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知道了，你不用每次都在電話給我說這個?！眳柊咨焓謸嵘侠璋浇?，口氣卻是滿滿的不服氣：“黎艾到底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啊，盡給他說好話。誰是你親兒子？”

    黎艾偏頭親親他的手指，目光深邃。

    “你們兩個都是我兒子，分得這么清楚干嘛。我就鬧不明白了，你和他有什么過節(jié)，怎么就這么不待見人家?！?/br>
    “別冤枉我啊媽，我什么時候說不待見他了?！泵髅骶褪窍『钡靡?。

    “好好，我說不過你?！?/br>
    “好了，媽，我現(xiàn)在就要去機場了，你趕緊睡覺吧，回家陪聊個夠好不好。”

    厲白三下五除二找了個借口掛掉電話，一撇頭便對上黎艾略帶擔憂的眼神。

    厲白深吸一口氣，無奈搖頭：“一個好消息，咱爸沒來。一個壞消息，在我們回去之前，家里所有地方都對咱媽暢通無阻。我不保證她在逛了屋子之后會察覺不出來什么。事實上，察覺不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章姨察覺出來什么，她也不會往我們這方面聯(lián)想的?！?/br>
    “……我知道，但總覺得有些慌?！?/br>
    “沒事的，他們遲早要知道。”

    “但不是現(xiàn)在，黎艾?！眳柊讎@氣，口吻帶著nongnong的憂慮：“更不是以這種毫無準備的方式。”

    “你怎么知道我毫無準備。”

    “嗯？”厲白坐直了身體，狐疑地看一眼黎艾：“別告訴我，你想一個人單刀赴會，然后把所有事都往身上攬?！?/br>
    黎艾沉默，似乎是默認。

    厲白氣惱地甩開黎艾的手，“這是最蠢的辦法！你想當英雄，問我同意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黎艾語氣滿是無奈：“糖糖……”

    “黎艾，你聽我說。那是我親媽，我比你更了解她。我知道該怎么做把影響降到最低，讓她更容易接受。這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對，從現(xiàn)在開始。不管是我媽，還是黎叔，都需要讓這個過程提上日程了。

    給我點信心，嗯？

    而且，黎叔那邊才比較難搞吧。他要是堅決反對，我是完全不知道怎么說服他了?！?/br>
    黎艾卻是搖了搖頭：“你就不用擔心爸了，很多事他心里比誰都清楚?！?/br>
    厲白不解：“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br>
    “喂，說清楚?。　?/br>
    ……

    厲白下了飛機便急匆匆回了家，他身上還穿著全套運動服，背一個黑色大包，風塵仆仆。

    章女士開門看到自家兒子，第一句話就是：“你這是去了趟沙漠休假？”

    厲白無語，進門先給自己倒了杯水，趕緊把背包給撂下來。

    “媽，你坐著，我洗個澡先。”說著，厲白一溜煙就竄上了樓。留給章女士一個宛如猴子版迅捷的背影。

    他是真的心虛了。都不敢和章女士對視。

    從一進家門起，所有目擊到的，那些泄露出這個房子住著兩個男人的蛛絲馬跡都讓他緊張。

    玄關(guān)地毯上擺放的兩雙男士室內(nèi)鞋，隨手放在沙發(fā)以及茶幾上的設(shè)計雜志和財經(jīng)報紙，報紙邊上的金絲邊眼鏡，眼鏡旁邊倒扣在托盤中的兩只高腳杯。

    太多了！

    他拉開臥室衣柜，看到的是衣架上兩排風格分明的睡衣和家居服。

    再進臥室，洗手臺架子上擺放著兩個杯子，兩只電動牙刷，兩個剃須刀，兩種牌子的套裝男士護膚品，墻架上更是整整齊齊疊放著絕對兩人數(shù)量的毛巾。

    這簡直就是證據(jù)確鑿，根本沒什么余地狡辯?。?/br>
    厲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再穿好衣服下樓，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感。

    他暗自坐著深呼吸，收拾好心情，盡量用一種正常的態(tài)度面對章女士。他一下樓就繞去了廚房冰箱面前，飛機餐還真沒讓他吃飽。他記得離開之前冰箱里剩的東西不多了，還跟黎艾說，從墨西哥回來之后別忘了去超市買東西?，F(xiàn)在一拉開冰箱門，里面那些紅紅綠綠的蔬菜水果，牛奶飲料綻放出一種驚人的光芒。

    厲白十分滿足地給自己洗了個蘋果。

    咬著蘋果從廚房出來的厲白看到章女士毫無拘束地側(cè)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毫無形象可言。章女士英文很不錯，看懂外文頻道也不在話下。

    厲白一屁股坐到章女士身邊，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在房子里亂轉(zhuǎn)。

    “媽，你怎么突然想起來看你兒子了。”

    “你還好意思說，一年到頭我能見你幾天，你說說。我不主動點，過幾年估計連你長什么樣都要忘記了。”

    “哪有那么嚴重啊。”

    “人越老就越容易得老年癡呆，你不知道嗎?！?/br>
    “埋汰我歸埋汰，你也沒必要咒自己吧。章女士萬福永享，青春永駐！”

    章苓聽后，好笑地拍他一巴掌，“就你會鬼扯，沒個正經(jīng)。”

    “我忙嘛……”

    “那這個休假是怎么回事？”

    “……”

    厲白一時語塞，只好默默低頭認錯。

    “我看你是有了媳婦忘了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