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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不計較個體生死也要執(zhí)行中央命令,可以說他們忠誠無比,可這是基于能感受到命令的基礎上,一個沒有靈能,連靈能鏈接都不能建立的太子,蟲族無法感知,無法效忠。 他們忠誠的只是那個能給他們命令的人。 所以,宿熔進入試煉地,即便有星盟的提議,忠誠又冷漠的蟲族,一開始進直播間的很少。 他們或許只是無聊,只是好奇,在空閑時間,沒太大期待地進入直播間,一開始的危險刺激留下了他們,就在蟲族小范圍安利,新進入一批觀眾時,所有一切開始不受控制。 蟲族天性好戰(zhàn),喜歡掠奪星球,他們坐擁星際最多的星球,但每個星球都算不上美麗,更不要說,看到這樣稚嫩的鮮花在黢黑扭曲的枯枝上綻放,嫩綠的小草在皸裂冷硬的土地上蔓延。 直播間的蟲族,被星際認為沒有審美,不懂生活的蟲族,在這一刻覺得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幕。 很快他們就知道,剛才的想法錯了。 更為美好的還在后面。 被評價為冷漠得像機器一樣,沒有感情和情緒波動的蟲族們,感受著莫名熟悉親切的能量能波動,無端地緊張激動起來。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比女皇的意識還要強烈地刺激著他們,像是凌駕于女皇之上的種族意識,不用靈能鏈接,就寫在蟲族的基因里。 他們不像其他種族說的,他們有審美,這就是他們見過最美的一幕。 春曉微風中,穿著飄逸青衣的人,攜一身靜氣和遠意,緩緩走來,連眉毛輕緩的弧度都能勾起他們的心潮起伏。 他們也不像其他種族說那樣粗蠻,看見這個人,就像詩人筆尖的一滴墨,滴在宣紙上,泅開來,漫漶又輕柔,澀澀地融到蟲族粗糙的神經(jīng)末梢,輕癢酸澀,賦予他們細膩的情緒和對美好的向往。 當他去而復還,爬滿春意的樹枝上傳來他的力量后,這些人形蟲族的眼瞳,幾乎全部在那一瞬間恢復成最原始的豎瞳。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因為共感,他們能感受到小太子的疼痛和灼熱,越燒灼越痛,可是痛不是痛苦,因為這個人而格外沉迷,不愿意撤離,沉迷得連人形都維持不住。 試煉地中,微微彎腰站在毛茸茸面前的郁清,并不知道因為他的出現(xiàn),星際上最殘暴的種族發(fā)生了他們都無法理解的變化,事實上,他連星際是什么都不知道,連眼前毛茸茸是什么都不知道。 郁清感覺自己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離現(xiàn)在最近的記憶是他渡劫。 自出生時天降異象后,他在修仙路上平步青云,在整個修真大陸無人能及,不到百年除了三個老怪物,每個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老祖,卻沒想到,最后在飛升雷劫上出了問題。 曾經(jīng)他師尊最擔心就是如此了。 如他師尊所言,他如果不是被天道偏愛,就是將為天道所不容,以前他一直以為是前者,看到雷劫才知道是后者。 意識到自己無法度過雷劫后,他擋住最初幾道試探性的天雷,將死之時,想到的不是他所護的門派,門派本就是天下第一的修仙門派,無需他擔心,他所想的是他養(yǎng)的那幾只靈獸。 天雷陣陣中,死之前,他把一生積攢的所有靈血都分給了它們。 靈血是修士最珍貴的東西,凝結(jié)了修為不說,渡劫期老祖的靈血還有神魂的氣息,至少,能護它們一生無恙。 這是他最近的記憶,卻好似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郁清從自己靈府里醒來,他眼前好像換了一個天地,他的靈府也破碎不堪。 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崽子,這是他從沒見過的靈獸,毛茸茸的,帶著精致犄角就已經(jīng)很戳人,更戳的是它那一雙青灰色的眼瞳,郁清抿抿手指,強迫自己不要停留。 他愛撿小靈獸回家的癖好,已經(jīng)被飛升的師尊和掌門師侄說了好幾次了。 不能再撿了。 郁清假裝對這個長得有些像龍,又毛茸茸的小靈獸視而不見,即便那一雙青灰色的眼瞳和小犄角長在他的萌點上。 只是,一聲強忍失敗的嗚咽聲,還是阻止了他前行的腳步。 暫時沒了靈力和修為的郁清,看向這一方天地,眼里似有星辰更迭,從他醒來就明白這大概是物是人非的很久之后了。 舉目四望,只有他和那個幼崽,郁清睫毛垂落,遮住眼里綿延的蕭淡,向回走。 一眼看出這只小靈獸最嚴重傷口所在,郁清剛要伸手把它翻過來,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手縮回去,而是折了一根樹枝,小心把它翻過來。 他靠近一點,想查看這個小崽的傷口,可是小崽卻是像很難受一樣,呼吸不順暢,犄角周圍的絨毛都被汗?jié)窳恕?/br> 郁清想到那些見到自己就忍不住下跪的人和妖獸,再看這個狼狽可憐的小幼崽,盡量使自己聲音不要太冷,“我不是要吃你?!?/br> 聲音浸透了初春微涼的露珠。 你要是想吃也可以。 不說直面這個人,這道聲音的宿熔是怎么樣的,就連看直播的人都熏熏然起來。 這道聲音像是潺潺春雨,被春風帶著經(jīng)過漫山鮮花和嫩草,流入他們的四肢百骸。 蟲族們紛紛屏住呼吸,期待他再說一句話,哪怕一句。 究竟是怎么事,這些蟲族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們不是最討厭人類的嗎?除了喪尸族,虛偽jian詐的人族是他們最不喜的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