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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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夢之后,又過幾日。鄭良生仍是每日前去拜會爹娘,而鄭老爺亦是故作冷臉,父子間相對無言,惹得鄭良生憂心日甚,只是這便罷了,竟連孟固亦是早出晚歸,只有夜深之時才會潛回房內(nèi),二人更是少見。 鄭良生心中掛念、疑慮漸增,這日夜深,便故意闔目假眠,待孟固上榻時才突的攥住他手,蹙眉追問道:“少君,你這幾日是去作甚?怎么不見人影?” 孟固神色一閃,只給他掖好被絮,反將一軍道:“你們凡人體虛得很,還是早些歇息,莫要這般cao勞?!?/br> 他說得正經(jīng),鄭良生卻是十分別扭,故意別開臉去不做聲,只因這幾日孟固當(dāng)他身懷有孕,處處小心待他,反是惹得他心懷惱怒。 他扭捏了一陣才頷首應(yīng)下,又問道:“少君還未回我,究竟是去做甚了?” 孟固翻身上床,在鄭良生頰邊親了一口,這才故作為難道:“我不是答應(yīng)了你要完成那青蛇遺愿?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不甚簡單——我兄長的本事你也略知一二,若要我從他手中奪物,實是為難我也,只不過……即便拿不到那靈犀石,我還有一法亦可助那青蛇脫身?!?/br> 孟固朝他眨了眨眼,又笑問道:“良生先前已知靈犀石是積山老道之物,那可知它原有何用,又因何會落到我的手上?” 鄭良生搖頭不解,沉吟片刻才答道:“我聽青蛇恩公說過,此乃索緣之物,想來應(yīng)與男女姻緣有關(guān)?” 孟固抬手枕在頸下,靠著鄭良生身子應(yīng)道:“不錯,此物原是天地初開、混沌塵蒙之際落在昆侖山腳的一塊仙石,后有上仙觀游四海,見此石通明透亮、白璧生煙,心甚愛之,便將其帶回了仙界,制成了一塊玉墜兒。據(jù)傳此后千年,此石皆在月老手中,憑其懸繩系愛,而得‘靈犀’之名?!?/br> 孟固從前說話多作慵散之態(tài),今夜這番話說得卻是格外正經(jīng),鄭良生見之心動不已,忙攥著他衣袖追問道:“后來呢?這物怎會到了道長手中?” “這我便不知曉了,不過……”他朝鄭良生眨了眨眼,面上又現(xiàn)出些少年稚氣來,口中接道,“你別看老道久居積山,他從前可是有本事得很,只不過后來因言獲罪,這才被貶到了那處?!?/br> 鄭良生還欲追問靈虛道長是因何言獲罪,但轉(zhuǎn)念想到此事與仙家相關(guān),自己還是謹(jǐn)言為好,便只頷首相應(yīng),又聽孟固接道:“我猜這靈犀石是他從天上仙宮偷帶下來的,先前他算出我情劫將至,便允我?guī)ё叽耸?,只道其?nèi)有他三道靈力,若我真尋著了卦中所卜之人,便叫他握住此石,若是靈犀生暖,那便是天命所認(rèn)。那時他憂我年歲尚幼,此舉本是為了叫我避開情劫,可我又不是兄長,為何要學(xué)他斷情絕愛?” 鄭良生聽言驚愕,又想到先前這人所做,面上不由酡紅一片,反叫孟固笑道:“我二人姻緣既是上天注定,良生又何必羞臊?” 他說著還支起身來,拿小指去勾弄鄭良生手心,弄得那人一陣發(fā)癢,也伸出小指去抵弄孟固,二人一陣嬉鬧,待手指勾纏之際,鄭良生心內(nèi)忽的一動,口中不由念道:“雖讎敵之家、貴賤懸隔、天涯從宦、吳楚異鄉(xiāng),此繩一系,終不可逭?!?/br> 鄭良生言罷一笑,心中又念道:想我與少君人妖殊途,卻也有此奇緣,不是月老絆繩又是何故? 他聲音輕柔、念辭真切,孟固卻聽不明白,只疑聲道:“良生,你說的是甚么話?” 鄭良生湊身攬過他脖頸,口中輕笑道:“乃凡間戲言罷了,待往后我再說與少君聽,只是你今夜之事還未說罷?!?/br> 孟固面有不滿,但也只是略作哼聲,便馬上接道:“除此之外,靈犀還是一塊聚靈石,其上可附他人法力,先前老道亦是憂我法術(shù)不濟,才將此石許我作防身之用。” 聽他說了許多,鄭良生卻仍是不解,又道:“這寶貝果真厲害,可這又與青蛇恩公所托之事有何關(guān)聯(lián)?” “良生莫急,我即刻說至要處了?!泵瞎躺焓制似?,笑道,“既然那青蛇有言,說我兄長法術(shù)與他無用,那他的幾縷神魂又怎會受困于靈犀石內(nèi)?良生不妨猜略一二。” 鄭良生蹙眉良久,皆是未有思緒,只得泄氣地?fù)u了搖頭。 孟固見狀笑意更甚,只嘖聲道:“良生詩文勝我,只是此事上卻得求我一求了!” 鄭良生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只好軟聲求道:“我猜不得這許多,還望少君發(fā)發(fā)善心、替我解惑!” 孟固聽得舒心,忙快活應(yīng)下,口上隨意道:“我先前為了……為了些許緣由,也在靈犀石上注過靈力,只是那日追蹤一番,卻覺靈力叫人凌空斬斷,叫我無從尋起。我一時氣盛,兼又與兄長多年未見,是以初時不曾發(fā)覺,而我隨后細(xì)思,卻覺那道靈力十分熟悉,定是我兄長無錯!” 鄭良生應(yīng)聲道:“青蛇恩公也有此言?!?/br> 他心中將孟固所言又思一遍,忽然驚呼道:“啊,孟大哥莫不是假借玉墜上靈虛道長所縛之力才將青蛇恩公困于此間?” “不錯!”孟固忙接道,“如此便好辦了。我在靈境修煉時多受老道指點,將他的術(shù)法學(xué)了十之八九,只要那玉石在方圓十里之內(nèi),我便能解開其上咒法,還你那青蛇恩公一個自由之身了!” 可鄭良生卻反駁道:“可恩公先前有言,要我將那靈犀石拋入古井之中……” 孟固無奈搖了搖頭,朝他嘆道:“良生可知他為何要你這般做?原因無二,只因這仙器再怎么厲害,原先亦是凡塵寒石,他這殘魂寄于此上本就不甚穩(wěn)妥,若是再將其拋入陰寒之地……他那幾縷魂魄頃刻間便要消散了!” 鄭良生聽言面色一滯,不由想到夢中青蛇苦痛之貌,心內(nèi)悲憫愈甚,隔了許久才惻然出聲:“天下寒地,當(dāng)以古井幽潭為最,而古井又更易尋得……不曾想,恩公竟是這般決然赴死——少君,他與你大哥究竟有何情怨?若是、若是你我此舉反于孟大哥不利,事后又該如何?” 他此言夾憂含愁,不料孟固卻是正色駁道:“良生只在幻境中見我兄長一面,可知其人如何?他道心之穩(wěn),斷然不會為情愛所動,若說他二人間有甚么瓜葛的話,定然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既然如此,何不遂了那青蛇的心愿?也好過他二人徒作糾纏?!?/br> 他本欲再說,卻見鄭良生面懷悲惻,只好止言不語,僅在心中默念一句:若是兄長要救此妖,又怎會將其囚在靈犀石中?此間寒氣甚重,定會侵?jǐn)_殘魂,斷叫那青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先前還當(dāng)他別無他法,只得暫借靈犀,但近日所探……兄長此舉,分明是刻意為之。罷了,畢竟那蛇妖于良生有恩,我便是冒犯兄長,也得救他一救。 而那旁鄭良生亦是蹙眉不語,他心中總有股莫名擔(dān)憂,但細(xì)說起來卻又無端無由,最后只好說道:“即便如此,萬一孟大哥事后怪罪,少君又該如何?” 孟固輕哼兩聲,隨意道:“且不說我是他胞弟,單論他現(xiàn)今修為,若要登仙便不可再犯殺孽,他又怎會多此一舉、盡棄前功?” 鄭良生聞言只得應(yīng)允,但眉心仍是緊皺,孟固瞧了心甚憐之,忙將他攬進懷中,勸慰道:“此等傷神費心之事,自有我去憂煩,良生還是多勸勸你爹娘——是了,我亦多日未見鄭家老爺夫人,不如明日便去拜會,順道將你懷胎喜事告訴二老,你看如何?” “咳咳——”鄭良生口中一嗆,忙搖頭否道:“少君怎有此言?這、這——” “良生不會是想欺瞞度日?”孟固雙眼一瞪,又道:“咱們的孩兒既在胎珠之內(nèi)、又生帶靈力,自然非比尋常,只怕不過三月,你腹肚便會膨腫非常,到時如何瞞得過你爹娘?還是叫我早些相告,他們許會一時驚駭,但等孩兒呱呱墜地,自然不會為難我等!” “少君,你、你莫不是先前便作了這般打算?” 孟固理直氣壯道:“正是!” 他大手撫上鄭良生腰間,輕揉他小腹道:“你若是不愿,亦可過些日子,但等孩兒大了,良生可就無有辦法咯?!?/br> 鄭良生心懷憂怒,剛待出口輕叱,反叫孟固緊緊摟住四肢,那人埋在他頸間一陣磨蹭,口中含糊道:“夜已深了,良生還不快些歇息?我今夜倒是頗為疲乏……” 鄭良生聽他悶聲說話,料定他是假作此般,但見他稚氣模樣,心中仍是一陣泛軟,便伸手理了理他額發(fā),旋即又輕拍他后背,口中輕喟道:“少君先睡吧,待明日……” 二人摟在一塊斷續(xù)著說了些話,鄭良生也漸有困意,可就在他迷糊之際,腦中卻突然閃過了一雙黑洞洞的眸子,那人只睜著眼不說話,卻是一副哀默失魂之樣。 是青蛇。 鄭良生悚然一激,心中又驚又憐,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孟固緊摟著他,他這才緩過神來。鄭良生旋即垂目看向孟固睡顏,一時之間,他只覺俗事侵?jǐn)_皆無甚要緊,幸好、幸好……幸好他遇著的不是別人、幸好他與孟固心意相通,若真像青蛇恩公一般…… 鄭良生抖了抖身子,畏懼地?fù)u了搖頭,只在口中輕念道:“我聽少君的,咱們明日便去告訴爹娘……” —— 隔日清晨,丫鬟翠兒剛要起身,便聽屋外有人拍門急呼道:“翠兒jiejie、翠兒jiejie,不好啦!” 翠兒眉頭微皺,只將衣裳一批、開門相迎,口中卻是訓(xùn)道:“大清早的嚷嚷甚么,真是不叫我省心?!?/br> 門口的丫頭則是一臉慌張,她急得連咽唾沫,驚呼道:“少爺同那孟、孟壯士今早去拜會老爺,還不叫我們近前伺候,我、我同月兒在門口等著……”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還不快些說來!”翠兒不耐道。 “他幾人不知說了甚么,老爺又被少爺氣著了,現(xiàn)下正躺在塌上呢!” 翠兒不過廿歲出頭,卻因辦事穩(wěn)妥深得鄭氏夫婦倚重,可現(xiàn)下聽到丫頭來報,她亦是急得連連跺腳,口中直道:“哎呦,這個小祖宗,當(dāng)真是……可有派人去尋城東張大夫?” “已派人去了,卻是老爺叫人去的,jiejie……”丫頭面有難色,又湊近了些覆在翠兒耳邊。 也不知她嘀咕了甚么,只見翠兒面色一變,嘴上問道:“可是真的?這……老爺氣便氣了,為何還給少爺請個大夫?莫不是憂心少爺身子未愈……” 那丫頭也皺眉搖頭,擺手說道:“還有更怪的呢!老爺不叫我們進屋,只傳了張大夫進去,那大夫出來時卻是面色發(fā)白,口中反復(fù)道‘怪事、怪事,當(dāng)真是怪事一件!’我同月兒皆是不懂,又在門口守了一陣,卻聽得屋內(nèi)傳來、傳來一陣啜泣聲?!?/br> 她聲音一低,面色怪異地說與翠兒聽:“jiejie,我聽著倒像是老爺?shù)穆曇?!我、我一時心急,怕是少爺又做了錯事惹老爺心煩,便來找jiejie你了!” 翠兒面露驚駭,此時也顧不得再做打扮,只稍作整理便匆匆趕往鄭氏夫婦臥房,可她剛至屋外,便見那孟壯士牽過少爺?shù)氖郑苏龔奈輧?nèi)出來。 眼見少爺雙眸泛紅、泫然欲泣,翠兒心內(nèi)更是打鼓,可她雖得老爺夫人喜愛,但到底是個下人,哪敢真與少爺作對?只得上前施禮道:“少爺今日來得卻早,當(dāng)真是拳拳孝心,老爺夫人見了定是高興?!?/br> 少爺卻只微微頷首,朝自己說道:“爹娘年歲已高、身子難耐,還需翠兒悉心侍奉,你且進屋去吧?!?/br> 翠兒見少爺未有怪罪,忙頷首相應(yīng),待與那二人擦肩時又聽得孟壯士低聲勸道:“我都說了,你爹娘知曉了定會高興,怎么反倒是良生低泣不止?” 她抬眼一瞥,只見少爺晃了晃那人手臂,搖頭否道:“爹娘不為難我二人,不過是因愛子之情,可我空活二十余載,卻時時要他二老cao心……想來實在是慚愧……” “既如此,你往后便多陪陪二老,總歸等孩兒出生后……” 他二人走得遠(yuǎn)了,翠兒也聽不真切,只好埋下心內(nèi)疑惑,轉(zhuǎn)頭往屋內(nèi)走去。一進屋卻見老爺未在塌上,反是與夫人一塊兒坐于書案前,二人抵頭相靠,正在瞧些甚么,翠兒見了便上前請安,又聽鄭老爺笑道:“翠兒來得正好,你快些將這藥方傳與府中廚娘,叫她即刻煎上……唉,罷了罷了,還是老身自個兒去吧!” 翠兒抬眼見老爺面色紅潤、神姿矍鑠,不像氣急攻心的模樣,便也暫寬下心,只接道:“老爺有事,吩咐翠兒便好,哪用著您親自前去?” 鄭夫人這時也道:“還是交于翠兒去辦吧,老爺便是欣喜,也該以身子為重?!?/br> 鄭老爺這才頷首應(yīng)下,又將方子傳至翠兒手中,翠兒垂目一看,見其上寫著諸味藥材,都是些安胎益氣之物,她不免想到少爺適才之言,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卻又不敢開問,只好拿著方子暫且退下。 只是翠兒剛一退下,鄭老爺卻又在房內(nèi)踱步良久,只見他臉色一僵,片刻后捋胡長嘆道:“唉,夫人吶——我心內(nèi)雖喜,但思之又思,實是想不明白,這、這世上哪有男子能懷胎的……若是良生日后生下個妖怪,豈不要害死爹娘!” 鄭夫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那待如何,你還要叫良生打了這胎不成?若他腹中真是妖物魔頭,又豈是咱們?nèi)肆善??那妖怪若要借故發(fā)難,咱們又待如何——我說老爺,還是罷了,咱們的良生渾噩放蕩數(shù)年,現(xiàn)今非但身子好了,待你我亦是至孝恭謙,為人父母又有甚么不滿的?再說了……我瞧那孟固亦是不錯,年少朗俊,為人也實誠,就是說話直了些,若我家良生是位小姐,他二人倒是頂頂相配?!?/br> 鄭老爺聽罷吹胡瞪眼道:“夫人怎還為他說話!若不是他,良生怎會入此歧途?還有他適才說的那些話,當(dāng)中哪有半分恭敬,反倒是語含怪罪,當(dāng)真是、當(dāng)真是狂放之徒!” 只是鄭老爺雖心有不滿,但也知事到如今,已是生米成炊、難做悔改了,只好在心內(nèi)悔嘆道:罷了、罷了,良生再怎么荒唐,終歸是自家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