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誤會了，不是指這個方面。”敖崢很快反應(yīng)過來，斟酌了一會著解釋道，“愛是要與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妖怪，產(chǎn)生獨特的關(guān)系，但是在吾眼中，看到的是人類，是所有生存在炎黃的妖怪?！?/br>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晏拾語點了點頭。

    敖崢心中裝得太滿了，滿到根本沒有時間，沒有心情，沒有條件去單獨注視著某個人。

    也許等他把心空出來，就會看到吧。

    這里只有自己一個人類，如果他努力把一切做得很好很出色，是不是就會被看到？

    晏拾語握緊拳頭，喚道：“龍君。”

    “嗯？”

    “我很開心?！鼻嗄昊仡^看向金龍，粲然一笑，“能遇到龍君，我很開心?！?/br>
    敖崢神情出現(xiàn)一瞬的怔忡。

    在他的眼中，青年飄浮在深淵上的剔透靈魂，突然迸發(fā)出了耀眼的生機。

    因為他。

    他們回到塔樓后，赭老已經(jīng)在門口坐著了。

    晏拾語難得過上了一陣種田、上課，給金龍阿福補習(xí)英文，偶爾調(diào)節(jié)些妖怪間雞毛蒜皮小事的平凡日常。

    門口除了田地，又新增了一片菜園子，雖然現(xiàn)在只有青菜、小蔥和花生，圈養(yǎng)的野雞也開始下蛋，還意外找到了一顆野生的桃樹，生活開始有了幾分模樣。

    晏拾語施完肥，用盆沖了個澡，往門口一蹲，一邊往嘴里丟著樹莓一邊盯著遠處的林子發(fā)呆。

    “想什么呢？”黑貓走過來問道。

    青年道：“想南水北調(diào)，京杭大運河。”

    黑貓：“…………你的理想未免太遠大了些。”

    “我就是打個比方。”晏拾語道，“那湖泊離得有點遠，你們不在的時候，有點不方便。”

    黑貓想了想：“也是，田地菜園要澆水，你挑完糞必須要洗澡，用水量大了很多，差不多一天就得去運一次水?！?/br>
    “所以我在想，”青年拍了拍手上樹莓留下的水漬道，“能不能在附近挖個大坑，把湖泊的水引過來。”

    “這樣就算你們不在，我也能自己忙活?！?/br>
    “我覺得行?！焙谪堎澩?。

    兩人嘀咕完，立刻去問赭老的意見，得到肯定答復(fù)后，二話不說就開工了。

    水池在田地對面，他們砍了些樹，挖了個約摸六七十平的大坑，再用水渠連接湖泊。

    饒是有黑貓和小妖怪們幫忙，也折騰到了傍晚。

    晏拾語盯漸漸盈滿河水的大坑，一個激動，脫了外套跳進了水池中，撒起歡來。青年隱約感到，似乎有魚蹭到了自己，便用力吸了口氣潛入水里，想看看有多少魚順著水渠過來了。

    這一潛，就撿到了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面歐風(fēng)的鏡子，嵌在水池壁上，看起來埋在土里有些年頭了。若不是這次挖坑，可能永遠都發(fā)現(xiàn)不了。

    晏拾語拿著鏡子爬上岸，用水擦洗了一下。鏡子居然恢復(fù)了光鮮亮麗的模樣，絲毫沒有銹跡。

    “就算是金子做的，也該失去光澤了？”青年掂了掂鏡子的分量，“難道是什么合金的材質(zhì)嗎？”

    可如果是合金，這樣的做工，怎么也得是工業(yè)革命之后的事情了，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那是什么？”黑貓湊了過來。

    “鏡子?！标淌罢Z放到黑貓面前，疑惑道，“一面怎么看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鏡子?！?/br>
    黑貓瞅了半天，沒看出什么名堂：“要不先帶回去，等老龍回來問問他吧?！?/br>
    “嗯?！?/br>
    敖崢出門也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不過是例行“上門家訪”，拿著妖怪門名單一個個找過去，問問到新世界后過得怎么樣，有沒有需要幫助的。

    晏拾語剛聽說的時候，嘴巴都沒合攏。

    黑貓倒是習(xí)以為常，舔著爪子道：“淡定，老龍在妖界的時候也是這么干的。那個時候妖怪更多，全走訪一次得兩三年?！?/br>
    “這里嘛，每天抽點時間，估計兩三個月就夠了。”

    難怪龍君沒談過戀愛。青年默默吐槽道。

    一人一貓拿著鏡子回到小樓。

    赭老已經(jīng)去三層的房間休息了，阿福則呆在裝滿海水的桶里，看到他們回來，立刻化形跳了出來。

    “小晏老師，你給的例句和單詞，我已經(jīng)都背出來的?！卑⒏偸?，“給我換新的?！?/br>
    “我吃完飯就寫?！标淌罢Z瞅著小魚精，心道，這就是戀愛使人進步的正面案例了吧。

    阿福一心想早點學(xué)成回海里，金龍雖未表現(xiàn)出來，但曾經(jīng)學(xué)霸的自尊，讓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輸給一只魚精。這兩只擠在一塊，進步用突飛猛進都是客氣的。

    晏拾語覺得，再來個把月，他們過四級完全不是問題。

    天色漸晚，金龍卻沒有回來的跡象。青年收拾完，回房間躺下，那面鏡子便隨手擱在了床邊的窗臺上。

    月亮慢慢升了起來，漸漸走進了窗框中，金色的鏡子被月光渡上了一層淺淡的光輝。

    突然，鏡面猶如被投入石塊般漾起了波紋，不停閃現(xiàn)著各種各樣的景色，然后慢慢恢復(fù)成對面墻壁的樣子。一行英文像被誰書寫似的，出現(xiàn)在了鏡子上。

    「老子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出來了！」

    「顫抖吧，愚蠢的，可恨的，異鄉(xiā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