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劉春生聽了,暗暗道:那丫頭可一點都不小,估計奇遇比他還大,只是這話他不敢說,因為說了媳婦也不會相信的,“你不用太擔心,那丫頭做事一向心里有數(shù),她主動提一個人睡,就一定沒有什么問題?!?/br> “況且,就住在隔壁,有什么動靜,我們都能聽到?!币贿厔裰?,一邊攬著媳婦的肩往床邊走去,手臂在不自覺收緊了些,心里隱隱涌上一股興奮。 單說道理,陳春紅心里很明白,只是心里一時難以接受,而且自家男人的情緒,她也很快察覺到了,使得她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夜深時分,夫妻久別,氣氛剛剛好,場景合適,免不了一番親熱。 一切,水到而渠成…… ———— 新的一年,新的一番氣象。 劉艷醒來后,熱乎乎的被窩讓她極為留戀,深度懶床不愿意起來,在被窩里拱來拱去,直到大哥二哥他們都穿好了新衣服,她才戀戀不舍抱著被子坐起身,去拿她媽夜里給她放在了床尾的新衣服。 大紅色的棉衣棉褲,紅得亮眼,反正看著大哥二哥,她感覺,好像看到了兩個在移動的大紅包一般。 劉艷先把里面的毛線衣穿上,又穿上棉褲,穿好毛線襪下地套上棉鞋,最后穿棉衣時,折騰了好一會兒,直到二哥劉華跑過來幫了她一把,才順利把兩只手塞進衣袖里,穿好衣服。 另一邊屋子里的爸媽早已經(jīng)起來了。 屋子中間的飯桌,昨天借到堂屋后,暫時留在那,接下來這兩天老劉家來的人多,要招待客人使用,免得搬來搬去的,就沒有搬回來了,使得她媽抓出來的瓜子花生江米條等零食,都放在旁邊一張小桌上,今年的零食種類,比去年多了一倍不止,看起來很豐盛,快要把那張小桌堆滿了。 “趕緊的,去刷了牙,一起來吃?!标惔杭t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和杯子遞給小女兒,“杯子里的水是我剛兌過的溫水。” “謝謝媽了?!?/br> 劉艷感覺自己的心忽然被暖了一下,她媽實在是太貼心了。 “還和我客氣,趕緊刷牙,你要喝的熱水,我也給你倒好了,再耽誤可就涼了?!?/br> 劉艷應了聲馬上,接過牙刷和杯子,跑去后院的菜溝旁刷牙。 因為要去給劉老頭和胡老太拜年,去那邊一起吃早飯,所以,她們家沒開火做早飯,只先在自家喝了糖水和吃了點零食。 等到二伯一家來給劉老頭和胡老太拜年,她們才出門去堂屋,令人驚喜的是,拜年時,劉艷竟然收到胡老太給的一個紅包,笑得她朝胡老太連說了幾句吉祥話,“……萬事如意,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越老越精神,越活越年輕。” 好話誰都喜歡聽。 胡老太笑得臉上的褶子皺成了一戴盆望天,遞過來那個紅包時,也沒那么不情愿了。 拜完年,三兄妹背過身去,拆了紅包,劉軍劉華是一角錢,劉艷的減半,里面放了五分錢,算是預料之外,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劉艷的預料,畢竟胡老太去年給家里孫子的紅包,只有一分錢,今年相當于漲了十倍。 不過,照眼下的情形看來,胡老太重男輕女的思想,依舊牢固不可動搖。 哪怕她開始給孫女發(fā)紅包了,但和孫子還是有很大差別。 大年初一,是吃喝玩樂的一天,連家里的掃帚,在這一天都休息,不掃地,劉艷跟在大哥二哥身后,滿村子拜了一圈的年,說吉祥話,吃了一圈才回家。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劉艷他們家,因為大姐菱花的關系,和陳家生了間隙,早斷了這個傳統(tǒng),只是這天早上,一家子圍在小桌旁吃早飯,她媽陳春紅突然開了口,和劉春生說道:“等會兒吃完飯,你去一趟陳家,去看看爹,提一塊rou過去,到那就回,別留在那里吃飯?!?/br> 劉春生幾乎下意識就答應了,然后一愣,才想到,媳婦說了啥,不確定問道:“真要去?” “去,” 陳春紅神色凝重,卻極為堅定,“娘沒了,你去看看爹,他要是問起我,就說家里有客人,走不開,問起孩子,你就說路上不好走才沒帶。”不過多半,她爹是不會問的,“他要是沒用,你也不用說?!?/br> “哦,好的,我記住了?!眲⒋荷鷳讼聛怼?/br> 劉艷發(fā)現(xiàn),她媽送爸出門后,整個情緒一直不高,準確來說,應該是提起讓爸劉春生去陳家后,情緒就開始低落,直到小姑劉美蓮過來,帶著鄧花香鄧恒姐弟倆進屋來拜年,她媽起身忙著招待,才轉移開注意力。 劉春生很聽媳婦的話,去陳家后,把禮送到,把rou放下,向岳父陳老頭拜了年,就告了辭,陳大舅和王家大姐夫倆人極為挽留,他都沒留下。 “……你說你,你這也真是的,好不容易來一趟,放下東西,連口水都不喝,就要走?!标惔缶讼肜瓌⒋荷?,卻拉不住。 “我就是來給爹拜年,看看爹的?!眲⒋荷f著話,人已經(jīng)開始下門前的那個坡了。 陳大舅見了,又回頭看了眼蹲在大門口木墩上不說話的老爹,只好放棄了。 不到中午,劉春生就趕回了家,主動說起了岳父陳老頭的情況,“……爹的精神還不錯,只是和以前一樣不怎么愛說話,什么都沒問,我聽你的,也沒多說?!?/br> 陳春紅點點頭,她爹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去堂屋吧,老三也回來了,一直在了問你。” 第131章 和三哥說話 劉春生走出門,打算去堂屋找三哥劉應生, 一抬頭, 就看到三哥在院子里充當靶子,他剛會走路的兒子正朝他扔小皮球,為了哄兒子, 他這個靶子還是移動的, 兒子扔哪, 他往哪移動, 每次打中,那小家伙都叫得特別歡。 看到三哥特意配合兒子往地上蹲, 又一次打中鼻梁,那小家伙高興得又大叫, “中了,中了。”而三哥因為下蹲的速度太快, 重心不穩(wěn),往后仰倒, 一屁股直接摔坐地上,劉春生簡直不忍直視。 “撿球,快撿球?!毙〖一镩_始催。 “好的好的, 馬上?!?/br> 劉應生兩手撐地, 起了身, 忙去撿飛了的小皮球。 這哪是哄兒子,哄大爺還差不多。 盼了十來年,大約得來不易, 三哥對這個小兒子寵得實在沒邊,幾乎有求必應,使得這小子打小起就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稍大了些,開始四處闖禍,長大后,讀書讀書不行,做事做事不行,成了二流子,惹事生非,連累家里人…… “老四,你回來了?!?/br> “三哥?!眲⒋荷剡^神來,看到撿球時發(fā)現(xiàn)他的三哥,喊了一聲。 只是那邊等得不耐煩的小家伙,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劉應生的腿,沖他叫嚷道:“球球,球給我,快?!?/br> 劉應生急忙把球遞給兒子,生怕遲了,然后似獻寶一般,朝劉春生笑道:“來,你還沒見過我兒子,讓你看看我兒子?!庇謴澭褍鹤颖饋恚o兒子介紹,“俊男,這是你四叔,來,喊四叔?!?/br> “四叔?!眲⒖∧袑W舌喊道。 又聽劉應生炫耀道:“老四,你看我兒子,長得俊吧?我兒子一出生就長得俊,所以我特意給他取名叫俊男?!?/br> 這話誆他呢?以為他沒見剛出生的孩子似的。 家里幾個孩子出生時,劉春生都不在家,的確沒有見過,但后來,二兒子劉華的孩子出生,他卻是見過,小小的一團,跟只紅猴子似的,一點都看不出來長得俊不俊,直到過了三天長開些,才能看清眉眼。 不過,劉春生仔細打量了下這小子。 因為養(yǎng)得精細,長得白白胖胖的,身上穿著件大紅簇新的棉衣,一團子喜慶,rou乎乎的臉頰,白嫩圓滾,漂亮的小嘴,微微上翹,看起來十分可愛,惹人喜愛,使得他一時之間,幾乎沒法把眼前的小子,與上輩子,他最后在監(jiān)獄里看到的那個眉目兇厲的年輕人,重合起來。 上輩子,這小子因為故意傷人罪,進了監(jiān)獄,三哥急得白了頭,跑回來找他,去找大兒子劉軍幫忙,劉軍沒管,最后判了十年有期,三哥從那以后,便怨上了他。 這就是惹事精,麻煩精了。 “問你話了,怎么看呆了,是我兒子長得太俊了,把你看迷了?!?/br> 劉春生看了眼三哥,實話實說道:“長得沒我家軍子好看,也沒華子壯實,而且太胖了,就是個小胖子?!?/br> 一聽這話,劉應生卻不樂意了,“你怎么說話的,胖哪里不好了,胖那說明能吃,我兒子有福氣?!贝€要理論,明明比劉軍長得好看,瞥了眼劉春生木著的臉,一副傻不隆咚的樣子,頓時間,劉應生又覺得,是自己傻了,四弟打小就是塊木頭,他和四弟爭什么呀。 與其期望從四弟嘴里聽好聽的話,還不如讓他兒子說兩句。 再說了,他有私心,但也不得不承認,當初養(yǎng)了四年的侄子劉軍,確實長得很不錯,只是和他小兒子相比,在他眼里,還是差了一點。 正好,懷里的兒子不安分,鬧著要下地,劉應生忙把他放到地上,“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br> 劉俊男一落地,就拿著小皮球跑開了。 劉應生起身,伸手拍了拍自家四弟的肩膀,“說起來,咱們兄弟有好幾年沒見了,我聽爹娘說,你退伍轉業(yè)了,走,咱們找個地方說說話?!?/br> “你不陪你兒子玩了?” 劉春生伸手指了指又開始朝三哥扔皮球的小家伙。 “讓他姐來陪他玩,” 劉應生說著,轉頭朝灶房方向,喊了聲梨花,“你別干活,快過來帶你弟弟。”今天回來,只他和媳婦蘇香帶了小兒子,另外三個女兒全留在了家里。 “乖兒子,爸有事情,爸讓你二姐來陪你玩?!眲哌^去,抱了抱兒子,和他說道。 劉俊男小家伙聽明白了,只說道:“扔球。” “好,扔球,讓你扔球,” 劉應生一口答應,看了眼跑出來的二女兒劉梨花,吩咐道:“好好帶你弟弟,陪他玩,他要扔球,你別躲開,讓他扔,然后幫他撿球,不要把他弄哭了,聽到?jīng)]有。” “聽到了?!?/br> 梨花重重地點頭,她一直盼著過年,盼著她爸回來,這樣她就可以離開鄉(xiāng)下了,所以這會子,她爸讓她干啥,她都愿意。 劉應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二女兒跑起來的動作比他靈活許多,看得他十分滿意,轉頭攬著四弟劉春生的肩頭,“我們走吧。” 劉春生應了聲好,打算把人往家里帶,現(xiàn)在堂屋那邊全是人,他們幾兄弟和另外兩個姐夫妹夫都在,估計沒有坐的地方了。 “你這是去哪?”劉應生踏上臺階,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怎么往屋子里走了? “去我屋里坐坐,屋里人少,只我媳婦在?!?/br> 就是你媳婦在,才不能去,劉應生暗道,四弟妹陳春紅那人太精明,他都不大愿意和她打交道,說起來,四弟是傻人有傻福,也多虧了他娶了個厲害的媳婦,在家里才不會太吃虧,關鍵還能生兒子……唉,有時候,他都想埋怨,老天不公。 他媳婦那么溫溫柔柔的人,怎么偏偏生兒子,用了十幾年才生出來。 “我剛陪我兒子玩了一身汗,不去屋里,去外面走走,吹吹風涼快?!眲f道,拉著劉春生往外走,家里的男孩子,嫌棄院子太小,玩不開,一個個全往隊里的曬谷場跑去了,早沒了蹤影。 外面凍雪未融,處處白茫茫的一片,一走出院子,北風呼嘯而過,灌進脖子里,令人止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劉春生伸手把大衣的衣領給豎了起來,其實,相比于跑外面來,他更愿意回屋子里火盆邊坐下。 只是他從小聽三哥的話,都聽習慣了,所以,三哥一說出來,他也就跟出來了。 “你轉業(yè)回來,工作怎么安排的?安排在哪里?哪個單位?機關還是國企?”劉應生問得很直接,他和自家四弟說話,從不繞圈,因為繞圈他也聽不明白。 劉春生剛要開口,卻又見三哥劉應生擺了擺手,“四弟,先說好,和爹娘說的那套話,你別拿來唬胡弄我,他們在鄉(xiāng)下不清楚,我常年在外面卻懂一些,你有近二十年的軍齡,你那位老師長又還在位,不可能人都回來了,工作還沒定下來,怕是檔案早就調到單位里去了?!?/br> 劉春生讓三哥這么一串話說下來,懵了一下,苦笑道:“看來,什么都瞞不過三哥。”卻因為記著自家媳婦的叮囑,沒打算提前說出來,“等過些日子,我去報道,上了班后,三哥不就全都知道了?!?/br> “怎么,你現(xiàn)在開始連我也不說實話了,是不是你媳婦說了什么?”劉應生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沒有的事,” 劉春生急忙分辯,“哪能呀,只是還沒去報道,所以先不說?!?/br> “那好,我也不問你具體的,你就說說,安排的工作單位,是好,還是不好?” “還可以。” 劉春生想著,有認識的戰(zhàn)友郝紅星在,應該算好吧,至少比去陌生地方強。 “是在公社,還是縣城?” “都不是?!?/br> “都不是?” 劉應生皺了下眉頭,爾后眼睛賊亮,盯向四弟劉春生,“這么說,是在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