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忽然一收，將他整個人抄在懷里，彼此緊貼。楚煜睜開的黑色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一大早就不規(guī)矩?！?/br>
    被當(dāng)場人贓并獲的小賊窘迫地漲紅了臉：“主人……呃，早安……”

    “昨晚睡得好嗎？”手掌沿著他光滑的脊背向下，撫摸著他的身體。

    “嗯?！泵兹椎哪X袋點了點。

    “以后再敢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楚煜在他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我就用皮帶抽到你屁股開花為止，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痹S曄貼在他懷里，乖順地回答。

    ?

    深秋的楓葉紅的像火，石橋下的三五只錦鯉躲在日光找不到的地方，安然休憩。

    水聲潺潺的庭院里，兩人并排坐在長木凳上，悠閑地品著茶，看高廣天空上流云浮動。一只黑色坎高犬搖著尾巴在兩人身邊轉(zhuǎn)悠。

    許曄摸了摸大狗腦袋，說：“凱撒今天心情挺不錯，平常這個時候它都窩在主宅門口曬太陽，逗半天都不理我?！?/br>
    “它對你算親近了?！背戏畔率掷锏牟璞皠P撒是斗犬，咬死過不少兇猛的對手，平常傲氣的很，除了我們幾個它誰都不理，還咬傷過給他喂食的保鏢，所以老爺子一直親自喂它?！?/br>
    許曄看著把一只前爪搭在自己腿上的大狗，撓撓它的下巴說：“這么看來你還算給我面子了，凱撒先生?！贝蠊钒l(fā)出一聲表示舒服的喉音，索性將腦袋也擱在他腿上。

    “狗這種動物對氣味很敏感?！鄙磉叺哪腥诵χf，“它親近你，因為你身上有我的味道?！?/br>
    許曄的臉倏然紅了，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那個……您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大局已定，剩下的收尾由大哥來做更穩(wěn)妥。我負(fù)責(zé)殺伐決斷，他負(fù)責(zé)安撫人心?！币娝贫嵌赝约海享畛?，“關(guān)于之前的那場事故，你始終沒有問過我原委，而我也始終沒有給過你答案?，F(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該給你一個選擇的權(quán)利?！?/br>
    許曄目光一震，有些無措地望著他。

    楚煜的眸子像是恒久的星辰，散落著柔光：“我可以把一切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但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這個真相可能并不如你所想，而我的處理結(jié)果恐怕也會讓你難以承受。金鷹能走到今天靠得不是糖果，而是鐵血。站在這個位置上的我，有著你沒有見過的殘忍和暴戾。所以，一旦你選擇了解真相，你也同樣選擇了一條走向黑暗的路。你將不得不接受我的做法，拋棄之前對于善惡、是非的判別方式，無條件的信任我、贊同我、與我并肩?！?/br>
    “如果我選擇不問，您是不是就永遠(yuǎn)不會告訴我真相？”

    “是。”男人抬手輕撫過他額角的那道傷疤，“我會給你一個不受打擾的、永遠(yuǎn)干凈美麗的世界，讓你像從前那樣單純快樂的留在我身邊?！背项D了頓，眼里有一些不忍，“這兩個選擇是我強加給你的，對你而言并不公平。許曄，原諒我的自私?！?/br>
    許曄的眼瞼微垂著，睫毛如蟲翅般顫動，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涌動著雜糅的情緒，目光卻是明亮而柔軟的，仿佛黑夜里的漁火，只為等候一位歸人。他用手摩挲著趴在身旁的凱撒，安靜的想了片刻，最終輕嘆一口氣：“我放棄選擇?！?/br>
    楚煜的眸光微動了一下，用漆黑如墨的眼凝視他。

    目光交匯，許曄干凈清俊的臉上有著讓人心動的堅韌和溫和，像一快渾然天成的玉石，自有靈韻。他的聲音很平穩(wěn)：“您是我的主人，我愿意將全部的信任給您，也愿意以您所希望的方式，留在您身邊?！?/br>
    就像一場豪賭，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放在那個叫楚煜的男人手里。從此，未來、人生、所有一切都將由對方來支配。

    楚煜眼底的溫柔頃刻間翻覆成浩瀚的海，他緩緩彎起唇角：“不后悔？”

    “不后悔?！痹S曄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

    風(fēng)搖曳著枝干將干枯的樹葉吹落，打著旋兒落在地上。冬天的腳步近了。

    楚煜攬過身邊那人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再度開口時，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打你的那些人是黑鷹會內(nèi)部的人，主使者是宋悅?cè)?。她謊稱你強暴了他，利用那個小頭目對她的感情對你下手。”

    許曄愣住，片刻后深深蹙起眉頭，眼里燃起憤怒來：“她居然……”

    這個真相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問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宋悅?cè)坏氖虑椋凰O(shè)計下了藥也沒有追究，未免尷尬處處避著她，被堵在門口也只說了那么一句重話，沒想到她竟然下這樣的狠手要置他于死地，還差點害豹子丟了性命。

    “我本想關(guān)她幾天給個教訓(xùn)就放她回去，結(jié)果收到了宋萬華暗中糾集人手煽動情緒打算對老爺子動手的消息。黑鷹會的人數(shù)太多，區(qū)域也廣，內(nèi)部亂起來查清情況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我不得不暫時把你留在這兒?！?/br>
    許曄聽得渾身發(fā)涼。內(nèi)亂的時候周圍的人忠jian難辨，一步踏錯滿盤皆輸，楚煜一句輕描淡寫的“查清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危險重重，他只憑想象都覺得可怕。

    幸好，他安全回來了。

    許曄將腦袋貼在他頸邊，伸手抓住那只溫?zé)岬氖帧?/br>
    在兩人的相處中，許曄大部分時候都是被動的，難得會這樣直接的表現(xiàn)出依賴。盡管他什么都沒說，楚煜還是能明白他心底的不安，安撫道：“都過去了。黑鷹會內(nèi)部的大清洗結(jié)束之后，很快就會有金鷹收購萬華的消息，這個企業(yè)將不復(fù)存在。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再也不會出現(xiàn)。”

    “他們……都死了嗎？”許曄輕聲問。

    男人勾起唇角，并沒有回答，抓著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問：“今晚想去哪兒吃飯，我的王子殿下？”

    許曄紅著臉縮手，窘迫地說：“隨便……您決定就好……”

    ?

    楚煜輕巧地越過了具體的細(xì)節(jié)和最后的結(jié)果。

    宋悅?cè)辉陧敿壵{(diào)教師的手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寵物，沒有自我，沒有思想，除了聽從命令之外沒有任何感覺。宋萬華反水未遂無路可逃被亂槍打死在一個萬華集團的碼頭倉庫里。許曄被打傷之后，黑鷹會的高級干部們無一例外地都挨了罰，于是那十八名打手就倒了霉，被這些無處瀉火的干部們抽得渾身皮開rou綻，其中那名小頭目更慘，落在刑堂主管唐燦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宋萬華拉攏的黑鷹會內(nèi)部人員全部被清洗，幾次大規(guī)模沖突都被警方以兇犯持槍搶劫草草結(jié)案。

    這些，許曄都不會知道。

    這是楚煜為他選擇的第三條路。告訴他真相，卻不讓他去碰觸那些血腥暴力的實質(zhì)內(nèi)容。男人身披著黑暗無邊的鎧甲，保護著他的一方純白世界。用自己的方式為他抵擋一切傷害。

    ?

    第二天，新聞里金鷹收購萬華的新聞沒有在許曄的世界里激起一點波瀾。

    前一晚他就跟著楚煜從老宅搬回了涵館8號。男人就像回到了自己地盤的獅子，將他按在沙發(fā)上反反復(fù)復(fù)做了好幾次，進浴室洗澡的時候又擦槍走火，直做到他哭都哭不出來才罷手。

    這會兒許曄腰酸腿疼，蔫蔫的趴在沙發(fā)上吃橘子。新聞播出的時候他只掃了一眼電視，就去研究建設(shè)進度報表了。最近他要cao心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東臨的項目進程，比如買哪一種腰部按摩器，再比如即將到來的，楚煜的生日。

    二少向來低調(diào)，過生日也只是邀一些比較親厚的朋友在涵館8號開個酒會。今年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賓客名單空出兩排留給了許曄。

    “你可以邀請家人和朋友過來?！蹦腥藢蛟谕乳g的奴隸說，“我會在祝酒的時候把你正式介紹給所有客人?！?/br>
    許曄一怔，用黑亮的眼睛看著他。

    楚煜輕笑：“你很意外？”

    “有一點?！彼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