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鳳鳴，”她叫住縮在車內(nèi)試圖降低存在感的程鳳鳴，

    “你也跟我一起去局里?！?/br>
    “啊……”

    程鳳鳴不情不愿地下車。

    阮陵目送他們遠(yuǎn)去，三人的背影漸漸消融在黑暗之中。

    “那我們，回家？”

    慕紹鎖好車，拔下車鑰匙套在手指上轉(zhuǎn)了幾圈，他聽到阮陵的詢問，先是沒有回答，而是從后備箱拿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折疊輪椅，在地上展開來，舒舒服服坐下去。

    他推著輪椅到阮陵身邊，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走，哥帶你去吃好東西?！?/br>
    慕紹看起來對‘小農(nóng)村’這一帶挺熟悉，錯綜復(fù)雜的小巷對他來說形同虛設(shè)，他帶著阮陵毫不猶豫向前走，不到十分鐘就拐到了一個較為熱鬧的小街。

    這條街道或許是整個‘小農(nóng)村’夜里最熱鬧的地方了，一路走來十分冷清，只有零星幾個行人，而到了這里，人流多了起來，多是夜里出來消食或吃飯吃夜宵的人。

    忽略破敗的墻壁，起伏不平的小路，這里乍一看，倒和城里沒什么兩樣。

    “慕哥，我們今天是要吃什么呀？”

    人多起來難免會擁擠，阮陵主動去推輪椅，小心翼翼避開過路人。

    慕紹悠閑坐著，食指不緊不慢輕敲銀白扶手，“湯鍋，以前吃過嗎？”

    “我們那邊更多的是火鍋麻辣燙，不過我以前還是吃過的吧？”阮陵有些不確定，記憶里似乎被父母帶著吃過，但是這么久了，他差不多也忘了，“就相當(dāng)于清湯火鍋吧?！?/br>
    “這可不一樣。”慕紹打了個響指，略有得意。

    輪椅停在一家生意興隆的店外，阮陵抬頭一看，碩大四個閃閃發(fā)亮的字——老媽湯鍋。這家店里擠滿了人，甚至還在外面支了好幾張大桌子，店內(nèi)霧氣繚繞，在外頭也能聞到熱氣騰騰的湯鍋香味，極為香醇。

    阮陵卻有些不想進(jìn)去，沒別的什么，就是人太多了。

    “慕哥，要不我們換一家吧，估計沒位置了?！比盍晏嶙h說。

    這么些天的相處，慕紹大概也了解阮陵的性子，知道他不怎么愛和人扎堆，聞言說，“你放心，保證你吃的開心。”

    他往前推了幾步，叫了聲，“郭姨——”

    店里一位穿圍裙的中年婦女聞言探出聲，見是熟人，立馬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她用圍裙揩了下手上的油，連忙迎出來，“是小慕啊，哎喲，都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嘖嘖，怎么又染頭發(fā)啦？”

    “你都好久沒來啦！郭姨可整天念著你呢！”

    “誒，這是——”

    慕紹：“這是我朋友?！?/br>
    “是朋友啊，長得好乖呢！”郭姨很熱情，“來來，快進(jìn)來！”

    阮陵向來對這類熱情開朗的人沒有抵抗力，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維持一個靦腆尷尬的笑容。

    穿過擁擠人潮，郭姨帶他們進(jìn)了店內(nèi)一個小包間里，木門一關(guān)，外面的喧嚷笑聲頓時被隔絕。阮陵暗自松了個口氣。

    “來，讓郭姨好好看看，”郭姨笑得眼都瞇在一起，“真是長成一個大小伙了，記得你之前來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兒呢！”

    慕紹無奈：“郭姨，那個時候我都十七歲了?！?/br>
    “那對姨來說也是小孩子啊！”郭姨翻了個白眼，一看阮陵還在那站著，又連忙過來將他拉到椅子上，“坐呀，別站著。”

    “好不容易看你帶朋友來，想吃什么盡管說，郭姨請你們！”

    “那我就不客氣啦，”慕紹想了想，“郭姨，能給我們來份排骨湯鍋嗎？”

    “行??！正好現(xiàn)在正在熬！”

    慕紹抽出桌上的菜單給阮陵，“你看看要什么配菜？”

    阮陵隨口點了幾樣，慕紹猶覺得不滿意，“你點太少了，嘗嘗包漿豆腐，嗯，再來個蝦餃……”

    他又添了幾樣，郭姨拿過菜單看了看，“好嘞，等著，馬上就給你們端上來！”

    郭姨出門后，包廂里一時安靜下來。

    “你放心，我跟我媽在這吃了好幾年了，味道肯定沒差?！蹦浇B突然說。

    大概十五分鐘后，木門被猛地推開，郭姨端著一熱氣騰騰的湯鍋進(jìn)來，后面跟著個推餐車的服務(wù)員。

    湯鍋鮮香味撲鼻，白色湯汁濃稠香醇，里面的排骨被煮得爛紅，郭姨放好鍋，點開火，湯水又開始咕嚕咕嚕冒熱氣。

    “那你們先吃著，”郭姨說，“這兒呢放著檸檬水，菜不夠了再添?！?/br>
    慕紹：“好，謝謝郭姨?！?/br>
    郭姨嗔他一眼，“跟我還客氣什么？”

    阮陵拿著筷子，有些不知所措，對面的慕紹已經(jīng)開始弄蘸碟倒檸檬水下菜，見他還沒動作，問，“要弄蘸碟嗎？”

    瞥一眼他碗里油紅油亮的東西，阮陵搖搖頭，還是不了。

    “那你快吃，要不然待會兒全被我吃了。”慕紹開了個玩笑。

    排骨入口，起先是燙的，阮陵吹了幾口氣，才小心翼翼咬下一塊rou來，藏在rou里的汁水迸濺出來，激出口腔里最敏感的味覺。

    慕紹瞧他不自覺露出的饜足笑意，問，“是不是很不錯？”

    阮陵連話都來不及回答，一邊點頭，一邊嚼著鮮美的排骨rou。

    兩人也就不再閑聊，敞開懷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流汗，一天的疲憊似乎都隨之消散，及至鍋里的排骨所剩無幾，餐車上壘起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