘點頭,“好,我肯定管你,一定,好不好?” 這般哄了他幾句,沈矜才破涕為笑,又興致勃勃的說要跟女兒取名云云,還說陽哥兒跟蘊哥兒小哥倆得知是meimei高興的很。 沈矜想起一樁舊事,便跟她道:“你說好不好笑,那個楊大娘啊,還專門過來看咱們女兒,不相信你生了女兒了?!?/br> “她就是神神叨叨的,人哪里能完全真正算到什么事情啊,否則怎么會有人定勝天這句話呢。” 見沈矜發(fā)呆,她寵溺一笑:“所以什么太后那些都不作數(shù),其實這才是咱們自己的人生,咱們自己的生活,對不對?” 沈矜笑著點頭:“對,楊大娘和算命瞎子沒什么區(qū)別?!?/br> 小哥,你以前可是說楊大娘算的挺準的,徐湘湘愕然。 作者有話要說:矜哥平時面對水匪、刺殺勝券在握,一聽湘湘說不管她了,還哭唧唧。 第146章 反殺第二次 姑娘的洗三因為徐湘湘身子不大好,沈矜又新上任,便只請了接生姥姥過來,并未大辦,徐湘湘不免覺得委屈的女兒,故而跟沈矜道:“等祖父和爹娘來了,咱們替囡囡辦個熱熱鬧鬧的滿月宴,如何?” “那當然好?!鄙蝰姘雅畠簭男煜嫦媸掷锝舆^交給乳母,“你帶下去吧?!?/br> 見伺候的人走了,他才道:“你還是保養(yǎng)好自己的身子,別為了孩子倒是讓你身體受累,我今日聽同僚說潘樓有位會做藥膳,我已經(jīng)著人去請,專門照顧你做月子,你呀日后就好好的吃,這樣身體才能好?!?/br> 做藥膳的?徐湘湘好奇:“人家是藥都有三分毒,吃這種真的會好嗎?” “那是當然,以菜為膳,又不用藥材,必定是極好?!?/br> 再者,他心疼的看了徐湘湘一眼,“祖母和母親來了之后,你還得站規(guī)矩,到時候可沒有現(xiàn)下這般舒適了。” 倒是有這一層,徐湘湘點頭,“嗯,都聽你的?!?/br> 倏而,又問起他,“我聽說沈玨去了吏部了,他這是存心不愿意和你在一個衙門吧,也是有意思?!?/br> 沈矜笑道:“他現(xiàn)在又能做什么,他轄制我的時日已經(jīng)夠久了,只不過我機敏,又有你從旁協(xié)助,故而才脫身,越走越上坡,他,哼?!?/br> 其實沈玨最近倒是真的挺不順的,一來是寡母趙氏寄信來已然上京,還是同三房沈矜爹娘一同來的,這倒是小事,就是在趙氏信里仿佛說沈氏子弟有部分也跟著來了,應(yīng)該是投靠沈矜的。二來也是他為了避沈矜鋒芒,特意來吏部,吏部盧大人是小相爺?shù)淖冯S者。 想來原本他重活一世,穩(wěn)cao勝券,卻依舊屈居人下,實在是讓他無比的憋屈。 下衙回來,渭南郡主回娘家去了,三王爺被皇上派往西北打仗,她自然回去說說悄悄話,也吹吹小風(fēng),沈玨也知道,并沒有太在意。 卻見渭南郡主提早回來,神色不忿,“皇上居然不派我父王出征了……” 沈玨不明白:“這是為何?” 雖然沈玨也不一定認可三王爺能力,但是四處起了禍端,三王爺手下能人多,于皇上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總比世家重掌權(quán)柄好,雖然!然沈玨自己也是世家,但也這么認為。 渭南郡主道:“聽說是沈矜建議以魏虎為主將,讓什么內(nèi)行人做內(nèi)行事,還舉薦了姜容?!?/br> 什么?又是沈矜。 沈玨站了起來,“他這是想做什么?魏虎已經(jīng)敗了三次,還讓他為主將,這是想把人害死。” 渭南郡主點頭:“大家都這么說的,但是沈矜非常堅持,他甚至還主動請纓去前線呢?!?/br> 他主動請纓?他一個文人,知道怎么打仗嗎? “可皇上準允了呀,據(jù)說還是沈老相爺一力舉薦?!蔽寄峡ぶ髀裨沟目戳松颢k一眼,“你說老相爺怎么就突然對他那么好?明明他都不是一路人呀?!?/br> 沈玨急道:“這事兒恐怕小相爺還不知道,我先去同他商議一番。” 這些日子表面看起來平靜無波,可卻和前世不一樣了,沈玨清楚的記得前世徐氏已經(jīng)為太后了,提前一年就開始主戰(zhàn),仗也是打的足夠慘烈,但最后還勝了,明年就勝了,同時也死了不少人,可現(xiàn)在沈矜要去,那便是搶功勞,明明按照前世軌跡,雖然沒有喪失這么多城,但是生靈涂炭,可見一斑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尾聲了,沈矜就是跑去搶功勞。 他往沈家跑了一趟,小相爺見他過來,還覺得奇怪:“這些日子老相爺身子骨不好,不是說讓你不要過來嗎?” 沈玨卻道:“伯父,侄兒是有內(nèi)線消息跟您說?!?/br> 他說了一大通,并主動表示:“侄兒身為世家子,此次必定為沈家爭光,這樣皇上日后也不敢轄制?!?/br> 丁太傅的兒子吃了幾次敗仗了,聽說有一天主將出戰(zhàn),直接從馬上摔下來,本來小相爺是有點怕的,他們世家無論皇上在不在,他們依舊是金玉滿堂,又何必費事,但有人要去,他也不能攔著啊。 尤其是沈玨只要五百府兵,小相爺也痛快給了,還道:“你放心,沈矜必定去不成?!?/br> 得了這句準話,沈玨又道:“老爺子身子骨如何了?” 沈縝感嘆:“大夫說恐怕熬不過這個月了,讓我們準備后事了,家下棺材都已然是備好了?!彼挚戳丝瓷颢k一眼,“你是真的接到內(nèi)線消息說仗快打贏了,莫不是假!的吧?” 沈玨擺手:“自然不是,只是這個人也是冒死遞出來的消息,我也不敢隨意說出來,就怕隔墻有耳。只是前路還是有危險,大哥他們?nèi)羰窍肴?,也可——?/br> “別提他了,他若是有你這么上進也就好了,老大不小的還成日沉迷于書畫上,別說是國家大事了,就連他祖父都這個樣子了,也就去點個卯。” 沈家嫡系子孫確實不算出眾,否則沈玨也不會異軍突起,再者,沈玨心里也知道,這些臟活累活都是他們這些旁支做,到時候吃香喝辣的還是嫡系,沈綽這么說也不過是覺得他是一條忠心可靠的狗罷了。 沈玨一走,沈縝便來老相爺這里,他恭敬道:“爹,兒子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跟他說了?!?/br> 可說完,他才道:“無論是沈玨還是沈矜都是旁支,您說的是對的,兒子倒是魔怔了。” 寒門派勝了,沈矜不也是沈家人嗎?提攜的不多半也是沈家子弟嗎?沈玨勝了那更好,沈玨便是世家代表人,可也終究繞不過他們嫡系去。 老相爺咳嗽了幾聲,“你活了這么大一把年紀,總算是覺悟了,只是如今有我在,倒是能時時刻刻提醒你,我若走了,丁家那老賊步步緊逼,你可不能又跟之前那樣,腦子里全都黨爭可不成。” “兒子記得,請父親放心。沈玨為人心胸狹窄,卻不失為一把好刀,沈矜雖然樣樣都在他之上,卻婦人之仁,這些弱點兒子記住了,日后幾十年,如何控制好他們,兒子也清楚了?!?/br> 他在說的時候,老相爺又拼命咳嗽了好幾下,他心想,自己大抵是要死了吧。 就跟當年二弟死的時候一樣,嗆著水,咳嗽的臉都紅了,最后變紫了,還是無人可救。 “縝兒,你二弟妹即將要來了,你要給你二叔父的奠儀更多一些,這樣他的遺孀才安慰。當年……”老相爺?shù)哪抗怙h的很遠。 沈縝小心翼翼的問:“爹,當年二叔的死和您有關(guān)系嗎?” 老相爺卻笑道:“不是我親自動的手,你認為呢?” 這里延伸出來的意義,讓沈縝幾乎是不寒而栗,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但能夠是他指使別人動的手,不,甚至都不用他去指使,隨意暗示一!下,都前仆后繼的有人幫忙弄死一個尚書,畢竟跟首輔比起來,一個剛上任的尚書又算得了什么。 這也是他爹對二房極好的緣故,那年他想起他回去吳興奔喪,二房所有人都很高興很榮幸,可二嬸卻不高興,不僅不高興,還拒絕要長房的奠儀。 當時鬧的很僵,后來,后來玨哥兒越發(fā)出息,他爹對玨哥兒更是十分看重,讓他務(wù)必多加照顧,很難說不是懷著一種愧疚的心思,否則絕對不會如此。 如今想來,他爹對沈矜也很好,幾乎是不遺余力的幫助,可這些好又是真的好嗎? “今日婉君過來說你要上戰(zhàn)場,怎么看你都不緊張???”徐湘湘看著在她身畔逗弄孩子的沈矜。 沈矜則笑道:“因為我根本不會去啊。” 這又是為何? 沈矜解釋道:“皇上原本就不想讓三王爺出頭,想讓姜容去,只是師出無名,偏我提出了,他當然佯裝答應(yīng)?!?/br> 可是,他又道:“我特意讓老相爺安排一下,只要隨意吹吹風(fēng),以沈玨的腦子,肯定會以為我是撿了大便宜,且今年沈玨過的很平順,一絲急躁的情緒都沒有,證明這場仗可能會有轉(zhuǎn)機,按照先知某些事情,去前線也沒有任何困難,所以肯定會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