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大哥㈡
晏良覺得自己不行了。 被藥逼的。 他正在和花滿樓討價還價:“我好的差不多了?!?/br> 晏良誠摯地看著花滿樓,“所以別吃藥了吧?” 花滿樓很堅持:“你還沒有好,喝藥?!?/br> 晏良苦著臉接過藥,一飲而盡,悲壯的表情如同在喝毒藥。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真認(rèn)為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嗎?”陸小鳳看這近日來每日都要上演的場景不由得好笑,“看來花滿樓熬藥的手藝很高超嘛?!?/br> 晏良放下碗屏氣凝神不理他,陸小鳳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掏出來一串糖葫蘆在他眼前晃了晃,晏良眼一亮,就見陸小鳳將糖葫蘆塞進了自己嘴里。 晏良:“……” 花滿樓在一旁聽出來二人的動作,無奈道:“陸小鳳,你別胡鬧。” 陸小鳳振振有詞:“這不是胡鬧,我只不過是在吃糖葫蘆而已?!?/br> 晏良在旁“哼”了一聲,不屑之情言溢于表。 晏良已在百花樓總共待了一月,傷還未完全好,整個人卻不耐煩了,強撐著下樓走動勉勉強強習(xí)慣了些便想著停藥,看起來對那苦藥厭惡至極。陸小鳳曾偷嘗一口,對晏良產(chǎn)生股敬意。 ——這么苦的藥能喝下去也是條漢子了。 只是有一點陸小鳳和花滿樓都十分奇怪,晏良手腳筋俱斷,已如斷手?jǐn)嗄_,若非靈丹妙藥無法治愈,花滿樓本欲尋些良藥好為晏良治傷,可有一天晏良突然便下床走動了,雖然踉踉蹌蹌,但已屬奇跡。 縱使驚奇,陸小鳳與花滿樓也仍為晏良高興。晏良心知是系統(tǒng)給的額外補助,但還是想吐槽系統(tǒng)也太過小氣,不能全部把傷治好也就罷了,治一個傷竟然還是帶稀釋的。 三人心知肚明,他是活不久了。 晏良本就惡疾纏身,又受重傷,淋雨后能撐下來就不錯了。 晏良倒也灑脫,他這命本來就是機遇,只要還能活下去就謝天謝地了。能走動之后他也會幫花滿樓澆花,完成系統(tǒng)布置的日常任務(wù)獲得點數(shù),只不過活動范圍有限,系統(tǒng)發(fā)布的任務(wù)都是些點數(shù)很低的小任務(wù),晏良只能看著系統(tǒng)商城里的商品嘆氣。 陸小鳳欣賞晏良的灑脫,花滿樓欣賞不來,卻無可奈何。晏良即便傷愈,自娘胎里帶出來的病卻是藥石罔效,他是天生的短命鬼。 窗外天空一碧如洗,晏良正望著天空出神,忽然聽見陸小鳳喊他,回過神來看向陸小鳳。 陸小鳳遞給他一封信,晏良挑眉,他那便宜弟弟寫信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陸小鳳早就告訴過他原主的事,也和穆如風(fēng)寫了信,穆江川沒有記憶留下來,晏良也無從得知穆如風(fēng)是個怎樣的人,但穆如風(fēng)字里行間都表達了對穆江川的敬重,言辭懇切,既體現(xiàn)了有了兄長下落的開心,又表現(xiàn)了對兄長身體的擔(dān)心。 只從信里來看,穆如風(fēng)是個稱職的好弟弟。 除了最后說他正在快馬加鞭趕來百花樓的路上。 晏良這回也懶得讓陸小鳳代筆了——他的手現(xiàn)今還使不上勁,若是寫一封信便會累得不行。 陸小鳳見他沒要求代筆寫信,看起來還有些郁悶,好奇道:“他寫了什么?” 晏良道:“他要來接我回去?!?/br> 話音一落,花滿樓的眉毛就皺了起來。他不贊同道:“你如今尚未痊愈,不該長途跋涉?!?/br> 便是馬車條件再好,杭州至蘇州路程也不短,這對傷患來說實在是不好受。 晏良晃了晃信:“他已經(jīng)出發(fā)了。” “他親自來?”陸小鳳感到意外。 晏良點頭。 若說關(guān)心則亂也好,可一家之主不顧嬌妻不顧家業(yè)千里迢迢來只為接兄長歸家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陸小鳳一時語塞,不知說什么好,隱隱感到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他來的正好,正好讓他還錢?!标塘夹Φ?,“我在這里也白吃白住了這么多天,花滿樓沒趕我出去已經(jīng)很好了?!?/br> “你怎么只想著花滿樓?還有我啊,你別忘了我給你買了好幾串糖葫蘆啊?!?/br> “幾枚銅板而已你真是小氣?!标塘颊痼@臉,“你干脆改名叫陸小氣得了?!?/br> “閉嘴吧晏窮鬼?!标懶▲P冷漠臉。 兩人對視片刻,又看向花滿樓,三人一齊笑了出來。 “那花滿樓就是花富帥了吧?”晏良調(diào)笑道,“有錢還帥,配得上花富帥這個稱呼?!?/br> 陸小鳳樂了:“很有想法啊晏窮鬼?!彼D(zhuǎn)向花滿樓,“是吧?花富帥。” 花滿樓無奈一笑:“確實如此,陸小氣?!?/br> 陸小氣為了證明自己并不小氣表示今夜吃喝玩樂由他報銷。 杭州城今夜有廟會,熱鬧非凡,花滿樓和陸小鳳參加過多次,因此只有晏良一人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不已。陸小鳳望著躥的老遠(yuǎn)的晏良很是嫌棄道:“他真像個孩子。” 花滿樓笑而不語,他側(cè)耳聽著人潮涌動,各種聲響此伏彼起,夜風(fēng)拂過,讓人心中蕩起溫柔的漣漪。 三人已走至河邊,河面上飄著各色花燈,陸小鳳習(xí)以為常,晏良卻看得眼睛發(fā)光躍躍欲試,陸小鳳這才想起這對晏良來說應(yīng)是非常稀奇了。 河畔有人賣花燈,并提供毛筆供人寫字,晏良一連買了三個,陸小鳳心道他花起來錢還真是毫不手軟。正在那腹誹就見晏良遞了兩個花燈給他和花滿樓,陸小鳳伸手接過,挑了挑眉道:“我還當(dāng)你忘了我們呢?!?/br> 晏良笑道:“不會忘的,畢竟我用的是你的錢。” 陸小鳳道:“所以用起來毫不手軟?” 晏良贊嘆道:“你真聰明?!?/br> 陸小鳳:“……” 晏良拿筆很輕,寫字也慢,直到花滿樓寫完時晏良還在一筆一劃認(rèn)真的寫著,陸小鳳和花滿樓都沒有開口,安靜地在一旁等著。 晏良寫完后拿出火折子,點燃三個花燈的內(nèi)芯,花燈上的墨色字跡清晰可見,順著河流旋轉(zhuǎn)而下,陸小鳳瞥見花燈上的句子有一瞬的出神。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晏良放完花燈便很快四處晃悠去了,花滿樓察覺到陸小鳳一瞬間的出神,關(guān)心道:“怎么了?” 陸小鳳已收拾好情緒:“我從未想過世界上還能有如此詭異的字?!?/br> 花滿樓:“詭異在哪里?” 陸小鳳:“雖然橫不平豎不直歪曲似蜈蚣,可我竟然能看懂?!?/br> 花滿樓:“如此看來確實詭異,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字?” 陸小鳳:“晏窮鬼的字?!?/br>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 晏良逛到對岸買了糕點和糖葫蘆,回頭對他二人揮手,三人隔著一條河遙遙相望,臉上都帶著笑。 彼時彼刻,月色正好。 晏良望見頭頂?shù)囊惠喢髟?,想起過往無數(shù)次看到的同樣的景色。 經(jīng)久不散的藥味,沒有人氣的房間,電視里吵鬧的人聲,窗外濃重的陰影,天空中閃爍的繁星,高懸的明月。 真好。 晏良咬了口路邊買來的燒餅,將另外買的遞給了陸小鳳和花滿樓,然后又把點心分給了附近的小孩子。 “謝謝大哥哥!” 小孩子們呼啦一聲圍過來,又嘻嘻哈哈地離開。晏良和他們關(guān)系不錯,這附近的小孩子都十分喜歡他。 陸小鳳抽了抽嘴角:“你真大方?!?/br> 晏良坦然道:“承蒙夸獎?!?/br> 陸小鳳:“……”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般厚臉皮的人竟然說不出話來。 花滿樓在一旁笑得開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