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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給你爸爸mama獻(xiàn)一束花吧。” 哈。 烏云沉沉,壓在頭頂,天空低得似乎觸手可及,這個時候卻沒有下雨。 明明在祭奠亡人之時,微微細(xì)雨最為應(yīng)景,今日天公卻偏不作美。 阮陵站在一塊灰白的墓碑前,身旁是表情難掩悲傷的親戚們,他們被數(shù)以千計(jì)的墓碑包圍在這陰森之地。 阮陵想起來了。 這是他十三歲的夏天。 天是陰沉沉的,空氣卻十分悶熱,阮陵穿著短袖,踩著一雙帆布鞋,鞋上擦著灰塵,而他裸露的手臂上帶著細(xì)小的傷口——他剛剛跟人打完一架。 不知道是叔叔還是舅舅的人哭腔難掩,“小陵……” 有人在他手中放下一束潔白的百合,隨后在他背后輕輕推了一把,“去跟你爸爸mama告別吧。” 墓碑上,“阮經(jīng)國”與“梅影”五個漆黑的小字鐫刻在上面。 十三歲的阮陵當(dāng)然無法理解,他剛剛和人打完一架,就被揪到墓園,所有親戚都面露哀傷、眼眶通紅,然后他被冷冰冰告知,“你的父母出事了?!?/br> 當(dāng)時的阮陵不小了 ,當(dāng)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但是,沒有奔到醫(yī)院里簽病危通知書,沒有在爸媽咽氣的那一瞬間哭得撕心裂肺,沒有等在火化爐外見他們最后一面。 都沒有,只告訴他,“他們出了車禍?!?/br> 阮陵怎么能接受? 于是當(dāng)時的阮陵接過百合之后,將它狠狠扔下,蒼白的花朵打在漆黑小字上,如同一場滑稽的灰白啞劇。 親戚們頓時大驚失色,紛紛責(zé)備他的不孝順。 那一天在阮陵的記憶中化成永不褪色的黑夜。 每一個晚上,每一次烏云籠罩時,他會想起那一天,想起那一天落在地上沾染灰塵的白百合。 “……” 像之前的記憶中,阮陵接過那束純潔的百合。之前的阮陵覺得那百合白得不詳,白得刺目,如今不帶任何情緒再去看它——無非一束普普通通的花罷了。 阮陵深深凝望著墓碑上的小字,然后彎腰一鞠躬,將百合放下。 隔了十三年之久,我終于找到了時間向你們告別。 哭聲沙啞的親戚們消失了,周圍的墓碑和綠森森的樹木也隱退了,在白茫茫一片的煙霧中,阮陵望了灰白的墓碑最后一眼。 然后他毫不猶豫地離開,朝一個方向走去,那個方向的能量波動極強(qiáng),且和慕紹的波動極其相似。 …… 四周的景色頓時一變,銀白冷硬的金屬墻壁取代了茫茫白霧,這是一方狹小空間,四面都是銀白的金屬,看這性冷淡的裝潢風(fēng)格,應(yīng)該是異控局。 隨后,阮陵將視線放在這個房間中央的人。 那人背對著他,銀白長發(fā)披散著,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白袍,染著或新或舊的血,一雙漆黑的羽翼自他脊背伸出,相比慕紹成年時期,這雙翅膀顯然小了一圈,但也無損于它給人帶來的威脅感。 裸露的四肢拷著漆黑的鏈子,那人右手支著桌子,左手頗有節(jié)奏地在膝蓋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 “慕紹?!比盍暾f。 “嗯?”那人微微側(cè)身,偏過頭來,“你認(rèn)識我?” 暗金色的瞳孔盛著惡意和乖張,嘴唇艷紅得像抹了鮮血一樣。慕紹也縮水了,硬朗的輪廓退化成稍顯稚嫩的線條,他看著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慕紹顯然已經(jīng)失去記憶,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名陌生人。 “你誰?”他扯扯嘴角,“異控局敢放人進(jìn)來?” 哦? 阮陵來了興趣,聽這語氣,這個時期的慕紹和異控局的關(guān)系不怎么好啊。 “就不怕我突然發(fā)狂,殺了你!”慕紹咧嘴,露出一個十分怪誕的笑容,惡意撲面而來毫不掩飾,“小孩兒?!?/br> 阮陵歪歪頭,一點(diǎn)也沒被嚇到,倒是直接朝前走了好幾步,來到慕紹面前,輕聲問,“你知道我是誰嗎就要?dú)⑽遥磕銡⒌昧???/br> 最后一句話成功激起了還不怎么老練的慕紹的怒火和該死的自尊心,他猛地扇扇翅膀,“試試不就知道了。” 然后,神情,一變。 因?yàn)?,阮陵,摸上手了?/br> 慕紹:“……” 原本乖戾難馴的翅膀此刻在那人手里,頓時露出柔軟一面,忍不住地刮刮那人柔嫩的掌心,想要討好對方。就連慕紹,也被阮陵嫻熟的擼毛手法給震驚到了,即使硬扛著,到了最后,還是眉眼舒張,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他的長相本就不是陰暗邪惡那一掛的,之前都是刻意裝出那副樣子,現(xiàn)在被擼得失去表情管理,頓時露出了極富少年氣息的一面。 慕紹還要掙扎,“你知道我是誰嗎?!” “是誰?”阮陵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 “……”慕紹噎了一下,接著露出冷笑,“異控局的人應(yīng)該都知道八零四案吧,那幾個大學(xué)生全被我殺了。” 阮陵若有所思,“你為什么要?dú)⑺麄???/br> “……”慕紹哈哈一笑,接著一手按住阮陵的腦袋,將他拉到自己面前,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阮陵面龐,“想殺就殺咯?!?/br> “是因?yàn)樗麄冇袉栴}嗎?” 慕紹的手頓住,他暗金的瞳孔緊緊盯住阮陵,似乎正在試探考量他話語的真假。阮陵鎮(zhèn)定自若,任由他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