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活不成了_分節(jié)閱讀_58
“沒什么,隨便聊聊?!毙煦魷\淺笑著,直直地望進那雙淺棕色的瞳眸,陽光下,那里面總算灑滿了細細碎碎的光點。 祁宗鶴微微愣怔,徐泗抬頭的一剎那,他看到他眼里一閃即逝的痛惜,可是那情緒消失的速度太快,快得他來不及細究。 皺皺眉,他看向彭良,宣布了一個令人歡呼雀躍的好消息,“秒弟找到我們了,準備一下出島。” 第40章 我拒絕當魯濱遜18 祁宗鶴口中的秒弟, 江湖人稱秒哥, 本名沒幾個人知道, 說來慚愧,因為剛出來混的時候, 他報上名字也沒幾個人信, 信的也只顧笑話他,讓他一度郁悶地想撞墻。也怪他出身中下貧農,家里有文化念過書的實在沒幾個, 爺爺勉強算個舊社會上過幾天私塾的, 哪天突發(fā)奇想, 靈機一動,給他取了個特別牛批的名兒—— 王萌。 萌者,發(fā)也, 如同草木發(fā)芽一樣給人生機勃勃之感。 老爺子對自己取的名字甚是滿意,后又覺得單字寂寥, 復又添上一字。故最終版本定為—— 王萌萌。 當年萌萌見祁宗鶴跟彭良都一臉不信的樣子, 長滿老繭的大手一甩,把二代身份證兒穩(wěn)穩(wěn)地拍在了他們三人每晚光顧的燒烤攤兒里, 那張油光發(fā)黑的小桌子上,小桌子發(fā)出一聲行將就木的嘎吱聲,萌萌憤憤地哼了一聲。 一番傳閱后, 祁宗鶴跟彭良憋著笑面面相覷,著實有點消化不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接受了面前這個一米八的壯漢, 一臉絡腮胡茬大濃眉地自稱萌萌,這個設定……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萌萌當年是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三個人合伙商量著要給萌萌取個霸氣側漏,威風八面的外號時,他當時沉迷網游跟電競,執(zhí)意要取名“秒哥”。 彭良嗆了一口水,面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男人的難言之隱?” 萌萌剛從淳樸的小山村里出來,情竇都沒開過一次,自然不知道彭良這句話的深意,他拿拳頭捶捶彭良,嘚瑟地一揚下巴,“以后都叫我秒哥,知道不?老子要秒天秒地秒空氣?!?/br> 好嘛,你以后老了肯定會后悔這一段不堪回首的中二時期。 三個好兄弟一路摸爬滾打,到了今天的位置,突然一場空難,三個沒了倆,秒哥整理整理沉痛的心情,走上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搜救之路。 在地圖上圈出了墜機地點,劃定范圍,一座島嶼一座島嶼地搜,這個圈子里沒有,再把圈子拉大一些,秒哥贊助了數百艘船隊,沒日沒夜地找。與此同時,官方船隊也在打撈搜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雙管齊下,秒哥堅信著總有一天能找到人。 希望比中樂透還渺茫,索性現實沒有打他臉,不然他真不知道再這么拖下去,他還能不能頂住集團里那些老頑固施加的壓力,說他費時費力,更重要的是,還浪費集團的共有資產。 “辛苦了。”祁宗鶴拍拍萌萌寬厚的肩膀,捏了捏,覺得他這些日子消瘦了些,“那幫巴不得我早點死的蛀蟲沒有難為你吧?” “嘖,還扛得住。再久一些,他們估計就要抄家伙跟我火拼了。”萌萌從身上的立領夾克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先遞給祁宗鶴,幫他點上,才給自己抽出一根,用煙屁股拍拍煙盒,“良子眼睛怎么回事兒?” 這是艘不大不小的商用漁船,祁宗鶴倚靠在有些生銹的欄桿上,瞇著眼睛眺望遠方,平靜光滑的海面宛如一面窺得見人心的鏡子,在陽光下狡黠地閃著粼粼波光,他用牙齒輕輕磨著煙蒂,尼古丁伴隨著吐吸混進全身血液,游走一圈,帶來一絲說不清的慰藉。 “我戳瞎的?!彼迩宓穆曇敉鲁鰜?,被濕濕的海風傳送到秒哥的耳朵里,那只耳朵適時地動了兩下。 萌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煙,直把自己憋得差點斷氣才一股腦兒地吐出來,他低下那只粗獷的頭顱,再沒言語,心里嘆息著,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背叛與反背叛,這些年他也見了不少,別說非親非故的半路結識的兄弟了,就是一家子,那也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一翻臉就是六親不認。這兩年他也看出來這兩個人的貌合神離,各自在背后都有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鬧掰是遲早的事。 也不知道彭良做了什么讓大哥這么下狠手的事……該不會是在島上搶大哥褲衩穿了吧? “對了,回去之后,幫我調查一個人?!逼钭邡Q摸著下巴,吩咐道。島上沒有刮胡刀,他原本光潔的下巴上冒出些青色的硬質胡茬,一向注重整潔得體的他有些不習慣。但看在別人眼里,卻添了股成熟和穩(wěn)重,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滄桑感。 “大哥盡管說,是誰?”秒哥停止了他像生銹的齒輪強行磨合的思考,他有一動腦筋就頭疼的毛病。彭良經常勸他,你只要不思考,對誰都好。他深以為然。 “一個叫馮玦的空少?!逼钭邡Q彈彈煙灰,勾了勾唇角,一抹顯而易見的柔情蕩漾開,軟化了那張?zhí)^立體鋒利的臉。 從沒看過祁宗鶴這副表情的秒哥愣了愣,隨即點頭如搗蒜。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是老大好像挺重視的樣子。 說曹cao曹cao到,徐泗踹開船艙的鐵門,幾乎是四肢并用地爬出來,臉色白的嚇人,緊緊抿著唇。祁宗鶴眉頭一跳,快步走過去想伸手扶他,手剛剛蹭到個衣袖,徐泗不耐煩地一把推開擋路的人,整個身子沖出去歪在欄桿上,對著湛藍的大海傾倒生化武器。 不行了不行了,徐泗吐完,脫力地蹲下來,腦袋抵著船板,拼命壓下腦子中的眩暈跟胃里的惡心,船只左右兩三度的輕微搖晃在他眼里簡直是三百六十度高空旋轉。生來喉嚨淺的他上一個世界暈馬,這個世界暈船,反正怎么著都跟他的腸胃過不去。 “小伙子年紀輕輕,身子就這么虛,坐個船都能暈成林黛玉啊?!泵敫缬媚歉贝謫喓竦纳ひ舸蛉ぃ瑤еc陜北口音。 “放屁,老子這叫暈動癥!跟身子虛不虛有半毛錢關系!”身體不舒適,徐泗心情就不好,臭著一張臉,整個一只刺猬,大有想跟人干一架的沖動。 秒哥本來覺得自己紆尊降貴跟他搭話,這小子應該感激涕零,沒想到這么不識相,擼起袖子剛想教訓兩下,眼睛余光一撇,就看到自家老大回船艙拿了瓶礦泉水出來,還貼心地擰開瓶蓋后才把水給人家,而那小子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接過瓶子就漱口,漱完口又把水塞回去。然后……秒哥瞪大了他堪比探照燈的眼睛。 他看到他素來有些輕微潔癖的大哥,就著那瓶水,也不擦兩下,直接就對上了嘴。 盯著大哥喝水時上下滾動的喉結,秒哥頓時就熄了火。 他猛然開了竅,意識到一件事:這個臭小子,哦不,這個年輕人,可能會技壓群芳,一舉成為家里屹立不倒的紅旗,成為他未來的大嫂!畢竟祁宗鶴現在的表現真的是前所未有……稀罕的跟恐龍再現一樣。 一有這個覺悟,秒哥忽然間釋懷了,作為大哥的迷弟,他覺得能被未來大嫂懟兩句還挺幸福? 其實祁宗鶴喝徐泗喝過的水這個事,看在徐泗眼里,也覺得渾身不得勁。他總覺得祁宗鶴在故意撩撥他,喝水就專心喝你的水吧,干嘛一邊喝還一邊盯著我?盯著人就算了,干嘛還勾起一邊的嘴角,似笑非笑一臉深意?你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已經浪出天際直奔宇宙了嗎?你是不是在對我暗示什么? 多大的人了還玩小孩子的間接接吻…… 徐泗撅嘴,站起身望向別處,深吸一口氣,感覺吐完一輪,那種把胃丟在洗衣機里翻滾的感覺減弱了一些。 “回去后你打算干什么?”祁宗鶴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雖然是同一片海域,四周的景色沒什么差異,但祁宗鶴就是覺得,馮玦看的那個方向的海,好像更藍一些,更靜謐一些,“你臉上的疤還沒好,應該回不了航空公司?!?/br> “再說唄?!毙煦魺o精打采地聳肩,其實從完成任務的角度看,他很想抱著祁宗鶴大腿說這么一句話:大佬,求求你把我領回家吧!沒有你我活不了!可是又怕這么說太降低自己身份,讓對方反感,倒貼的那個一般都會被看不起啊……所以他殷切地盯著祁宗鶴的眼睛,期望著大佬能先開口,邀他一起小住一段時日…… 然而顯然,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大佬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既然這樣……徐泗收回視線,苦笑一聲,為了給自己找回點場子,他只好說,“不用擔心,我一堆狐朋狗友,輪番接濟下來,也能過很久。實在不行,還有我爸媽呢,好歹我也是個富二代。養(yǎng)好了傷就再回公司試試,實在不要我我就另外再找工作唄,多大點事兒。” 事實上,馮玦那一長串狐朋狗友的名單里,估計一個肯借他錢的都沒有,跟家里人也早就斷絕了關系。真要沒了工作,徐泗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解決生計,怎么尋找機會接近祁宗鶴。 唉,怎么感覺還不如爛死在荒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