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她坐起來,把枕頭墊在背后面,發(fā)起了呆。然而不多時,便看到一個衣裝齊整、閃閃發(fā)光、無懈可擊的謝觀走進(jìn)了房間。 阮天心:“……” 她頭發(fā)亂翹,因為缺少睡眠而反應(yīng)不能,呆怔地仰望他。 我在做夢?天神下凡? 她一時還不能接受昨天晚上那個五歲的謝觀,一眨眼便變成了二十五歲的謝觀。然而他低柔的聲音把她拉回現(xiàn)實: “要不要再躺一會兒?” 聲音里絲毫聽不出困意,甚至他的眼神也和平時沒什么不同。阮天心謹(jǐn)慎地挪一挪屁股,朝他湊近了一點:隨后,便聞到了他身上洗過澡的清爽味道。 “你是什么進(jìn)化后的新新人類嗎?”她愣道。同時伸出手去,懷疑地摸他的腰,試圖找出仿真人才有的那種充電口。 謝觀扣住她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身體,然后說:“別這樣。” 哼,就這樣。男人說這種話肯定是欲拒還迎。阮天心在在心里認(rèn)為他被摸得嬌羞,覺得自己扳回一城,手上更加變本加厲。 她無知無覺,摸得來勁,沒注意到謝觀的眼睛已經(jīng)在逐漸變黑。 突然之間,天旋地轉(zhuǎn)。 謝觀以一種非常吊詭的姿勢把她按倒在被子里,兩只手把她的手腕箍著。他有一邊的膝蓋順勢支起,壓在床鋪上。隨著上半身的靠近,床板發(fā)出微微下陷的聲響。 阮天心:“……” 謝觀湊到她的耳邊,用一種有點古怪、似乎是忍著笑的語調(diào)對她說: “女人,你這是在玩火?!?/br> 阮天心:“…………” 一瞬間,有關(guān)陸星嶼和他的霸道總裁大戰(zhàn)瑪麗蘇劇紛紛涌上心頭,阮天心頓時“啊啊啊”抱頭慘叫。 完全是精神攻擊! 謝觀:“……” 阮天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奄奄一息道:“放過我吧?!?/br> 她不知道,她現(xiàn)在安靜求饒的樣子才最能誘惑人。那一段微微仰起的脖子,像牛奶凝固成的一樣。有單純的、容易被捕獵的氣味。 謝觀瞳孔縮緊。他克制地低下頭,叼住那脖頸,輕輕咬了一口。仿佛在自己的領(lǐng)地打下標(biāo)記。 沒有用很重的力道,所以阮天心睜開眼睛之后,也只是不確定地看著他:你剛剛是不是又做什么壞事了? 謝觀放開她,兩只手緩緩舉高,做投降姿勢:我很無辜。 阮天心沖他瞇起眼睛,面露懷疑。她以為自己現(xiàn)在狹長著眼,很有威懾力,但其實亂翹的頭發(fā)影響了起碼八分的發(fā)揮。 然而,當(dāng)謝觀的手剛搭上阮天心的頭發(fā),便聽到她說:“你好像抽煙了哦?!?/br> 謝觀:“……” 他撫摸的動作微微一頓。 “剛剛有被沐浴露蓋住,我還沒有聞出來?!比钐煨泥粥止竟镜?,“大早上就抽煙不好?!?/br> 謝觀垂頭,頗有些低聲下氣地跟她解釋:《仁心》這部戲的男主角很愛抽煙,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最近抽得有點兇。 “給我點時間,可以戒掉?!敝x觀又說。 阮天心爬到他的身邊,聳了聳鼻子。“好吧……雖然你抽煙很帥,但是抽太多確實對身體健康有影響?!彼浅UJ(rèn)真地,湊近看謝觀的眼睛,“所以從今天開始,你要接受我的監(jiān)督。能做到嗎?” 如果忽略她跪在床上,鴨子坐的姿勢的話,那確實很有氣勢了。 謝觀嚴(yán)肅道:“能做到?!?/br> 阮天心想了想,又趕忙說:“不行不行,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樣吧,我們在桌子上放一個小罐,那個就是你的戒煙罐?!?/br> 她一點一點,完善著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能一天只抽一根的話,那就每天在罐子里放一顆糖。集滿七顆,我就親你一下?!?/br> 謝觀表示抗議:“一下會不會太少了?!?/br> “駁回,你現(xiàn)在要聽我的?!比钐煨呐跗鹚哪?,道:“然后下一個星期再是兩天一根,如果一個星期內(nèi)能保持,還是一個親親?!?/br> 謝觀任由她捧著,含糊道:“那如果表現(xiàn)得好,主動三天一根,可不可以申請額外獎勵?” 阮天心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她抿著嘴巴,假裝很勉強(qiáng)地說:“也、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看到謝觀挑起眉,露出了一點勢在必得的表情后,她又提醒道: “但是要注意哦,如果被我抓到你在偷偷抽煙,違反了規(guī)則的話,那也是有懲罰的?!?/br> “什么?” “一個月不許親我。”阮天心仰著腦袋道。 像川劇變臉?biāo)频模瑒偛胖x觀的臉上,那點志得意滿迅速褪去。他看著離自己半步之遙的女孩子,就仿佛看到了一個狠心的陳世美。 過了片刻,他用前所未有的慎重語氣說: “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wù)?!?/br> …… 兩個人在床上胡鬧了一陣——確切的說,是謝觀陪阮天心胡鬧了一陣后,阮天心自去洗漱,謝觀端出早餐。 “你昨天晚上不是喝醉了嗎?”阮天心坐到椅子上,踢踢踏踏地玩著腳上的兔子拖鞋,“為什么還可以起這么早……” 謝觀幫她盛雞rou粥,一邊道:“還沒調(diào)整過來,習(xí)慣了?!彼麆偨Y(jié)束拍戲,還是劇組作息,睡三四個小時是常態(tài)。 “那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嗎?”阮天心問。 她這個問法很有歧義,謝觀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一瞬,誠懇道: “我斷片了?!?/br> 他又好像不經(jīng)意似的,問了一句:“所以,我昨天晚上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嗎?” 有啊! 叫了起碼一千遍的“老婆”,向我展示了你新挖的巨豪華游泳池,還邀請我一起到床上睡覺…… 一些畫面在腦海里“咻咻咻”地閃過,迅速激起耳朵上的紅潮。阮天心輕輕甩了甩頭發(fā),藏起了已經(jīng)開始發(fā)熱的耳廓。 “咳嗯,”她盡量沉穩(wěn)地說,“也沒有什么,就是讓我哄你睡覺,我講了好幾個故事,嘴巴都干了?!?/br> “……” 阮天心的腦袋上緩緩浮起一個問號:是我的錯覺嗎?謝觀的表情看上去有點遺憾的樣子。 “啊?!彼窒窕貞浧鹗裁此频?,突然意味不明地叫了一聲。 阮天心立刻緊張起來,渾身繃緊:莫、莫非是同居邀請要來了嗎? 她還沒有考慮好—— “啊,”謝觀繼續(xù)道,“雖然對昨天晚上的事情基本可以說是毫無印象,但是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你在身邊?!?/br> 像冰川初解,謝觀臉上的笑意變得比往日更加柔和。 那種感覺……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也忘不了。 …… 凌晨時分。房間是一片密密實實的黑,他在一陣強(qiáng)烈的心跳和咽干感中醒來,直直地看向天花板。 那一瞬間什么也沒想,酒醉的人大腦里漂浮的全是零零星星的思維碎片,組不成形狀。 但在絕對的安靜中,他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 愣了一會兒,他沒有開燈。放任自己的手輕輕摸過去。 床邊有一團(tuán)被黑暗蓋住的輪廓。謝觀的手指碰到了一層軟膩的皮膚,像一個隨時可以掬入掌中的雪團(tuán)子。但,是有溫度的,是隨呼吸的節(jié)奏起伏的。 再往下摸一點,他就摸到了更討他喜歡的部分。 啊,是嘴唇。非常柔軟、總是鮮艷的嘴唇,有一點濕潤。沒有防備地微微開啟著,細(xì)小的呼吸就是從這里游出來的。 謝觀對它們算是熟悉。經(jīng)??吹?、經(jīng)常摩挲的。經(jīng)常……吻的。 他像一個癡漢一樣,連自己的呼吸都放輕了,而小心翼翼地去感受著阮天心的氣息。生怕他一不留神,她就會變成一個五彩泡泡,跑到別人家小孩的睡夢里。 這種感受也十分新奇,但因為阮天心帶給了他太多的“人生第一次”,這一次的體驗反而沒有那么出乎意料。然而,這并不妨礙謝觀在黑洞洞的房間里,獨享這種滋味。 頃刻之間,他好像又變回了六七歲時、恐懼黑暗的小男孩,阮天心用她小小的身體,替他守護(hù)領(lǐng)土、殺死怪物。 以往關(guān)照他的工作,基本由謝美香完成。但謝美香有了孩子之后,重心不可避免地轉(zhuǎn)移到了自己的骨rou身上。 但現(xiàn)在,謝觀也有了等待他回家的人。也有了在長夜中照料他的人。 他的手又挪了挪,把阮天心的小手指勾住。幾乎沒用力,輕而易舉地,他們就有了一點在黑暗里的聯(lián)系。 謝觀一動不動,心滿意足地勾了一會兒,直到寂靜被阮天心的一聲噴嚏打破。 早已入秋了,天氣有點涼。她連打噴嚏的聲音都是小小的,委屈地坐在地毯上,兩條腿蜷在一起。 謝觀回過神,懊惱自己貪戀過度,迅速掀被下床,將人打橫抱至客臥。 …… “昨天晚上……辛苦你?!比钐煨碾y得看到謝觀窘迫的表情,比平時少言寡語的樣子更讓人心動。 “跟我說什么辛苦,”阮天心揮舞著勺子,笑瞇瞇的,“只要下次快一點來抱我就好啦。”感冒了還是很難受的。 謝觀把蝦餃往她跟前遞了遞,頷首保證道:“不會再忘。” 他又示意性地點了點桌子上別的食物,“你太輕了,所以快點吃飯?!?/br> “哼,一點也不溫柔哦。”阮天心故意作道,“我在網(wǎng)上看到過很多案例,男人都是這樣,一到手就不珍惜?!?/br> 她臉頰鼓起來的樣子比金魚可愛萬倍。謝觀看上去拿她毫無辦法,放緩聲調(diào)問:“可以吃飯了嗎,公主殿下?” “不行。”阮天心美滋滋道。 謝觀更加柔聲細(xì)語,但說出來的話完全不是一回事:“不行的話,那我只好強(qiáng)吻你了?!?/br> 阮天心:“……” 她還沒享受夠呢,這人怎么這樣? 太委屈了,阮天心低頭喝粥,呼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