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撩黑攻略_分節(jié)閱讀_35
何母是從小捧在掌心的千金, 浪漫情懷遠勝于計較柴米油鹽, 結(jié)婚五年依然過著婚前一般的生活, 畫畫、旅游、歌劇、音樂會,樣樣不少,家中洗衣做飯都有專門的保姆,不由她cao心。何父的家境不算差,但與何母家相比便寒酸了, 狂烈的熱戀期過去,七年之癢變成了五年之癢, 一個弱勢的男人在外頭要承擔(dān)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挫傷他的男性尊嚴,而妻子未能覺察他的心理變化, 于是二人的話題越來越少, 有時甚至到了相坐無言的尷尬境地。 當(dāng)何母意識到需要一個孩子來維系婚姻時,何詩已經(jīng)出生。不得不說,何父接手何母家公司之后是有長進的,至少兩面三刀的功夫一般人難以匹敵,三年里她竟未發(fā)現(xiàn)丈夫腳踏兩條船, 在外頭有了小家。等后來發(fā)現(xiàn)了,恰逢何母的父母逝世,自己又身患不治之癥,諸事壓身,心中愁苦百結(jié),慢慢抑郁難解。 何歡的繪畫由母親一把教導(dǎo),小小的身板站在和他差不多高的畫板前,軟軟捏著畫筆歪歪曲曲揮舞著。要一個孩子靜下心來專注畫畫并不容易,有時他淘氣,母親便抱著他哭,眼淚燙到他脖頸里,像一條涓涓的小河,永遠也流不完??尥炅?,她神色嚴厲教他畫畫,他一開小差,便用細長的竹節(jié)打他的屁股,結(jié)束后心疼地幫他上藥,明明在笑,卻像在哭。 何母離世前,躺在病床上緊緊握著他的手說:“歡歡,對不起,mama除了畫畫,什么也不會……什么也不會……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最后一次,何歡看著她流淚,淚珠從她的鬢角滑進枕間,漸漸地眼睛合上,便再也淌不出什么了。 童年是數(shù)不清的眼淚和顏料,母親喜怒無常的面容時常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最終化為枯死花朵般的病容。 直到許多年后,何歡才明白母親那些淚不是為她自己而流,而是無盡的恐懼,恐懼著死后,她最愛的孩子受盡欺負、凄涼一生。她在惱恨她和父母都瞎了眼找了白眼豺狼當(dāng)丈夫,也在惱恨老天同她開的玩笑,讓她在孩子年幼時便病入膏肓,更在惱恨死亡如影隨形之際,她除了過往的一腔情懷,什么也無法給予心愛的孩子。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像她一樣追求無影的夢,只求一技之長讓他得以立足。 但何歡是她的親生兒子,都說孩子是母親血rou的延續(xù),何歡骨子里的執(zhí)拗如同他母親一般,甚至青出于藍。他一生從未停止過追求繪畫的腳步,還好謝家待他不薄,讓他不必因錢財而囊中羞澀、駐足不前。 失去的東西總能勾起人心底的一絲溫柔,何父在前妻生前未盡到丈夫的職責(zé),死后卻盡職盡責(zé)地思念她,時常望著她的遺作入神,甚至自掏腰包辦了幾次畫展。人人皆道他悼念亡妻有情有義,他便尤其喜愛在人前提起死去的妻子,既減輕罪惡感,又顯示自己重情。 他這人將商人重利的秉性發(fā)揮到極致,把妻子生前死后都利用了個透,前有奪財,后有掙譽,若是何母知道該恨不得食其rou、啖其血。 風(fēng)氏是無法給何父帶來這樣的風(fēng)光的,她雖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名校畢業(yè)生,但家境平凡,也不如何母雍容大氣。她當(dāng)然愛著丈夫,否則也不會姿容出色卻心甘情愿當(dāng)小三。從前有人說她愛財,她雖是辯駁,心里卻不以為然。若說她不愛錢,一定是假話,只是他的丈夫與權(quán)勢可以割離嗎?金錢讓他不吝錢財,權(quán)勢令他深懷氣度,見識使他具有品味,她愛他,愛他的金錢,愛他的權(quán)力,愛他的見識,愛他能給她帶來的一切。她從不后悔插足別人家庭,并自信能夠代替那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甚至成為那女人兒子的母親。 可是她從未料到在這兩人上,她都受到了挫折。無論她如何示好,何歡總把她當(dāng)成陌生人,而丈夫心里永永遠遠給死人留了塊地建了一座墳,將那人埋在了墳里,時不時挖出來夸耀夸耀。 男人總愛炫耀風(fēng)流,何父讓前妻由白月光碾成飯粘子,又在死后捧成白月光,如今亦要將她從朱砂痣拍成蚊子血,直到她化成枯骨,重蹈那女人的覆轍。她早知道出軌的男人沒有可靠的一天,可不乏傻女人,想將一頭兇殘的餓狼馴服成綿羊。這果實她吃得膽戰(zhàn)心驚,日日疑心丈夫出軌,裝作看不見口紅印聞不到香水味,為了讓丈夫?qū)⒏嗟哪抗夂拓?zé)任放在家庭上,她洗手作羹湯,耐心教育子女,甚至即使再想將留存的畫作撕毀,也改成送女兒學(xué)習(xí)畫畫。 她的努力是成功的,一個賢惠體貼照看家庭并且裝聾作啞、事事聽從的妻子大概是大多數(shù)男人夢寐以求的,再沒有比外頭彩旗飄飄家里紅旗不倒更讓風(fēng)流男人高興的,野花摘得多了,偶爾也會想要體會體會家里的細水長流,兩頭兼顧的才是厲害角色。何父自感目光過人、調(diào)教有方,不管他在外頭將有多少情人,回到家都是同妻子伉儷情深的丈夫、諄諄教導(dǎo)膝下兒女的嚴父。 何父迄今為止生活順?biāo)?,岳父岳母死得恰如其時,留給他一家大公司,前妻娶得經(jīng)濟實惠,生有生的用處、死有死的用處,新太太知情知趣,并不多過問,一子一女就像給他人生批注了個“好”字,大女兒才貌雙絕,將來能“賣個”好價錢,小兒子聰穎伶俐,老來不愁沒人接班供他頤養(yǎng)天年。 更讓他樂呵的就是何歡,看在前妻的面上讓太太好生供著的兒子,過去是他唯一的污點,光吃草不擠奶,百無一用的掃把星,如今成了他救命的鑰匙。恐怕是老天知道他有此一劫,便讓前妻為他生了這么個兒子以備今時之需。 李唐到時,何父和顏悅色地向他招手,微笑著說:“歡歡啊,過來看看這衣服你喜不喜歡?” 李唐目光移向他手里的衣服,長裾博袍從他手中逶迤至地,衣料底色深黑,只在衣襟、袖口以深紅鑲邊,并用金線繡著花紋。 何父見他站著一動不動,以為他心中不情愿?!皻g歡,謝家出手闊綽大方,這衣服價格不菲,看來他們對你頗為重視,爸爸也不用擔(dān)心你嫁進去受了委屈。” 李唐可不會以為他真的關(guān)心自己會不會受委屈,何父眼里只有他自己,就連受他寵愛的何詩也被他嫁給老男人聯(lián)姻。大概是因為從何歡的出嫁中受益給了他啟發(fā),如果不是需要一個繼承人,估計何書也可以丟出去嫁人。 他躊躇兩下,走了過去,低著眉眼用手指撩起一只袖子,摩挲兩下,眼淚頃刻漫上眼眶,漆黑的大眼睛盛著純凈的水色,鼻頭也可憐地泛紅。 何父看他眼淚也要掉了,無奈地嘆氣,伸手擦了擦他的眼睛:“歡歡,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還好你是去謝家享福的,不然爸爸也舍不得你。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把去試試。” 李唐厭惡地皺了下眉頭,裝作擦眼淚地揉眼睛,吸了下鼻子故作堅強地從他手里接過衣服,轉(zhuǎn)身到浴室里去換上。 謝家是下了功夫的,套上純白的中衣中褲,再披上廣袖交領(lǐng)的黑紅深衣,衣服正好合身。他試好就換下來,拿著衣服出了浴室。 何父愣了下:“換過了?” 李唐怯懦地點了點頭。 何父跳過這話題,咳了一聲道:“謝家詩禮傳家,這次婚禮習(xí)的是古禮,但你也知道謝大少爺身體抱恙,禮節(jié)繁復(fù)對他身子有礙,因此不宜大辦。何況你也是男子,這流程也需要變一變。后天早晨謝家二少爺來迎你回去,家中這里由父親親自背你入轎車,往后不便跟到謝家,你好生聽他們囑咐就對了。俗話說儉以養(yǎng)德,現(xiàn)在不是流行裸婚?你這樣也能讓謝家的子弟得知你善于持家的美名……” 李唐呆呆地囁嚅著唇:“后天……” “后天就是十五了。這兩天你先在家里住著。怕也沒什么事,你要是閑著可以指導(dǎo)你弟弟寫作業(yè)。爸爸記得你喜歡畫畫,愿意的話同你jiejie一起上課?!焙胃缸哉J為記得兒子的喜好能顯示父子情深。 李唐不知道他能記得自己喜歡畫畫是因為每個月風(fēng)氏的賬單上少不了給他劃八百,何父一度因為兒子花錢“大手大腳”不悅,還是風(fēng)氏以他和何詩一樣都在學(xué)畫,不能厚此薄彼這番顯出大度的作態(tài)才勸住了他。 李唐拒絕道:“我想回去?!?/br> 何父皺了一下眉頭,隱忍心底的不悅,強作和顏悅色:“回去?回哪去?歡歡,這里就是你的家?!?/br> 李唐垂著腦袋,不再爭辯。 何書在保姆送水果進屋時聽說李唐來了,小屁股在凳子上扭了又扭,怎么也坐不住。指導(dǎo)作業(yè)的家庭教師不敢厲喝,溫聲勸了勸全沒用處,隨意給他指了錯處講了兩題,看時間差不多便告辭。 出門時見到一名及肩半長發(fā)的清透高挑少年端著一杯水干站著,不禁閃了眼。何家人樣貌都不錯,何詩生得清麗脫俗,何書也是玉雪可愛,而面前的少年卻像一道閃電劈開夜色,一下便引人眼球,再看不到其余陪襯的風(fēng)景。 那少年被她盯著無措地握緊水杯,登時令她升起憐惜之心,赧然地對他笑了笑,怕再嚇到他忙移開視線走了。沒兩步,她又忍不住回頭,少年已經(jīng)背對著她朝一樓客房的方向走去,連背影也是清霜傲雪似的。 她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才回神,門邊的保鏢笑了:“林老師看呆了嗎?” 她紅了紅臉:“我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他是誰?” 保鏢低聲說:“他是何先生和前妻的兒子,不住在這。你小心別在何太太面前提前。” 她愣了下,心中的同情更盛,而保鏢也是一臉同情的表情,偷偷道:“你明后兩天是不是不用過來?”她點點頭,保鏢一腔激憤有了發(fā)泄之地,“我偷和你說,因為何先生要用他聯(lián)姻,怕丟了臉面,消息鎖著怕外人知道。呸,要不是工資高,我才不給這種人干活?!?/br> 林老師紅了眼眶,半晌才回神,再次回頭,那兒空蕩蕩沒了少年孤落的身影,忍不住喃喃:“他看起來像是學(xué)藝術(shù)的?!?/br> 保鏢點頭:“是啊,聽老保姆說他遺傳了他母親繪畫的天賦?!彼а?,“據(jù)說他要嫁的男人是個又丑又老的病秧子?!边@話是聽何書囔囔的,可是何書說的是“病秧子丑八怪”,可沒說“老”,謝斯年無意中成了老男人。也不算冤枉,以他的年紀和何歡相比,的確是老,但和李唐這只“老妖精”比,又年輕了不知多少。 “學(xué)藝術(shù)的人最愛美的事物……”林老師憐憫不已,可她管不了別人的家事,更沒有能力來插手。 第28章 美少年與野獸·8(修) 李·小可憐·唐還沒坐下, 何書就跑進來找他玩。何歡一直不懂該怎樣和這個弟弟相處,他對他的父親失望透頂,對他的后母觀感復(fù)雜,連帶著對jiejie和弟弟并無多余感情,如今因為被逼婚與兩人命運形成對照,說完全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后來何詩經(jīng)歷與他相似的命運,風(fēng)氏車禍癱瘓被丈夫嫌棄, 何書忍辱負重接手公司, 在何父風(fēng)燭殘年之際將他拋棄, 直到那時,何歡那絲殘怨才如宿霧見了陽光消散。 到頭來,沒有人求得心心念念想要的。何歡就像克盡六親的天煞孤星,外祖父母離世,母親病亡, 父親老來無依,后母癱瘓在床, jiejie被迫嫁人,弟弟家人散盡, 而他自己, 生無可歡,寄人檐下,孤老一生。 唯獨逃過一劫的只有謝家,除了被他克死破了僧人預(yù)言的名義丈夫謝斯年,其他謹慎地不與他有過多接觸的婆家人都好好地活著。 這命格, 真不是一般的兇惡殘暴。 連李唐心里都是偷偷佩服了一下的,慶幸小九沒這能力,不然估計第一個就想先克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