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這天兒越來越冷了,現(xiàn)在最多能換到點麻布棉布啥的, 可過冬哪有這么容易,咱們得需要棉衣、棉被,早上我一拎那被子,哎呦,棉絮都掉到一頭了,我伸手進去一摸,全成了渣渣了,以后晚上怎么過?” 劉嬸一邊從一塊棉布里仔細地拆線,把一根根棉線抽出來,卷起來,好用來縫衣服,畢竟她們連線都沒有,好在這會兒針還是□□的,不至于一折就斷。 另一個阿姨就接話:“幸好晚上大伙都進游戲了,爭取早點升級,在里面多待幾個小時再出來,那游戲里頭不凍人。” “怎么升那個級啊,除了種地我也不會旁的?!币粋€老太太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話接道。 “種地就能升級啊,就是有點慢,我現(xiàn)在天天都去抓地里那個大蟲子,抓那個升級得快,還能賺錢,就是比較難抓?!?/br> 大家就升級議論了一番,然后又開始一個新話題。 “你們說這是什么情況啊,東西一樣接著一樣壞了,我那個臉盆剛買的哎,可厚了,今天早上起來想接點水洗臉,一用力,哎呦,碎了?!?/br> “我那幾十年的老木梳,今天都掉齒了。” “我的皮筋都斷了,看我今天這披頭散發(fā)的?!?/br> “我這鞋子前頭都有洞了,我說了嗎?” 左纓聽著她們說這個聊那個,最后又變成了比慘大會,聽得挺有滋味,手里搓著很精細的繩子,她準備給自己攢貼身衣服的布料,這次弄得很精細。 莊襲從她前面不遠處走股過,看著她手里的細繩,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這樣搓繩子,好想在某個npc那里見過。 雖然記不住細節(jié),但誰叫他的個人背包里還留著這個模樣的一截細繩。 左纓抬頭,這次換她用目光詢問:有事? 莊襲搖搖頭走了,這么搓繩子也沒什么奇怪的吧,可能只是個人習慣。 到了中午,大家都吃上了牛rou,牛rou燉土豆,煮了滿滿一大鍋,rou少土豆多湯更多,但對于好些天沒有吃到鮮rou的人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廚房還用一部分牛rou給莊襲單獨炒了一盤子,只是莊襲看著那rou湯也好,炒rou也好,實在沒胃口,讓楊慶他們拿去分了。 左纓注意到這一幕,心想這人是真不喜歡吃牛rou啊。 下午左纓睡了一覺,補充精力,晚上十點準時進入游戲。 牛rou已經(jīng)泡得顏色很深了,她沒有那么大的鍋,直接把裝著牛rou的這個不銹鋼臉盆加在小灶臺上,加入清水沒過rou,然后生火燒開,接著就維持小火繼續(xù)燉。 同時她還沒完了昨天那沒處理完的雞。 她把雞宰殺干凈,抹上料酒醬油之類,然后摘了許多大片樹葉把雞抱起來,外面過上小溪底下挖出來的淤泥,整個涂抹起來,然后把雞放進小土灶的灶洞里,完事! 等會兒就有好吃的叫花雞了! 接著,她來回挑水澆地,花了不少時間終于把十三塊土地都給澆完了,接著是拔草,大蒜開始出芽了,韭菜還沒有,她要檢查有沒有長不好的;最早種下去的青菜是真的徹底成熟了,不拔就老了;西紅柿植株長得挺高了,需要給它們撐起一個桿子,不然容易倒伏。 一通忙碌下來,就是一個多小時,她本來還想再買點土地,但這會兒猶豫了,擔心一個人忙不過來,畢竟明天就可以去副本了。 如果能雇人打理菜地就好了。左纓心想。 這時醬牛rou已經(jīng)咕嘟咕嘟沸騰許久了,她又添了點柴,湊近嗅了嗅,這醬香味實在太濃郁太勾人了。她拿筷子戳了戳,rou已經(jīng)能比較容易地戳透了,夾了一點rou嘗了嘗,味道也很入味了,煮得太爛反而不好吃。 她就熄了火,等盆稍微冷卻下來,她挑了一小塊rou留給自己,和昨天用來炒大蒜的加起來差不多是半斤的樣子,剩下的連rou帶盆放到交易平臺的自己后臺上,包括沒用完的配料也都一并放上去,然后通知了莊。 右右:醬牛rou做好了,你領(lǐng)走吧,晾涼后再吃,方便的話最好冷藏一下,熱脹冷縮以后rou會更勁道。 莊襲看到了這則消息,花了1游戲幣買回這盆rou,這盆rou一出現(xiàn),濃郁的香味便撲面而來,令人食指大動,他看了看這一盆子黑乎乎的東西,捏起一塊rou咬了一口,味蕾頓時得到了滿足,有些抽搐的胃部也得到了安撫。 他有些蒼白的臉緩和下來,打字回復:你留了你的份嗎? 右右:留了。 莊:好的,謝謝了。 右右:合作愉快,對了,對成果滿意嗎? 莊:很滿意,很好吃。 左纓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不過還是回道:下次還有這種事,歡迎再叫我。 莊:好的。 左纓去溪邊看了看魚苗,又撒了點魚食,雖然這條小溪是流動的,但養(yǎng)在里面的魚是不會隨著溪水流走的。 她忽然想起大媽們擔心過冬沒有棉花。前世這個冬天挺冷的,大多數(shù)人連一身整齊的衣服都穿不上,更不要說棉衣棉被,大多只能在現(xiàn)實中弄點野草、稻草往身上果一裹,所以凍死了不少人。 但她記得游戲是有產(chǎn)出棉花的,只是數(shù)量非常少,能弄到的不是機緣巧合就是大佬玩家。 除了棉花,游戲里還產(chǎn)出蘆花、鴨絨、鴨毛、羊毛之類的保暖物品,但都比較難弄到。 她想了下,決定出去找找。 然后她這一天,時間基本就花在尋找和走路上,最后把周圍一片都給轉(zhuǎn)完了都沒有什么收獲,最后只能回來,把叫花雞扒拉出來,敲開外面黑乎乎的土層,里頭竟然還有熱氣,她撕了一條雞腿下來,啃著啃著,游戲提醒她游戲時間到,準備下線。 回到現(xiàn)實中的房間中,今天和昨天有些不同,昨天還有一些電燈亮著,但今天到處黑漆漆的,只有一些火把亮著,值夜的人正舉著火把走動。 魚塘的儲備電力用完了。 其實魚塘這里停電還算停得晚的,大部分地區(qū)早早就斷電了,安泰區(qū)的自救營地也是一片漆黑,黑暗的夜晚永遠是危險容易發(fā)生的時候,今天夜里依舊發(fā)生了不少流血事件。 斗毆的,偷襲的,趁機報復的,一晚上下來又死了好幾個。 “必須嚴懲,重錘出擊!”一位官員拍著桌子,其他人卻一臉麻木。沒有電,沒有監(jiān)控,沒有辦案工具,他們拿什么追查兇手?而且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辦案。 所以這場會議最終還是草草結(jié)束。 沈怡依舊混跡在營地里,如同一只過街老鼠,她不能離開這里,因為她不知道去哪里,外面更危險,她已經(jīng)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幸好偷了點吃的,又從一個小孩那里搶了半瓶水,勉強墊了墊胃底。 不過她心里是不慌的,明天,不,已經(jīng)過了零點,應(yīng)該說今天了,今天晚上十點,她就能進游戲了! 和沈怡一樣懷揣希望的,還有蔣金昊倆父子。 他們還在那個周老大那,但這幾天他們過得很慘,非常慘,幾乎沒東西吃,餓得太狠了,蔣父把老婆給賣了,換了點吃的,然后把女兒蔣媛媛也給賣了,也換了點東西,硬生生終于撐到這一天了。 “還有十幾個小時,我們爺倆就能進游戲了,撐??!”臉頰完全凹陷、蓬頭垢面的蔣父對兒子說,用力地握著蔣金昊的手臂,但因為饑餓,手上也沒什么力氣。 蔣金昊陰郁地點點頭,他能夠感覺到周圍人看他們父子的目光都很鄙夷,覺得他們是靠出賣女人才活下來的,而且買的還是親人。 但他們懂什么,要是有別的活路,他們也不會那么做。 他一定要把握住機會,一定要出人頭地,然后,把這些看過他出丑、嘲笑他的人全都殺死。 相比起蔣家父子,沈友權(quán)過的就好多了。 他的老婆,也就是姜瑩瑜早幾天前就拋棄他,另投那個周老大懷抱了,然后女兒沈怡也自謀出路去了,說著會回來救他這個老父親,但實際上一去就不回了,他孤家寡人一個,索性豁出去,給周老大當了打手,勉強還能混口吃的,被人嘲笑戴綠帽子也無所謂。 想著今天終于能進游戲了,他還趁著天還沒完全亮,偷偷找了姜瑩瑜,想問她借點化妝品什么的拾掇拾掇自己。 姜瑩瑜隔著窗戶壓低聲音:“你膽子真是大,讓周老大發(fā)現(xiàn)你來找我,你死不要緊,別拉上我。” “他帶著人出去打劫了,哪那么快回來,我知道你有化妝品,給我來點,不然我叫醫(yī)生,不用等他回來,他那幾個留守的小弟就能沖過來把我們都抓了。” 姜瑩瑜惱怒地看著他,她當初看上的人竟然是這樣的德行,十幾年下來,生意越做越差不說,到了危急關(guān)頭不僅無能,還是這種無賴又猥瑣的模樣。 虧她為了嫁給他當沈夫人,不惜頂替雙胞胎jiejie的身份。 不過面對沈友權(quán)的威脅,她也不得不妥協(xié),拿了粉底過來:“快點用,這是周老大從游戲里給我弄的,他每天也要拍,不能整個給你?!?/br> 沈友權(quán)皺眉:“這怎么用?對了,沒有那洗面奶什么的?” “你想什么呢,還洗面奶,能有水洗洗臉就不錯了?!?/br> “那你給我弄點水,我得洗臉?!?/br> 姜瑩瑜咬了咬牙,還是把周老大給她用的清水倒了點在臉盆里:“只有這些,快點!” 沈友權(quán)就著這點水洗了臉,又讓姜瑩瑜幫著笨拙地上了粉底,粉底又拍得不勻,還卡粉,一張臉弄得有些臟臟的,但他自己還是滿意的,照鏡子覺得白了不少,他也擔心被發(fā)現(xiàn),趕緊回去了。 白天平靜或吵鬧地過去了,到了這一天的晚上十點,他們都進入了游戲,第一次進入游戲,第一次被評定顏值等級。 “辣眼睛?怎么可能?”蔣金昊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等級結(jié)果,明明他是從小帥到大的! “你搞錯了!游戲,是你搞錯了對不對?”他崩潰地大喊大叫,已經(jīng)很清楚地知道顏值等級的重要性的他實在沒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 卷心菜的□□鄙夷地看著這仿佛從深山老林出來的野人般的家伙,看著他頭發(fā)里nongnong的油垢和皮屑,還有那臉上的污垢,翻了個不存在的白眼,為了不再荼毒自己,它出字警告:請保持安靜,吵鬧者禁止游戲一天! 蔣金昊不敢再鬧了,無力地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深處游戲另一處的蔣父也得到了同樣的評定,他的心也涼了,但安慰自己還有兒子,兒子長得那么好,肯定等級很高。 蔣母和蔣媛媛也進了游戲,因為形象真的不太好,不過底子還在,也沒有那么蓬頭垢面,分別得到了一般般的評價,她們皆是一臉麻木,然后撲向那些野草,抓著就往嘴里塞。 而最崩潰的還是沈友權(quán),他頂著一張小心保護了一天的涂了粉底的臉,還是挺有信心的,結(jié)果他也得了一個“辣眼睛”。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他喃喃的,眼淚都流下來了,把那張看起來色塊不均,十分臟亂的臉弄得更臟。 姜瑩瑜看著“挺周正”的評價,心想至少是第四等,土地等級也有1級了,還行吧。 但如果能夠好好化妝,有提前好好保養(yǎng),絕對不止如此的。 她摸著自己十天來似乎老了好幾歲的臉,心中不甘又無奈。 沈怡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一般般”的等級結(jié)果,第三等,對應(yīng)土地等級0.75級。 她露出笑顏,問面前的對話框:“顏值評定只有這么一次嗎?” 她面前的對話框邊緣是紫色的,左上角有一個紫甘藍的蔬菜印記,和別人說的綠色卷心菜不太一樣,但沈怡并不在乎這個。 很快對話框里出現(xiàn)一行紫色的字:每三個月重新評定一次。 那就好,沈怡勾起嘴角,她還有機會,還有機會的。 而這個時候,左纓進了魚塘副本。 經(jīng)過三天(在她這其實三天不到,只有兩天多的時間)升級,這個魚塘已經(jīng)大變樣了,面積擴大不少,水面上小島星羅棋布,島嶼之間或有長長的石橋相連,或不知名藤蔓纏繞而成的鎖鏈,或有魚頭人身的家伙撐著船擺渡來回。天上還有奇怪的鳥鳴叫著來回,水里似乎有碩大的藻類在竄來游去,有兇殘龐大的硫酸魚蝦互相攻擊。 甚至有些島嶼似乎還能自己抖動,移動。 陽光晴朗,風和日麗,藍天白云,說不清這里是個世外桃源,還是潛伏危機的地方。 不過對于左纓這個副本主人來說,這里是很安全的,她一時有些沉浸在這廣闊離奇的副本風光中。 身邊出現(xiàn)了人,她看去,是莊襲,他戴著面具,一身筆挺,倒是沒再穿亂七八糟的,認出他后第一次在游戲里見到他,感覺還有些奇怪。 莊襲對她道:“又見面了,這里變化還挺大,你做的嗎?” 哦,這人眼中自己依舊是個npc。 她沒回答也沒反駁。 接著秦翰出現(xiàn)了,然后是另外兩個管理者。 五位“管理者”全部到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