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劍指江山_分節(jié)閱讀_21
蕭王府的西苑,侍衛(wèi)侍女謹遵楚管家吩咐,都被遣的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位東玄二殿下,吃不完兜著走。 六角宮燈懸在房梁之上,長長的穗子拂下,朱紅的鏤空門“吱嘎”一聲開了。 翟逸之輕輕走進去,見淡墨屏風后人影靜靜而立。 他心中喟嘆,抱拳道:“殿下,是時候參加蕭王爺的洗塵宴了?!?/br> 屏風后人影動了動,片刻道了句“知道了”再沒有了聲音。 翟逸之抿了抿嘴,搖了搖頭,又是“吱嘎”一聲打開門,退出去了。 窗口是開著的,簾攏卷起來,玄凌耀凝眸望著窗外霧蒙蒙的一片,忽然伸出一只手去。 寒風陣陣,指尖一涼,一滴水珠蜿蜒滑下。噫,下雨了....... 他的心緒一如窗外秋雨蕭瑟。 自懂事起,他身邊就沒有知心相交的朋友,只有權利的傾軋,還有趨炎附勢的嘴臉,就算事亦師亦友的逸之,也畢竟有上下之禮,不能事事交心。 身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帝王之家,可笑的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尋不到一顆真心。 玄凌耀五指緩緩垂下來,扣在雕花欄桿上。 寒雨淋濕了紙窗,雨滴落在欄桿上,滴答滴答—— 他嘴角勾了一點苦笑,五味煩雜,酸酸澀澀,腫腫脹脹。 蕭初樓的想法,他要是再想不透,那也真不配在深宮里摸爬滾打了這許多年。不可否認,他不得不佩服他,能把戲演得如此逼真,能想出如此計謀試探他,能把他玄凌耀騙的如此之慘,非他蕭王爺莫屬了。 這是一出你情我愿,相互配合的好戲,現在,也到了舊戲落幕新戲開場的時候了。 也罷,也罷。 從今以后,他不是凌玹,他也不是楚嘯。 他是東玄二皇子,玄凌耀。 他是蜀川蕭王爺,蕭初樓。 “來人!”玄凌耀拂袖繞出屏風。 王府里的下人耳目聰穎甚是機靈,隨即有侍女恭敬而入:“二殿下有何吩咐?” 玄凌耀目光深幽,五指攢起負在身后,道:“更衣赴宴?!?/br> “是?!?/br> 兩名綠衣少女在前引路,千千素手中宮燈搖曳,回廊上鋪著柔軟的紅毯,一直延伸至盡頭的主殿。兩旁是大片的蓮湖,蓮花尚未謝盡,白雪晶瑩靜躺湖面。 雨點不大不小,墜下去暈開點點漣漪。 宮燈侍女在主殿門前停下,分站兩旁,素手弓腰,齊聲道:“二殿下請?!?/br> 聲音清脆不大不小,原本喧鬧的殿內卻一下子靜下來。 玄凌耀一身紫黑貂袍,暗金勾勒三爪金龍,腰間青玉流光,顯得華貴而莊重。 殿中賓客早已到齊,殿上首座空著,下面偏一點的地方坐著楚嘯總管,然后是風花雪月四人。大殿兩旁是蜀川名望貴胄,翟逸之坐在左下首座,身后是當初他們離宮帶出來的心腹侍衛(wèi)。 甫一走進大殿,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到他身上,折服、審視、贊嘆、疑惑、輕視等等...如芒在背。 翟逸之那邊的人這下終于見到自家殿下,心情頗為激動,又礙于在人家的地盤,不敢表露出來。 玄凌耀正欲往翟逸之旁坐下,剛走兩步,旁邊一桌忽然“咣”的一聲滾落了一壺酒,掉在大理石磚上摔了個粉碎。瓊漿美酒灑出來,正好濺濕了玄凌耀的靴子。 大殿中本就安靜,這一聲立即惹得一陣竊竊私語。 男人一雙吊稍眼斜睨著玄凌耀,唇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慢慢騰騰帶著醉意繞過來,抱拳道:“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這酒壺真是不聽話,弄臟了二殿下的靴子,望殿下海涵啊,呵呵。” 聽到這話,周圍開始悶聲笑。玄凌耀初來乍到,王爺便盛宴相邀,這人幾斤幾兩大家心中沒底,這下更是存了幾分審視的敵意,隔岸觀火,倒看看這位二皇子如何解決。 若是盛怒降罪,這名頭可大可小,卻顯得量小失了大氣;若是不管不問,卻是削了自己臉面,平白漲了他人氣焰,倒好像東玄怕了蜀川一般。 玄凌耀神色淡然,望了那人一眼沒有說話,忽然朗聲道:“天耀組鐵衛(wèi)何在?” 眾人詫異。 赫然,翟逸之身后的侍衛(wèi)聞言激蕩不已,齊齊跨上前來拜倒在地,二十來人幾乎將大殿中央占滿,他們俯身齊聲朗朗道:“啟稟殿下,屬下悉在!恭請殿下吩咐!” 這些侍衛(wèi)本就是天耀組中精英,內外功皆不弱,一時間,聲音隆隆震天,炸的人耳邊發(fā)麻。 那人一下子嚇得酒醒了,竟忍不住腿一軟跪了下來。 玄凌耀微微淡笑,伸手虛扶道:“不過是閣下的酒壺犯了點小錯,閣下何必行次大禮呢?” “....”那人吃了啞巴虧,額上汗津津道,“下官知錯,還望殿下見諒,見諒?!鞭D身摸進人堆里,再也不出來。 周圍又開始議論紛紛,眾人眼神漸漸改觀,注視著這位二殿下緩步走到翟逸之身旁坐下,神色淡然,器宇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