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人群中,有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慢慢往后挪了一步。 他周身氣息極淡,其他人都發(fā)現不了他的存在。然而就是這微微晃動的一步,已經引起了黑旋風的注意。 那是…… 元嬰期! 之前抓了個金丹期的雜碎,現在還揪出個元嬰期的鬼魅?只是那元嬰期周身的氣息,怎么略微有點兒熟悉,到底是誰呢?它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也沒時間想,更懶得想。 媽的,連元嬰期都出來了,它只能開大招了! 黑旋風右足重重踏地,吼:“格老子的,都怪你們,害老子不能繼續(xù)養(yǎng)老,得回去打工了?!?/br> 以它足下為圓心,一道道裂紋往外延展,將整個冷翠山都踩得支離破碎,整座山,乍眼一看像是被摔碎的玻璃。寒冰礦脈的寒氣從地下涌出,讓山上瞬間起了一層濃霧。 它身上的黑白毛根根豎起,無數毛發(fā)化作鋼針,朝著涌來的人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它手上出現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竹子,它抱著竹子就像舉著一根長矛,朝著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狠狠往前一捅。那個地方就像是起了一層水霧,漣漪蕩開,一個玄衣男子顯出身形,下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聲輕嗤,仿佛無盡嘲諷蘊藏其中。 號稱永遠都懶得動手的黑旋風,這會兒不就出手了。一定是云聽畫的血脈力量太強大,讓黑旋風不得不服從! 想到這點兒,他情緒稍稍激動。 黑旋風立刻捕捉到了那一點兒異常氣息,它心知時間不多,必須將那個元嬰期碾死,否則的話,它離開之后蘇飴糖和云聽畫都得死。 于是黑旋風身上氣息節(jié)節(jié)攀升,它的身軀無限變大,竟是宛如一座山峰突兀出現,與此同時,它頭頂上方都出現了靈氣旋渦,并有雷聲滾滾,仿佛天地都為之一震。 “元嬰期!”還沒死透的“秋玄池”目眥欲裂,這頭靈獸,居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元嬰期! 難怪它一出手,那些金丹期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全滅,而他也身受重傷,被針扎成了篩子一樣。它是個元嬰期啊! 將修為提升到元嬰期的黑旋風手中的竹子舞得虎虎生風,所過之處,皆化為齏粉。 神秘人幾次被綠竹掃中,也是大口咳血。 黑旋風可以無所顧忌地出手,他不能,此時被黑旋風壓著打,都傷了內里經絡,它那根竹子是靈器,橫掃過來時竹葉都刺入他身體,如今足有三片,卡在了他靈氣經絡的關鍵位置。 沒想到,黑旋風竟然有如此多的殺招! 他得撐?。?/br> 撐到黑旋風撐不住為止。 山上,黑旋風很累。 它胸口的白毛處在發(fā)光。 它想起出來時跟糟老頭子的對話。 “你當真能懶一輩子,永遠都不用靈氣法術?不用你那根本命竹?” “能。”老子肯定能。 “那好吧,給你設個封印,一旦你動用的靈氣超過了范圍,就會被直接傳送回宗門。以后在宗門認個主,安心為門內優(yōu)秀弟子服務?!?/br> “老子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的。” “就你這毛孩子,還想當誰老子?好好說話!”然后,它就被踹出了御獸宗。 …… 黑旋風以為自己會在冷翠山舒舒服服地養(yǎng)一輩子老。 哪曉得這才多少年,他媽的它居然就要回去了?還是它自找的?怎么覺得自己沒睡醒呢!能不能閉上眼再醒一次? 陣法拉扯的力量越來越強。 黑旋風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淡薄,它已經無法抵擋陣法傳送的力量了。 于是黑旋風手中的竹子在吸收了大量靈氣之后冒出了無數的綠葉,那些綠葉如刀,將前方一片區(qū)域徹底籠罩。 它已經盡力了。 黑旋風:“吼!”這次,它都沒來得及說兩腳獸語。 開了獸心通buff的蘇飴糖聽懂了,“記住,我是你主子!” 蘇飴糖被甩到了山巔,她一邊護著昏厥過去的云聽畫,一邊擔心滾滾。 看到滾滾大發(fā)神威的時候還很激動,只是再看到它身形變淡之時,蘇飴糖心頭有了不妙的感覺,她聽到它說:“媽的,老子得回宗門了!” “你們好自為之!” 難怪滾滾一直不愿意動用靈力。 因為它一旦用了,就得回到御獸宗去。蘇飴糖眼睛發(fā)紅,滾滾明明都退休養(yǎng)老了,卻因為他們的緣故,又要被迫回去上班,這會兒她都恨不得拍云聽畫的腦瓜子,“熊孩子你怎么這么不省心呢!” 滾滾都離開了! 呃…… 這一瞬間,蘇飴糖腦子里還閃過一個念頭。 大概,或許,也許…… 她更喜歡國寶一點點,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摸不到了呀。 接下來,山上轟隆轟隆的響。 她腳下的冷翠山像是被爆破了一般,到處都是山塌地陷。 蘇飴糖只能抱著云聽畫左躲右閃,結果一不小心還掉坑里去了,這是她上次挖的坑,本來被她填了一遍,因為山峰裂開,坑也被震開,一路往下滾的時候,她都看到了石壁上的玉髓。 “記住,我是你主子。” 這句話再次重復了一遍。 “記得記得!” 只是她和云聽畫還在不停地往下墜,仿佛無休無止,一路跌入深淵。 噗通一聲響。 蘇飴糖和云聽畫滾入冰冷的水中,她死死地抱著云聽畫,避免跟他分開。水又冷又湍急,水道又很窄,她不曉得在兩側的石壁上撞了多少下,身上也被尖銳的東西刺破,疼得她直吸氣。 松開云聽畫,她身上的法寶就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能讓她少受許多苦。 可云聽畫現在這個狀態(tài),她不能松。 她怕他沉入水底,再也無法睜開眼。 …… 傳送陣開啟,黑旋風被強行召回了御獸宗。 它的身影越來越淡,從實到虛,最終,消失不見。 冷翠山,山都塌了大半,翠綠的玉堂竹東倒西歪,到處一片狼藉。 山腰上追過去的修士全部都死光了,連那個偽裝成靈藥宗秋玄池的金丹修士也未能幸免,這些死者都被黑旋風的毛發(fā)扎成了篩子,遠遠看過去像是一個又一個刺猬,加上最后的竹葉飛刀,絞rou機器一般收割了他們的性命,如今地面上幾乎難以尋到一具完整的尸體。 不遠處,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黑旋風!”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這次機會難得眼看就要得手,竟然會被一頭靈獸給壞了大事。神識一掃,不見云聽畫蹤影,想要去追,剛運轉靈氣,就感覺體內仿佛有一股火在燒,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黑旋風雖然懶,卻不蠢。 它臨走之前定然是發(fā)現了什么,才會用上這樣的殺招,否則對付幾個金丹期,哪需要動用如此強大的力量。 黑旋風現在是回御獸宗,他…… 他不敢亂來。 “可惡!”轉身想離開,奈何體內的血液沸騰得越來越厲害,他的臉上都有鱗片一點點出現,喉嚨里也發(fā)出了低低的嘶吼,宛如蟒蛇吐信。 黑旋風將他重創(chuàng)! 云聽畫的血又偏偏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僅僅是一滴血蘊含的血脈力量,竟然就跟他體內的血液起了沖突,云聽畫是要覺醒了嗎?還是說,他體內當真有神獸血脈! 他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那股焚心的火從心臟處擴散,沿著guntang的血脈一路灼燒,將他的身體都徹底點燃。他的皮膚都透著詭異的紅,臉上若隱若現的青色鱗片,也有了妖異的紅光。 他得發(fā)泄那股邪火,此刻的他,雙眼猩紅,伸出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撕毀。他的神識已經透過鳳凰山的結界,看到了里頭那群靈獸。 殘存的神智告訴他必須保持理性。 他不能暴露身份,不能露出一絲破綻。因為他知道,御獸宗不會真的垮掉,云家,也不是什么不受重視的后輩,這里出事,御獸宗一定會嚴查。 無法通過殺戮來發(fā)泄,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他神識一掃,在尸堆中發(fā)現了一個活口。 他伸手一探,將藏在幾具尸體下的花蕓給抓了出來。 花蕓是金丹中期修為,比其他年邁的金丹期年輕,她又是云家的人,負責保護云聽畫的,身上法寶眾多,還勉強扛住了一波攻擊。 她沒死,卻也受了傷,動彈不得。 花蕓還有意識,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被人強行拖至一塊青石上,緊接著她聽到咔擦一聲響,身上本就破破爛爛的防御法寶應聲而碎,一股冷風吹過,將她的衣服絞得粉碎。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她為了知道當年仇人都消息選擇了背叛云家,結果仇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她反而再次經歷了從前的噩夢。 她很快就失去意識。 最后的視線是雙眼猩紅的男人,左臉上有片片青鱗,泛著妖異的冷光。 瘋狂發(fā)泄的人并沒有管那么多。 體內暴虐的情緒需要通過極致的放縱來宣泄,等到他徹底釋放過后,他的眼睛才恢復正常的清明,臉上的鱗片也隨之消失。 他低頭看了一眼青石上的女人。 一身傷痕,還流了很多血。 “居然還沒死?!?/br> 目光落在其腹部位置,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后解下披風,將昏死的女人卷起來,掃平周圍痕跡之后,他帶著花蕓再次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陸續(xù)有其他人上山。 楚荀他們修為低,追云聽畫的時候,速度趕不上前面那群金丹期。 等他們從靈獸群里脫身,騎著飛行法寶趕到云家時,云家后山上傳來獸吼,緊接著就是龐大的威壓從山上傳下來,叫他們這些人瑟瑟發(fā)抖,好半晌沒緩過來。 趴了許久后終于想起要做什么了,楚荀又收到了家中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