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自從和艾倫學(xué)習(xí)劍術(shù)之后，胃口與日俱增，更何況今天也還沒來得及吃飯，于是不管尼格瑞姆投喂什么，他都乖巧地全部吃光，等到尼格瑞姆把桌上的東西都嘗了個遍，埃布爾也就跟著吃得差不多了。

    主人和奴隸吃同一份食物顯然不合規(guī)矩，但等候在廳中的仆人們并不敢發(fā)表任何意見，他們都低著頭，不去看兩人的互動。

    尼格瑞姆的視線最后落在桌上的牛奶壺上，這回他沒嘗，而是直接推給了埃布爾，等到小孩兒把壺里的牛奶也都喝完了，尼格瑞姆伸出手摸了摸他圓鼓鼓的肚皮，問道：“吃飽了？”

    小孩兒舔了舔嘴角的奶漬，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尼格瑞姆滿意道：“嗯，回房間吧。”

    埃布爾聞言，忙站起來扶尼格瑞姆，但他的胳膊一伸出來，手腕便從袖口處漏出了一截，尼格瑞姆注意到了這一點(diǎn)，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站直了身體，把小孩兒拎住了。

    埃布爾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尼格瑞姆有些困惑地把他的胳膊拉直，看著那露出來一截的手腕道：“衣服又小了？”

    埃布爾一愣，隨后下意識地把手腕縮了縮，說道：“還，還好，不算太小，我還能穿?！?/br>
    尼格瑞姆以為小孩兒是擔(dān)心自己費(fèi)布料才會這么羞怯，不由彎了彎嘴角，他打量了小孩兒一番，這回倒不覺得自己被對比得長得慢了，而是用隱帶驕傲的語氣說道：“你長得真快，看來每天喂你吃那么多東西還是有用的?！?/br>
    埃布爾見他臉上沒有懷疑的神色，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尼格瑞姆的心情確實(shí)很好，他說：“你這個年紀(jì)的確長得快，回頭再讓女仆給你改一件吧，記得讓她改大些，免得過不了兩天又要換?！?/br>
    聽出尼格瑞姆的開心，埃布爾便也覺得高興，他不再掩飾自己那支棱出一截的手腕，一雙綠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的主人，聲音輕快地說道：“謝謝主人！”

    第16章 離我遠(yuǎn)些

    誕生日慶典結(jié)束后，一切就都慢慢回到了正軌。

    城堡中懸掛著的各色裝飾被摘了下來，仆人們又恢復(fù)到了平日里既不敢偷懶，又做什么都不積極的狀態(tài)，尼格瑞姆也一樣，他體內(nèi)那些積攢起來的熱氣和熱情好像都在誕生日那天消耗完畢，之后又重新回到窩在臥室里不愿意出門的狀態(tài)了。

    不過在房間里呆久了也會無聊，尼格瑞姆偶爾會讓埃布爾去書房拿幾本書來念給他聽，一人占著一邊的床頭，小孩兒熱乎乎的腳丫子在被子里攏著尼格瑞姆的，上半身坐得筆直，手指摁在字上，一字一句地念書，綠色的眼睛因?yàn)閷Ｗ@得通透明亮，而尼格瑞姆披著外套，漆黑的卷發(fā)松散地落在肩頭，精致蒼白的臉上滿是認(rèn)真，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埃布爾的臉。

    暖黃色的燈光鋪在他們身上，將這幅畫面顯得氤氳得分外溫馨。

    這天晚上休息的時(shí)候，尼格瑞姆沒像往常一樣讓小孩兒睡在自己腳邊，而是把他拉扯著攏進(jìn)了懷里——尼格瑞姆并不經(jīng)常這樣做，但也不算稀奇，有的時(shí)候他就是會胸口比腳更冷，兩相取舍，也只能讓腳踩著熱水袋了。

    埃布爾十分配合地變換姿勢，努力讓自己的胸膛和尼格瑞姆的貼得更近，兢兢業(yè)業(yè)地履行著自己小火爐的職責(zé)。

    尼格瑞姆的手搭在他背上后好像覺察到了什么，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后確認(rèn)似的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腿，低聲嘀咕道：“你長大了這么多嗎？”

    埃布爾這回不會被嚇到了，他做出一副茫然無辜地樣子看向自己的主人，問道：“什么？”

    尼格瑞姆果然沒有多問，也不知道是把這當(dāng)成了小孩兒正常的生長速度，還是覺得就算問了小孩兒也說不出個什么來，他只伸手摸了摸埃布爾的頭，又摸了摸他熱乎乎的后脖子。

    他的手實(shí)在有些冷，埃布爾先是條件反射地縮了縮，隨后才慢慢放松下來，安靜地把臉貼在了尼格瑞姆的鎖骨上。

    漸漸的，尼格瑞姆摩挲他后頸的動作停了下來，埃布爾本以為他要睡著了，卻突然聽見尼格瑞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后天……”

    埃布爾愣了一下，問道：“什么？”

    尼格瑞姆說：“后天，無主之地有些事?！?/br>
    尼格瑞姆從來沒有對埃布爾說過這種話題，他基本上只吩咐小孩兒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比如幫他穿衣服要注意上面的褶皺，女仆們將外套洗得不夠干凈，要盯一下……所以埃布爾有那么一瞬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但顯然，尼格瑞姆并不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問題于是寄希望于埃布爾能給他提個意見什么的，因?yàn)樗耆珱]有顧及小孩兒的疑惑，一點(diǎn)兒沒有停頓地繼續(xù)往下說了下去。

    “不算什么大事，但牽涉到無主之地，所以也不能算是小事，因此我會把艾倫派到那里去，”尼格瑞姆氣息平穩(wěn)地陳述道：“艾倫對我說你的進(jìn)步很大，而且你的成長我也看到了，所以我想要你跟著艾倫一起去鍛煉一下，不會有太大危險(xiǎn)，也有機(jī)會讓你試驗(yàn)一下自己的身手?！?/br>
    尼格瑞姆語調(diào)輕松地說道：“你的夢想不就是為我所用嗎？有這樣的機(jī)會，應(yīng)該很高興吧，要去嗎？”

    埃布爾愣了一會兒，不得不說，他反應(yīng)過來后確實(shí)有些興奮，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有些茫然地問道：“我……和艾倫大人都去嗎？可是那樣，誰來保護(hù)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