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劍指江山_分節(jié)閱讀_193
玄凌耀依然在氣頭上,一側(cè)身躲開了,那人卻不依不饒、再接再厲。 一個追,一個躲,兩個大男人在小客棧的塌上滾來滾去,滾得帳子噗噗抖動。 終于滾累得直喘氣,蕭初樓撲上去牢牢抱住他,床榻上被子床單凌亂成一團,兩人氣喘吁吁地擠在床角,忽然就不動了。 風(fēng)似也靜止了,颯颯細(xì)雨也歇了。 月華柔和,窗外嫩綠的樹椏微微晃動。 連時光也仿佛定格在此刻。 蕭初樓撫摸著男人的長發(fā),入手依舊順滑,發(fā)是烏黑的、睫毛是烏黑的、雙目也是烏黑的。 月光斜打進來,夾雜的幾縷白發(fā)鮮明而刺眼。 就在那么一瞬間,深深刺進了蕭初樓內(nèi)心。 他盯著那幾絲銀白,下意識撥開長發(fā),尋了一會兒,果然又看見幾根。 玄凌耀偏著頭,身旁的人半天沒出聲,不由蹙眉道:“你在想什么?” 蕭初樓沒有回答。 他用力按著帝王的后腦,把頭擱上他肩膀,臉藏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 可以想見,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這些銀白霜雪是如何不知不覺攀上男人的頭頂。 也許,再過幾年功夫,就變作只夾雜黑發(fā)零星? 孤燈單行,寂寞如影。 他鼻尖翕動而酸澀,這股子澀然像洪水一般蔓延,轉(zhuǎn)眼間吞沒頭頂,難受的讓人窒息。 玄凌耀仿佛感覺到自己在顫抖,然后恍然發(fā)現(xiàn),其實顫抖的是正抱著自己的蕭初樓。 “凌耀...對不起...對不起....” 蕭初樓不住地重復(fù)著對不起三個字,緩緩蹭著他的臉頰和頸窩,下巴上稍微有點胡渣,扎在皮膚上淡淡的刺疼。 帝王緊抿著唇,閉上眼睛,一語不發(fā),深深地感受到對方內(nèi)心那股苦澀透出皮膚、透出胡渣、透出這低啞暗沉的顫音,蔓延到自己心里。 玄凌耀伸手回抱著他,顫抖的雙手一下一下,撫順對方披散在肩背的發(fā)。 半晌,他低低說了一句:“那天,御書房外面的桃花樹折斷了,我命人鏟去,再也沒種上...” 連同心尖尖上的一塊,一道鏟去了,永遠(yuǎn)不在。 那樹桃花再也沒開,而蕭初樓,一走便不回來。 蕭初樓喉結(jié)輕顫著,干枯的嘴唇也在顫,每一根眉須與睫毛都在輕顫,他使勁埋著頭,確認(rèn)這個男人的氣味縈繞在鼻端。 玄凌耀的聲音沙啞的變了調(diào):“...我在夢里看見你,但是只一碰,你就沒了...” 你便沒了,再也抓不到。 上窮碧落兮,下黃泉,兩處茫茫兮,皆不見。 “我追到城郊,一路喊你,沒人答我...” 玄凌耀想要摘下手腕上的紅豆項鏈,可是手一直抖,一直抖,摘了半天也沒弄下來。 “...你只留給我這個...只有這個...” 十指掐在蕭初樓赤*裸的背上,幾乎陷進rou里,有殷紅的血色印出來。 玄凌耀牙關(guān)也在打顫,一字一字像是從喉嚨深處破碎出來:“蕭初樓——我真恨你呀...” 蕭初樓渾身微震,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沒有開口,只是更加抱緊了男人。 紗帳無聲飄舞,月光下,兩人臉色皆是青白。 耀帝陛下的雙眼——那雙幽深的彷如化了nongnong黑墨的雙眼,此刻深深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