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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月,掛燈?!?/br> 程熙與景晚月兩兄弟一人抱起一只燈籠,出府門踩長梯,將燈籠端正掛好。下梯時卻不用走,紛紛以輕功躍下,飄逸又威風(fēng)。侍從們品評叫好,夏焉聽著看著,眼眶與鼻尖微微發(fā)酸。 年夜飯時又是一番推讓,最終景瀾坐主位,左手邊是夫君程有及薛晨星的兩位父親,右手邊以夏焉領(lǐng)銜,其下坐程熙等一眾小輩。 桌上菜色雖不及宮廷御宴,但亦極豐盛美味,加之心中感動,夏焉吃得幾乎熱淚盈眶。他甚至想,如果他真地只是譚嫣,與程熙成親后生活在這樣的大家庭里,該是多么快樂。 年夜飯后,他領(lǐng)了長輩紅包,與程熙他們?nèi)ネピ豪锓疟瘛?/br> 轟隆震響中,大伙兒肆無忌憚地嬉笑打鬧捂耳朵,聞著硝煙熱氣,望著天上明月,子時過,他正在開心,一轉(zhuǎn)臉,陡然發(fā)現(xiàn),庭院里居然又只剩下了他與程熙兩個! 其他人什么時候走的?! 一時間,喧囂散去,他淺淺喘息,見程熙站在廊前燈下,挺拔高挑,仿若芝蘭玉樹。 他有點恍惚,又有點心暖,恰似喝到了一杯擱至恰好的熱水,突然有種感覺:即便世間空落,但這個人會始終站在身邊。 癡望入神,程熙轉(zhuǎn)身,映照著新年燈火的閃亮雙眸望過來,夏焉“唰”地紅了面龐,趕緊低頭縮入披風(fēng),緊張地想:他看過來了看過來了!要說點兒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一小時后還有一更!然后我有一事不明(正色),小方和薛晨星,樸實靠譜攻和沒心沒肺受,為啥會站反?因為小方會臉紅嗎?那明明是晨星可愛想太陽的那種臉紅啊!感謝讀者大大一口一扔地雷X1,步六孤扔地雷X1、居灌溉營養(yǎng)液X5、小紅帽灌溉營養(yǎng)液X2,感謝大家訂閱! 第31章 你讓我驕傲 “困了?”程熙首先發(fā)問,語氣恰到好處得溫柔。 夏焉半張臉埋在披風(fēng)毛領(lǐng)里,撥浪鼓般搖頭。 程熙道:“我也不困,一起聊天守歲?”走到木廊上坐下,拍拍身邊的位置。 夏焉垂下的眼眸提溜轉(zhuǎn)了一會兒,終于慢吞吞挪過去,挨著程熙坐了。 程熙自小習(xí)武,勁瘦緊實的身體發(fā)出陣陣熱氣,令他覺得又舒服又安全,恨不得抱上去,再多汲取一些。 尚在胡思亂想,程熙道:“晚月的事算是暫時解決了,他說當(dāng)時情濃,不料后來生變。爹爹已替他向朝廷稱病,讓他在家休養(yǎng)。” “那就好。”夏焉松了口氣,又蹙眉喃喃,“當(dāng)時情濃,后來生變……晚月好可憐啊?!?/br> “感情之事便是如此不可捉摸?!背涛鯂@了一聲,復(fù)又微笑,“說來此事能夠圓滿,你居功至偉。若非有你,我也許永遠(yuǎn)不會知道晚月竟有那般細(xì)膩而痛苦的心思,而我竟在無形中傷害了他那么久。” 被夸獎了,夏焉開心地謙虛道:“我沒有那么厲害,只是說說自己的想法罷了?!眰?cè)過頭,看著新年月夜下神情誠懇的程熙,忍不住問,“不過,你就真地那么喜歡姑娘家嗎?想要meimei,又想娶大家閨秀?!?/br> 程熙一怔,尷尬地別開頭,咳了一聲道:“你們誤會我了?!?/br> 夏焉眨眨眼,“什么意思?” “只是曾經(jīng)想過。”程熙不自然地整理袖口,“但若真要用旁的姑娘家換掉你們,我是死也不愿的?!?/br> 夏焉沒深究“你們”都指誰,只道:“大過年的,別說不吉利的話?!?/br> 程熙點點頭,“那就是萬萬不愿。” 夏焉靈機一動,狡黠笑道:“若新來的姑娘家極好呢?” 程熙篤定道:“極好也不愿?!?/br> 夏焉煞有其事道:“若是極好極好極好,你特別喜歡,前所未有的那種喜歡呢?” 程熙蹙眉想了想,略委屈道:“你故意戲弄我。” 夏焉頓時哈哈大笑,程熙也笑了。笑著笑著,夏焉心中又泛起感慨,新年的熱鬧與清寂的深夜相遇,喜悅與低落交織,今日無數(shù)次涌到眼眶的酸意竟不知是因為傷懷多一點,還是快樂多一點。 “程熙。”夏焉收起笑容,披風(fēng)下的手指用力地相互捏著,“這是我從小到大過得最快樂的年,你們不計前嫌,待我這樣好,我……很愧疚、很感動,謝謝你們?!?/br> 傾訴完,他以為程熙要勸解他,不料卻聽到了一句“對不起”。 語調(diào)深沉真摯,夏焉一愣,扭頭看,程熙眸中蘊含著豐富的光芒。 “我未曾經(jīng)歷過曾經(jīng)你所經(jīng)歷的艱難痛苦,先前卻自以為是地覺得你這樣不行那樣不可,數(shù)落你、對你諸多要求,仿佛自己很有能耐?!弊猿暗?fù)u搖頭,“直到后來同爹爹聊過,我才恍然大悟:你懶散肆意不服管束,只因你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片刻的隨心所欲,吃喝玩樂、結(jié)交朋友這些在我們看來十分普通平常的事,對你來說卻是珍貴的、奢侈的。我原該關(guān)心你,誰知囿于己見,又成了苛責(zé),對不起。” 夏焉意外地眨眼,心想難道這才是先前程熙派人跟蹤他后來又放棄的原因? 程熙猶豫了一下,再道:“但我仍要再多嘴提醒一句,江湖險惡,你縱然喜歡,但務(wù)必要擦亮眼睛,留個心眼兒,不可輕信任何人。至于那白芍……”臉微紅,略不好意思道,“我重新打一對送你,一模一樣的,不,比宋益那對更好,可以么?” “不不不用了!我那天只是隨便看看,并沒有那么喜歡!”夏焉連忙擺手,內(nèi)心極為復(fù)雜,既敬佩程熙能如此反省,又因自己蒙騙了他而十分愧疚:哎,之前明明堅決地不相見了,怎么現(xiàn)在又湊在了一起!怎么他總是招惹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