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豪門]_分節(jié)閱讀_79
但這事兒,他如何回答,他只能空洞的安慰他,“你不是已經做好計劃了嗎?你那么了解他,應該沒問題的?!?/br> “感情怎么能用計劃來衡量呢?”馮春嘆了口氣,那種特別輕微的,讓人不易察覺的,“萬一不準呢?” 這一句話鬧得他好幾天都沒睡好,一直提心吊膽,還想著怎么問問馮春,比較不傷人心。沒想到楊東就自己湊上門來了。他琢磨著那個電話,以一個男人的心態(tài),大概的解讀就是,“我好喜歡你啊,可我又放不下面子,只能曲線救國關心你啦。” 他覺得楊東八成想走默默關懷路線,這也符合他平日里三天不見一個笑的形象,可楊東怕是萬萬不會想到,林勇他是個叛徒。 林勇躺在床上連忙給馮春打了個電話,將楊東偷偷關心他又不肯讓人知道的事兒告訴他,馮春沒說話,但是林勇聽得見對面的呼吸聲似乎平穩(wěn)了很多,他說了句,“輕松了?”馮春答,“嗯!” 北京,章家。 章建國和周海娟離開許久后,章天幸才在噩夢中驚醒過來。 陪在他身邊的,是幫傭李姐,一瞧見他醒了,一副欣喜的樣子,沖著他說,“可算醒了,剛剛你一直在不停的鬧騰,真是嚇死人啦?!彼肆吮舆^來,“喝點水吧?!?/br> 在章家,柳媽是最受重用的仆人,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都是柳媽陪著他的,李姐此時過來,他就問了一句,“我爸媽呢?柳媽呢?” 一聽這個,李姐也不好擺出高興的樣子了,說,“早走了,柳媽也跟著去了,讓我照顧你,說是等你醒了,給他們去個電話?!?/br> 章天幸邊聽他說,邊接過杯子。水溫略微有點燙,捂在他冰涼的手心里,終于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熱乎氣,驅散了剛剛嚇出的一身冷汗。 他剛剛夢見了章天愛死的場景。 那彎彎折折的山道上,他的meimei開著那輛紅色的車,如閃電一般飛馳而過。車上的剎車油路管已經被剪斷了,剎車完全失靈,前面就是山坡,而下面的路需要360度的轉彎,沒有人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這是他為馮春挑選的死亡之路。 而在那個畫面中,他的meimei很快發(fā)現(xiàn)了車子的不對,可那時候已經晚了。失控的車輛和前面的懸崖讓她驚聲尖叫,她試圖左右轉動方向盤,但這一切都無濟于事,在二十四道拐的第一個拐那里,車子終于沖出了路,在空中停留片刻后,翻滾的落下了山去。 那個畫面他在夢中看到了,卻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去抿口水來解除自己的緊張。此時即便得知章天愛死亡的消息已經好幾個小時了,他甚至還暈厥過一次,可他的身體也是顫抖的。不受控制的,忍不住的顫抖。 拿在手里的水杯,都在大幅度的波蕩著,甚至在他舉起水杯的時候,部分水灑了出來。 李姐八成沒見過章天幸這樣,連忙說,“我去拿抹布?!?/br> “別,”章天幸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驚聲叫住她,“別去!”他的口氣顯然有些厲害,讓李姐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章天幸這才說,“我難受的很,不想一個人呆著,李姐你陪我會兒吧?!?/br> 李姐一聽是這事兒,才明白過來,有些可憐的看著他,點頭說,“好。” 她當然不會坐在床上,而是坐在了章天幸臥室的單人沙發(fā)上,因為沒事干,章天幸就讓她玩手機。有人陪伴,身邊有個會呼吸的人,章天幸終于覺得舒坦了點。 他仰在床上,跟死人一樣,兩眼空洞的看著天花板,腦袋里是翻騰不停的事兒。 當然是章天愛,這跟上次章天愛吸毒不同,那雖然很對不起她,但是可以戒的,所以章天幸即便內疚,也為了自己,強迫自己就跟爸媽說的一樣,當這事兒沒發(fā)生過,他發(fā)誓,以后會多給章天愛補償?shù)摹?/br> 可如今,那個比他小兩歲,他抱過哄過的小跟屁蟲死了。再也見不到了。而且跟上次一樣,是死在他給馮春設的圈套里,可以說,是他親手布了個局,殺了自己的meimei。 只要一想到這個,他就恨不得殺掉自己。 然后就是睡夢中的那個場景。即便不愿意,他也忍不住的去想了。夢里,章天愛的車翻下去后,出現(xiàn)的并非是那輛車車毀人亡的畫面,而是成了當年譚巧云出事的樣子。一輛車,滿地的血,人被撞得四分五裂,即便今日再想起來,他也覺得惡心地想要干嘔。 他知道已經是十年的事情了,可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做夢將這兩件事兒連起來。 明明是給馮春的殺局,卻填了章天愛進去。 這是報應嗎? 這五個字一出來,章天幸忍不住就“啊”的大喊了一聲,猛然坐了起來。他滿臉冷汗,一副驚悸的模樣,李姐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問,“少爺沒事吧?!?/br> 章天幸哪里敢說?大口喘著粗氣,擺擺手,“沒……沒事,電話嚇著我了?!贝藭r手機的確響了,李姐看了一眼,只當他受了刺激才這樣的,又坐了回去。 章天幸這時候才低頭看,是周瑜明打過來的,他平復了十幾秒,才接了電話,他其實想質問周瑜明怎么回事呢。結果就聽見周瑜明說,“天幸,我接你出來一趟?!?/br> 他想說不,可那邊直接掛了,沒有給他任何一點回絕的余地。 ☆、第66章 卑鄙的人 周瑜明就等在章家大門外,瞇著眼睛看著章家的花園。 這是個二十年前的別墅區(qū),按理說已經是很老舊的房間,可因著地方好,尤其是當年種植的各類樹木,如今已經郁郁蔥蔥,整個別墅區(qū)如同園林一般,在北京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反而顯得低調而有檔次。 最近幾年搬出去的暴發(fā)戶多了,搬進來的藝術家倒是不少。別墅外形有了各種改變,但最吸引眼球的,依舊是章家。 二十年前的章建國應該已經發(fā)跡,買的時候嫌棄地方小,直接買了三套別墅,前后兩套推平,做了院子,留了中間一套,旁邊加蓋了個等同于兩層層高的宴會廳,組成了現(xiàn)在的格局。 當時看如此cao作驚世駭俗,實在是浪費至極。而如今依著北京的房價看,即便是周瑜明,對這里其實也很艷羨——這是有市無價的東西,他有錢也湊不到這里三套一起的別墅。都是有身份的人,誰也不會為了錢賣的。 正胡思亂想這,章天幸終于出來了。 離著很遠,周瑜明就一眼瞄到了他。他穿了條牛仔褲,身上套了件羽絨服,隨便拉著拉鏈,里面看樣子,是穿著t恤。這可不是平日里章天幸愛打扮的套路。 他走的極慢,整體有些畏縮,仿佛是怕見光一般。等著到了近了,周瑜明才看到,他臉色難看得很,蒼白的就跟透明的差不多了,那張平日里紅潤的嘴唇,也沒大有顏色了。最重要的是那雙眼睛,空洞無物,仿佛連魂魄都沒了。 若說這個人往日里是明眸皓齒,一等一的美人,如今卻失了顏色,讓周瑜明瞧著,心里疼惜不已。恨不得將人摟過來揉一揉。 好在,他心里安慰自己,不過幾天的事兒了,這人如今已經沒逃出他手掌的可能了。 章天幸慢騰騰走出來,直接走到了周瑜明車子旁邊,也不肯上車,口氣不好的問他,“你來干什么?”他就算是個圣人,此時死的也是親meimei,自責是肯定的,可是幫兇他也會恨,即便周瑜明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對付馮春。 這是人的天性,他總要遷怒個人,才能過了自己心里這一關,否則,他怎么活下去? 周瑜明倒也不在意,就一句話?!吧宪?。” 章天幸就有點不愿意,他如今覺得自己跟周瑜明犯沖,事情干不成不說,還賠進了他meimei。他如今恨他還不夠呢,哪里愿意跟他混在一起。 他臉上驟然升起了憤怒和不耐煩的神色,緊接著就壓著聲音嘶吼起來,“你這是得到消息了吧。還敢來我面前晃蕩,你當我章家是軟柿子嗎?趁著我還沒動手,趕快滾,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突然間從一個安靜的人變得憤怒的好像要吃了周瑜明一樣,就跟個神經病似得。可偏偏周瑜明是一點都不意外,甚至,他還有些慶幸,這家伙知道壓著聲音,不讓別人聽到。 他的反應是,直接從車窗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章天幸的領口,將他狠勁的向下拉,章天幸此時已經渾渾噩噩,哪里有什么力氣,他被扯得一個踉蹌,整個人就貼在了車上,臉也跟周瑜明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