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jié)
曾經(jīng),他以為歲月很長,他日夜相伴,總能捂熱一塊石頭。 現(xiàn)在他才明白,她不是石頭,而是一塊冰,用力捂她有什么用呢,冰雪會融化,就徹徹底底的沒了心。 她沒了心。 還挖走了他的心。 第183章 不舍 南琉璃是曲璇光那一代弟子中的大師姐。 當(dāng)年的傳奇現(xiàn)在的弟子都沒見過,很多對她的印象還是天才淪為平庸,最終被師弟師妹們反超,默默無聞。后來自廢修為重修再追趕上來,也因為甚少露面的地步,在宗門絕大多數(shù)弟子的形象依舊沒有多大改變。 而此刻,在聽到瑤光峰峰主喊出師姐之時,仿佛時光逆流,讓所有人心生感慨,原來,當(dāng)年那個驚才絕絕的大師姐,她一直在。 她剛剛施展出了劍道、丹道、靈植、陣符之道…… 在迎接雷劫時,每一道皆有其獨特道韻在其中,底下的修士不管所修的是哪一道,均能從其點撥。加之她飛升時靈氣噴涌,是絕佳的修煉時機,御獸宗的絕多大數(shù)弟子都盤膝坐地,認(rèn)真體悟修煉。 等到徹底渡劫成功,耀陽從天灑落之時,仿佛天降甘霖,滋養(yǎng)底下蕓蕓眾生,所有生靈都受益匪淺。 就連陸宗主、曲峰主他們都在閉目體悟。 蘇飴糖也不例外,只是她聽到木懷柔的聲音時便已睜開眼,然后,蘇飴糖看到了木懷柔失魂落魄的臉。 他往前追了幾步后停下,眼睛通紅的站在原地,整個人體內(nèi)的生氣都好似垮掉了一樣。 師父飛升了,沒帶走木懷柔,只因為他的根遍布整個御獸宗? 她仰頭,看到師父即將消失在彩虹橋那頭,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師父直接就走了? 她不跟大家道別嗎? 她跟師父交流還是半年多以前,師父讓她去陣法里修煉,師父飛升突然也就算了,飛升成功后直接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她沒有話留下? “師父,師父!”蘇飴糖覺得不太對勁兒,她也跟著追了幾步,甚至飛了起來,只是那座看著很近的彩虹橋根本不能靠近,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師父的傳音:“我洞府里給你和小艾留了東西,好好修煉,不可懈怠……” 南琉璃沒有回頭。 底下是她想要守護的宗門。 她一直以為自己沉迷修煉感情淡漠。 然而等到真正分別之時,也會覺得不舍。 不回頭,才不會落淚。 蘇飴糖:“師父你一定要當(dāng)心,要好好的,中三天的修士可能會守在天河瀑布外頭!” 南琉璃沒回答。 她在心中說:“你們也是,好好活著?!?/br> …… 南琉璃走了。 至始至終沒有回頭。 木懷柔在大多數(shù)人還沒從修煉狀態(tài)中脫離時踉蹌著離開,他走到了南琉璃修煉的洞府,推門想要進去,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推開。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沒了力氣,腦子也渾渾噩噩的理不清思緒,只是不斷用力去推門!一直推不開就加大了力氣,結(jié)果被一股力量給推開,他毫無防備直接被推倒在地。 木懷柔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扇門。 他曾經(jīng)和她有契約,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契約解了,他連進去的資格都沒了嗎? 這個結(jié)界,臨走之前南琉璃換過! 因為就算沒有契約,以他的實力,曾經(jīng)那個結(jié)界他也是可以輕易突破進去的,但現(xiàn)在,他進不去了。 木懷柔頭發(fā)松散,他跌坐在地,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像是一幅充滿悲情的畫,明明頭頂艷陽光照,卻有黑暗籠罩在他身上,將他一點兒一點兒吞沒,一身鮮紅的衣衫漸漸失色,心若死灰也不過如此。 蘇飴糖:“木……”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剛剛開口,發(fā)出的聲音將木懷柔陡然驚醒,他抬頭沖蘇飴糖擠出個笑容,緊接著頭重重往下一歪,整個人都倒進了泥地里,眨眼就消失不見。 木懷柔擅長土遁。 他曾無數(shù)次在大家的面前嗖的一下鉆進土里消失。 但沒有哪一次是這樣以人形栽下去。 蘇飴糖心疼木懷柔,正因為此,她更要弄清師父這么做的動機。 蘇飴糖推門,進入了師父的密室。她首先要看的是師父留下的東西。 進屋,就看到桌上有一盞亮著的燈。 這是魂燈。 她的手碰到魂燈時,師父的聲音響起,“這是我的魂燈,你將它保管好?!?/br> 上次那個魂燈,在找回師父的元神后就失去了作用。 現(xiàn)在,師父自己準(zhǔn)備了一盞燈。 聞言,蘇飴糖稍微放心了一些。她都腦補了不告而別,然后做出某種犧牲不叫大家知道的劇情,但師父既然愿意留下魂燈,就說明那個猜測不靠譜。 桌上還有許多玉簡,她拿起最上面的那個,聽完后只覺頭大。 白色的玉簡都是給她的。 翠色的玉簡都是給小師妹的。 她的足足占了五分之四,小師妹的對比起來要少得多。 這種感覺,就好像老師出去進修了,還給學(xué)生布置了一大堆作業(yè),留下了海量的參考書。 最底下還有一個木牌,蘇飴糖神識注入其中,發(fā)現(xiàn)木牌沒反應(yīng),這塊牌子居然打不開,難道不是給她的?木頭的牌子,會不會是給木懷柔的? 但她不確定時也有點兒不敢做這個嘗試,到時候拿過去結(jié)果木懷柔也打不開,那他得多難過啊。 蘇飴糖仔細(xì)研究這塊木牌,神識幾次試探,試探多次后,師父的聲音響起,“時機到了,這塊牌子才能打開?!?/br> 所以,這句話的激活條件是她用神識反復(fù)試探嗎? 看這些留下的東西,蘇飴糖倒覺得師父飛升并不算突然,她在走之前做了一番準(zhǔn)備,可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提前通知一下其他人呢。 哪怕懷里抱著師父的魂燈,蘇飴糖仍是覺得不安。 她想起天珩離開時說的那句話,送她一份大禮,師父的離開會不會跟天珩有關(guān)?天珩一直想動搖她的心神,所以,他對她身邊人下手的可能性很大。 但金針在識海內(nèi)的時候不是不能攻擊外界么。 難道是他神識離開的那一瞬。 他神識離開時,在她識海里敲天劍竹唱歌…… 那首歌! 跟御獸宗底下那個大妖封印時唱的十分相似!難道師父也跟柳鹿瑤一樣有妖魔血脈?蘇飴糖想到這里又立刻否則了這個猜測,之前討論過柳鹿瑤那樣的混血太少,她能活下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體內(nèi)的小鹿血脈,師父并沒有覺醒靈獸血脈力量。 這只是其一。 其二是修行了春風(fēng)化雨的也不可能有妖魔血脈。 最大的可能是師父受了妖魔感染。 她的元神曾在神墓附近的混沌之中困了很久,有沒有可能是在那里受到了影響,但是十分微弱,以至于出來后都檢測不出來,就跟當(dāng)年那些檢測手段,也查不出她神識里的妖魔至尊天珩一樣。 要么太過微弱,被春風(fēng)化雨遮蔽無法檢測。 要么太過強悍,在元神里藏匿極深無法查探。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她跟師父比劍,用天劍竹刺傷師父都沒發(fā)現(xiàn)問題,或許,這個跟血脈力量覺醒是一樣的,力量沉寂在身體內(nèi),它需要一個覺醒的過程。 天珩臨走時將其喚醒,受到刺激后,那股邪惡力量復(fù)蘇。 師父發(fā)現(xiàn)身上不妥之后,直接飛升離開? 蘇飴糖仔細(xì)思考當(dāng)時師父的描述。 那時候,陸宗主還脫口而出,是不是去了妖域。 如今想來,如果師父真的是因為感染離開,那之前的所有推斷都是對的。陸宗主隨口說的一句話,竟是真相。 修真界生靈生活在紙的正面。 妖域的妖魔生活在紙的背面。 神跡,就是那張紙。只不過修真界管它叫神跡,而妖魔則稱它為萬象圖。 師父的元神當(dāng)時就卡在紙上,在那片混沌之中,她面朝修真界,背靠妖域。 元神世界如此解釋完全可以說得通,現(xiàn)實世界,是不是也是這樣對應(yīng)的呢?蘇飴糖低頭看腳下的地面,頭一次有一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 她甚至在想,妖域,是不是真的在腳下? 那些突兀出現(xiàn)的妖魔戰(zhàn)場,是紙上用力扎破的裂痕,而天劍竹封鎖的天河關(guān),就是紙張的邊緣,防止下面的妖魔從邊緣翻過來,入侵修真界。 她被自己的腦洞嚇到了。 她不能嚇自己一個,蘇飴糖打算建個模型,將這些推論整理出來用留影石來記錄,到時候讓其他人一起看…… 不管是什么情況,師父離開都叫人憂心忡忡。 她出去跟陸宗主他們商量了一陣,大家都沒有什么辦法。 南琉璃的資質(zhì),不知道會在天河瀑布里淬煉多久,他們就算現(xiàn)在上去,也幫不到任何忙,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她不會有事的。”陸宗主只能這般安慰道。 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師父的消息,等空桑門門主醒來。蘇飴糖微微喪氣,若她實力足夠,也就不會如此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