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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布爾站在門外,臉色十分難看,不只是因為這位客人來者不善,更是因為他沒有辦法去幫助他的主人,連陪在尼格瑞姆的身邊安慰他都做不到,他和艾倫學了這么久的劍術,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能夠保護自己的主人了,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卻只能看著尼格瑞姆一個人去面對其他人帶來的惡意,而他甚至連眼前的這扇門都進不去。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沒有一點兒用處的廢物。 但他其實知道自己能做到的并不僅僅只是服飾尼格瑞姆生活,逗尼格瑞姆開心,如果……如果他不是現(xiàn)在這個孱弱的模樣,如果他能擁有力量的話…… 埃布爾呆呆地望著自己小小的手掌,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 小孩兒揉了揉自己泛紅的眼睛,埋著頭走開了。 他的主人還沒有填飽肚子,他得去廚房弄點點心和熱茶過來。 天色漸漸暗了,女仆們不知什么時候點亮了走廊上的燈臺,埃布爾搖搖晃晃地走著,拖在身后的影子在經(jīng)過一個個燭臺時慢慢變短,又晃動著拉長,沒有人覺察出其中緩慢發(fā)生的變化。 第14章 客人走了 埃布爾雖然心情沮喪,但因為擔心尼格瑞姆挨餓,去拿食物的時候動作還是像原來一樣快,打側(cè)廳路過的時候,他還去看了一眼管家和羅茲鎮(zhèn)長,確保后者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沒有亂跑。 他的動作并沒有避著兩人,管家因為知道他是艾倫的徒弟,所以沒有敢給他什么臉色看,只避開了他的視線,而羅茲只當他是尼格瑞姆一時興起養(yǎng)的奴隸,則是根本沒理會他。 埃布爾也沒打算這兩個人多么歡迎他,發(fā)現(xiàn)羅茲確實還好好呆在側(cè)廳后,他便快步走到樓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的主人有沒有等急。 埃布爾想著,走到書房跟前,湊近了正要敲門,卻聽見了其中隱約發(fā)出的聲音。 書房作為領主辦公談話的地方,被建造成了可以隔絕一定聲音的房間,但埃布爾的耳力好得不似常人,稍稍湊近一些,里面談話的聲音便變得清楚起來,小孩兒的手心里都是汗,他既緊張又羞愧,但猶豫一會兒后,仍舊是對自己主人的擔心占據(jù)了上風,他把食物用一只手端著,另一只手摁住了門,輕輕把耳朵靠了上去。 “……你什么都不知道,這里根本沒有人把我放在眼里!” 是尼格瑞姆的聲音!埃布爾先是一驚,緊隨而來的便是心疼和擔憂,他從未聽過他的主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尼格瑞姆一向清朗的聲音變得沙啞,其中充滿了憎恨與怨氣,和平日里冷靜沉默的他截然不同。 埃布爾幾乎能夠想象出他的主人正在用什么樣的表情說出這些話來。 “這個骯臟的城堡里沒有一個人向著我,我的奴仆議論我,我的管家奚落我,我的侍衛(wèi)無視我!就連那個破落小鎮(zhèn)上的鎮(zhèn)長都對我陰奉陽違!”尼格瑞姆用怨毒的聲音說道:“他以為我不知道,每次他在我走路的時候,都在我背后嘲笑我!總有一天,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兒,隨后另一個慢吞吞,假惺惺的聲音響起:“這就是我來這里的原因了,伯爵大人,陛下很擔心您,如果您在這里真的過得不如意的話,不如跟我一同回到王都去?” 埃布爾聽出來了,這個聲音來自于那位王都來的客人,他雖然覺得尼格瑞姆的表現(xiàn)有些奇怪,但他并不擔心自己主人的去留,他知道,就算尼格瑞姆要回到王都去,也一定會帶上自己一起的,于是他沉下心來,繼續(xù)聽了下去。 房間里的尼格瑞姆似乎有些遲疑,過了好半天,他才唯唯諾諾地說道:“我,我也不想回王都?!?/br> 客人大約是被他的表現(xiàn)逗笑了,說道:“怎么?您還怕那些人……唉,陛下說過,可以讓大主教為您醫(yī)治腿腳,等您好起來了,就不會有人排斥您了?!?/br> 尼格瑞姆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不,那太疼了,那個主教說要先把我的腿再捏碎一次,才能重新治療,誰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我不想那么疼!”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好半天,埃布爾才聽見尼格瑞姆繼續(xù)道:“而且就算我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休諾丁家只是一個空殼,庫房空空,賬本上一個子兒都沒有,就連房子也抵押出去了,我回去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就算我不是個瘸子,如此寒酸的貴族也依舊是別人取笑的對象?!?/br> “我很感謝陛下為我做的一切,”尼格瑞姆低沉道:“雖然這里也不好,但好歹能有一口飯吃,也不會有人真的敢為難我,受點委屈也沒關系……” 客人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您這樣認為,那就沒有辦法了,不過我離開前會去同那不知禮數(shù)的鎮(zhèn)長說一說的,只不過城堡里的仆人們是你自己的財產(chǎn),還是需要你自己解決才行?!?/br> 尼格瑞姆忙受到巨大恩惠一般感激道:“那真是太謝謝您了,對,也感謝陛下!沒想到我這樣落魄的家伙到了這種地方,還能得到您的幫助和陛下的關心!” 客人聞言,又笑著和尼格瑞姆寒暄了幾句,這便要出門來了,埃布爾連忙站直了身體,做出剛從走廊那一頭跑過來的樣子。 正如埃布爾所料,他剛剛在走廊上走了兩步,書房的門便被打開了,率先出來的是那位客人,埃布爾終于能看清他的模樣——他是個瘦高個,三四十歲的模樣,胡子修得整齊,身上的衣服精致漂亮,上面用貴重的暗色金線繡了繁復的花紋,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出刺眼的反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