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活不成了_分節(jié)閱讀_124
堂內(nèi)沸反盈天地討論起來。 “三十年了吧……”老者喃喃自語,“我就說這事當年做的不厚道,報應(yīng)來了吧?嘿。” “三十年前,”凌九微淡漠的聲音響起,不大,卻足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堂內(nèi)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位泰然自若的白衣公子身上,“幽渚司氏司鑾夫婦誕生其長子,司芝蘭的兄長,司煢?!?/br> “司氏長子不是司芝蘭?”立刻有人提出疑問,“什么時候又冒出來一個長子?” “是啊,我也一直以為司芝蘭是長子?!?/br> 凌九微不理會,猶自說下去,“司煢降生當夜,熒惑與辰星遇,現(xiàn)血月,百年大兇之兆,天降災(zāi)星,為禍修真界,驚動各世家。當時以云虛凌氏凌雙亓道長,鹿鳴封氏家主封昭,硯池林氏林子易,梅林方氏方陶為首,逼迫司鑾交出尚在襁褓中的嬰兒,焚于天刑臺以平天怒。” 徐泗靜靜地聽著,腦中掀起一輪又一輪的驚濤駭浪。 “焚了?”有人多嘴問了一句。 凌九微拇指碾著食指關(guān)節(jié),點頭。 這段辛秘往事還是當年司芝蘭與他交好時一次酒醉無意中吐露,等其清醒過來時,凌九微再問,他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一般,一問三不知了,而不知為何,凌九微始終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堂上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靜得掉針可聞,這些方才還吵吵嚷嚷著要揪出兇手的家主一臉吃了啞炮的表情,原本以為自己是備受荼毒的受害者,突然搖身一變,發(fā)現(xiàn)自己是加害者,而現(xiàn)在只是之前的受害者復(fù)仇來了?角色轉(zhuǎn)變太快,他們一時緩不過來。 “難不成,是那個孩子的亡靈回來報仇了?”封御哆嗦著手愛撫他的小胡子,“那……那五年前幽渚司氏被滅,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不不不,他是司氏人,為何要嫁禍自己家門?”話一說完,他自己搖頭否定。 “實不相瞞,當年的事在下也略知一二?!币晃凰刮娜崛醯哪凶诱玖似饋?,徐泗定睛一瞧,呦呵,安無恙。 “當年鄙人父親只是一名可有可無的旁觀者,看得卻比一般人清楚多了?!卑矡o恙刷地一下打開手中折扇,這架勢像是要唱一出絕世好戲,“幽渚司氏當時的家主司鑾亦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面對其他家主的勸說與威脅,不顧夫人百般阻撓,毫不猶豫地交出了司煢。只從這一點,想必司煢也恨上了幽渚司氏。而且……當年被焚的嬰兒,亦非司煢本人。” “什么?你說司煢沒死?” 安無恙莞爾一笑,“非但沒死,修為怕是比在座的都要高?!?/br> “你到底是誰?從哪里得知這些?”徐泗卻開始質(zhì)疑這個安無恙的真實身份,不是很奇怪嗎?知道得這么多,怎么還沒死? 經(jīng)徐泗一提醒,眾人也回過味來,看向安無恙的眼神多了些敵意和防備。 “當年被焚燒的嬰孩乃我安家長子,貍貓換太子這種伎倆,司鑾夫人安芷佩可是運用得如魚得水。哦,對了,安芷佩乃在下姑母?!卑矡o恙絲毫不見怯色,盡管他說出的話分分鐘可能丟命,“司煢被司家遺棄后,一度寄養(yǎng)在我維揚安氏?!?/br> 锃锃锃,所有人的佩劍出竅,直指養(yǎng)虎為患的安無恙。 大山崩于前,安無恙不為所動,連搖折扇的幅度都沒有絲毫變化,“各位道友別激動嘛,反正今日大家都是要死的,何必急于一時?” 堂內(nèi)瞬間人心惶惶起來,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家主忍不住在心里拿自己和那些慘死天刑臺的前輩相比,一比較,越發(fā)驚惶。 “哼,你以為那小子會讓維揚安氏茍活?”角落里的老者一拂遮住臉的亂發(fā),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老眼,“別忘了,安芷佩死后,安氏是如何待他如犬豕,任其流落街頭的!” “是……是璇璣道長!”滿堂驚呼。 徐泗:“……”老頭子你裝得挺像那么回事兒的!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一眼就看出來! 安無恙冷笑一聲,“那是我父親做下的歹事,與我何干?” “他若是那種只殺相關(guān)人士,不遷怒他人之人,幽渚司氏與云虛凌氏何以被滅滿門?”璇璣子老態(tài)龍鐘地嘆了口氣,抹了一把臉,朝空氣暴喝一聲,“不肖徒兒還不快快滾出來!” 這回連徐泗都震驚了。 不肖徒兒?這四個字在腦海里逡巡一個周天,最后定在了模模糊糊的金牧典三個字上,璇璣子之前那個說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徒弟?司篁的親大哥兼仇人?凌九微的同門師兄?凌竹隱的師伯? 這關(guān)系真夠錯綜復(fù)雜的…… “師父,許久未見?!遍T口現(xiàn)出一個少年身形。 方飛絮柔荑攥緊了太師椅扶手,驚呼一聲,“三弟!”扶手應(yīng)聲斷裂。 第86章 抓到一個修仙的22 徐泗看到門外的少年, 垂劍而立, 濃重的黑氣翻滾縈繞著整個身軀, 他一點都不驚訝。適才一路跟著他走過來時,徐泗就察覺出一些詭異的地方。 比方說, 早就過了在泥塘里打滾嬉鬧的年紀, 堂堂方三公子身上為何仍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土腥氣?比方說,那只自始至終藏在袖子里,不肯露出來的左手上有什么玄機?再比方說, 聽到自己狀似無意復(fù)仇的話語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諷、詫異與鄙棄, 好像在看一個懦弱無能之輩……徐泗當時心想, 要么他方飛葉本就是一介身負重重見不得光的秘密還很有個性之人,要么就是……此方飛葉非彼方飛葉。 “方家主,此人不是胞弟?!绷杈盼⒊鲅蕴嵝? “司煢不知學會了何等秘技,奪活人生舍輕而易舉?!?/br> 方飛絮一派矜貴高冷的面上出現(xiàn)一絲裂縫, 放大了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攫住門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喃喃自語:“我竟未曾看出來。” 眾人都已經(jīng)進入一級警戒狀態(tài),劍拔弩張的氣氛形成了頗有壓力的精神實質(zhì), 威壓在所有人的頭頂,大家心里都再清楚明白不過,這是魚死網(wǎng)破的存亡關(guān)頭。堂內(nèi)活像一只擠滿了易爆物品的炸藥桶, 一絲半點的火星都能瞬間引爆全場。 “哼哼哼~~”門口那人劍尖指地畫著圈,發(fā)出及其愉悅的的輕哼,纖細的嗓音吐出的話令人不寒而栗, 他說:“一個一個慢慢來?!?/br> 一串隨性慵懶的口哨音響起,眾人還在茫然之際,四周傳來接二連三的悶哼聲,壓抑著痛苦溢出口腔,驚訝地望過去,滿堂平日里衣冠楚楚冠冕堂皇的家主們此刻全成了縮頭烏龜。徐泗抓住一個離他最近抱頭打滾的修士,觸摸到其頭頂被頭發(fā)覆蓋處,顱上三處大xue赫然皆有硬物,徐泗心頭一跳,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這個位置…… 少年的衣袂在黑氣中上下翻滾,遮擋住面貌的黑霧散開,露出一雙微帶笑意的月牙眼,“你們不是一直好奇,是誰殺了你們那些門中前輩嗎?” “我可沒親自動手……”他拈起兩側(cè)垂下的鬢發(fā),卷了卷。 抱頭呻吟的人幾乎同時停止了動作,似乎暫時忘了疼,眼眶里驚遽的黑色瞳仁在劇烈顫動。 “什……什么意思!”一位看上去不過剛及弱冠的年輕人出離憤怒,咆哮而起,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膽大包天地逼近司煢,邊走邊搖晃,“說!你到底對我們做了什么?!” “這位是……”司煢瞇起眼睛打量一番,恍然,“哦~原來是硯池林氏家的公子。” 他一抿唇,目光像是淬了毒的銀針射向這位舉步維艱的年輕人,“如何?親手送自己老父親上西天的感覺是不是很爽快?” 年輕人忽然瞪大了眼睛,支撐不住,雙膝卸了力,撲通一聲跪倒,“你你你……卑鄙無恥,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會……怎么可能……” “當心!”徐泗瞥到司煢上唇微微翹起一個弧度,隨即出言提醒。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聲急促的哨音,年輕人出手及其快準狠地抬起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