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頰霍然綻放笑容，五官舒卷出狂喜的紋路，整張臉樂得像一朵盛開的花。

    贏了！我們贏了！

    蕭羽俯身鉆過球網(wǎng)，撿回為自己贏得最后一分的小球。起身時，脊背撞進一個寬厚有力的胸膛。展翔的兩只手臂從身后緊緊環(huán)抱住他，臂力箍得他幾乎透不過氣。

    展翔口里呼出熱烘烘的氣息，直接把蕭羽的耳朵燙熟，燙成嫣紅的顏色。

    “小羽，真好……真棒……”

    幾個字從展翔唇間流入蕭羽的耳膜，聲音壓得很低，因為過分激動而微顫，抖動的嘴唇幾乎含住蕭羽的耳垂。

    四周黑壓壓的炮筒對準(zhǔn)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展翔的嘴唇最終沒有吻上去，就這樣用力地抱著人，力道仿佛要把這只小鳥填埋進自己跳動的胸膛，完完全全的結(jié)合，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幾秒鐘短暫的擁抱，像是篤定一生一世，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化為無物，眼里就只剩下你，我，我們手中緊握的球拍，和指尖上捏的那一顆白羽小球。

    蕭羽的身體在蒸騰的熱浪中化成一抔鮮潤香軟的血rou，拔掉了芒刺，脫去了力道，軟綿綿地靠在展翔胸前。

    他的面孔仰視天空，發(fā)梢和臉頰的一線輪廓被頂棚的射燈鍍起一層金紅色，一手持拍，另只手攥著純白色小球，兩只手臂緩緩伸向天空！

    全場觀眾紛紛起立。

    成千上萬歡喜的臉孔，在水霧之中模糊成一團明亮的光影。

    釜山亞錦賽時，被對手用發(fā)球假動作騙走最后一分。那樣憋屈的場面已經(jīng)成為踩在腳下的明日黃花，徹底拋卻。今天同樣是一個發(fā)球假動作，結(jié)結(jié)實實回敬對手，干脆利落，毫無拖泥帶水，總算報了當(dāng)日的一箭之仇。

    蕭羽的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振，掀起看臺上潮水氣浪般的歡呼！

    我們贏了！?。。。。。。。。。。。。。。。。?！

    紅館的上空，那一刻漫天星光閃耀！

    74　　化妝間的香吻

    球館上空有十六枚水銀射燈。十六道光弧交錯匯集到場地正中。

    四周仿佛陷入黑暗和寂靜，數(shù)不清的熒光棒在看臺上遙相揮動，組成天河的美妙圖畫。

    蕭羽和展翔緊緊擁抱，在光束之中定格。貼和的身影，界限逐漸模糊，緩緩重合，身形的邊緣鑲著一圈絨絨的光暈，像銀河系里最璀璨的一顆明星！

    片刻，兩人松開對方，各自若無其事地掉轉(zhuǎn)身，走向場地四周，向支持他們的觀眾揮手，握拳致意。

    整間紅磡體育館的氣氛，這一夜沸騰如煮，天花絢爛。

    觀眾們從看臺上甩出毛巾、熒光棒和各種毛絨玩具吉祥物，拋物線狀擲向賽場。每個球迷都希望中國男孩能撿到自己投擲的禮物。

    蕭羽強壓著激動萬分的心情，走上前與笑瞇瞇的主裁判握手，與垂頭喪氣的小成成小龍龍握手，還不忘了和表情失落的韓國隊教練禮貌握手。

    杜老大的一張長臉略顯嚴(yán)肅，兩道法令紋時刻保持嚴(yán)謹(jǐn)風(fēng)范，還是掩飾不住徐徐顫動出的得意，整張臉的紋路都舒緩開來，一只粗糙的手掌用力按了按蕭羽略顯瘦削的肩膀，低聲叮囑道：“晚上回去別忘了治你的腳，別激動過頭了！”

    杜彪叮囑完了，憋了短短兩秒鐘，實在憋不住，仿佛自言自語，自說自話：“打得好，今天這場打得真好！”

    彪哥很少這樣爽快直白地夸獎哪個隊員。以往贏一場球，通常還要收獲一筐的數(shù)落，你這個球接發(fā)失誤，直接白送給對手一分；你那個球角度沒有落到底線，白白地喂給對方一個扣殺機會；你這個球怎么能下網(wǎng)，你那個球怎么竟然打出界blah blah blah。

    隊員們私底下發(fā)牢sao，彪哥那種人就是典型的沒心沒肺，冷面無情，贏了球他都能跟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輸了球他能拿著拍子把你一拍一拍地削禿！

    蕭羽用毛巾狠搓一把自己的臉，把臉蛋搓紅搓熱，滿足感漲滿胸膛，今天竟然能聽到杜老大結(jié)結(jié)實實痛痛快快的一句表揚，腳丫子瘸了也值了。

    一路推開伸到面前的話筒，甩開緊隨不舍的電視臺記者，展翔帶著蕭羽一溜小跑沖向化妝室。他幾乎是用兩只手臂從肋下架著蕭羽，把人連拖帶拽弄進房間。

    大門“砰”一聲闔攏，把追逐采訪的記者拍在門外。

    蕭羽的備用球包里，手機鈴聲響起，是他家小輝輝的短信：【網(wǎng)上看到了消息，祝賀奪冠，小鳥真棒！】

    程輝一定是貓在網(wǎng)絡(luò)聊天室里等信兒呢。

    羽聯(lián)的分站系列賽在體育頻道沒有直播；劉大嘴這幫人最近日夜顛倒，忙著輪班解說歐洲冠軍聯(lián)賽八強淘汰賽，沒功夫照顧羽毛球賽，大牌記者都沒有親臨紅磡現(xiàn)場。

    資深球迷忠粉們只能擁擠在網(wǎng)絡(luò)文字直播聊天室里。比賽結(jié)束后，短短幾分鐘，羽翔組合獲得香港超級賽男雙冠軍的消息傳遍各個角落。

    翔黨和羽黨粉絲欣喜若狂之余，遺憾得捶胸頓足，沒有能夠親眼目睹羽毛小強彪悍的橫空劈叉騰躍式抽殺，也沒看到小翔子以一打二的無敵精彩穿越超身球。

    蕭羽噼噼啪啪給程輝回復(fù)了一條短信：【謝了！你也加油訓(xùn)練！】

    展翔把兩個人的球拍包往沙發(fā)里一丟，眼角斜刺里殺出一道冰冷攝人的目光：“哼，比賽才打完，短信就追過來了……”

    展二少一記絕殺的眼神，piu，將小鳥射落。暖洋洋香噴噴的化妝間里，氣溫平白無故驟降10℃，蕭羽的皮膚上嗖嗖嗖泛起一層雞皮小痘。

    蕭羽笑嘻嘻地把手機丟給翔草：“喏，你自己看嘛，就是一條祝賀短信，啥都沒有么……”

    展翔接過手機，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一記拋物線，把擾亂軍心的手機丟回球包。

    蕭羽扯住翔草的衣襟，巴結(jié)討好，聲音甜膩得能拉出糖絲兒：“老婆——老婆大人查崗嗎？查得真勤啊，我讓你查唄，工資條銀行存折日記本手機QQ和郵箱密碼，我全部向組織匯報上交啊……”

    一句“老婆”才出口，展二少忍無可忍地?fù)淞松蟻?。誰是你老婆！

    “老婆我對你忠心耿耿啊——”

    某鳥的一聲哀號，無異于火上澆油。

    蕭羽吱哇掉頭逃竄，無奈傷腳嚴(yán)重影響逃跑效率，被薅住衣領(lǐng)。

    展翔像提一只小雞仔兒一樣把人提走，迅速四顧，拖著人沖進了化妝室最隱蔽處的小洗手間。

    洗手間“吧嗒”落鎖，展翔把某鳥合在懷里，嘴唇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