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圻開車回濱江灣，途中，黃瑋的電話打進來。

    他一掃近日頹喪，隔著手機都能聽出他聲音的雀躍：“有好消息和壞消息，想聽哪個？”

    姜云圻：“好消息？”

    黃瑋壓低嗓子：“我收到內(nèi)部小道消息，明天李堯要走?！?/br>
    “是嗎？”姜云圻語氣平靜，明知故問，“去哪兒？”

    “他明天正式離職?！?/br>
    “為什么？”

    黃瑋冷笑：“別裝了?！?/br>
    姜云圻：“好吧，勉強算是個好消息?！?/br>
    黃瑋又說：“你這攀親帶故的，要不要給我說兩句話，你看我這升職之路，找你姑婆指點一二？”

    姜云圻聽出他在嘲諷自己。

    “這個圈子的游戲規(guī)則就是這樣，人脈和資源要牢牢抓住，需要好好經(jīng)營和拓寬。轉(zhuǎn)自經(jīng)紀(jì)人您的親口原話?！?/br>
    “那你怎么不早點抱大腿？”

    “可能還是沒經(jīng)受娛樂圈的毒打吧。”

    黃瑋無語，有被他的自嘲語氣笑到。

    “姜云圻，你這人吧，非常有才華，也有音樂人的傲氣和孤高。但同時你吧，又比那些人拎得清，不拿小眾自居，不排斥流量和商業(yè)化，什么都心里門兒清。他媽的，你不紅誰紅？”

    姜云圻笑了：“您這，夸我還是罵我？”

    黃瑋：“不說了，你專心開車吧。”

    姜云圻喊住他：“壞消息呢？”

    “壞消息，此處不留李堯，自有留他處。”黃瑋說，“他應(yīng)該會去對家?！?/br>
    姜云圻登時明白黃瑋的意思。

    李堯即便離開雷躍唱片這個老東家，以他的業(yè)務(wù)能力，還是會有公司向他拋橄欖枝。大家都是商人，講能力、講能創(chuàng)造的利益價值、唯獨不講私生活，他的離職不過是跳槽。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只要他不在雷躍的公司內(nèi)部，就代表了，他不再把握冷霧漩渦的命門。

    次日一早，一則雷躍唱片的人事通告在網(wǎng)絡(luò)引起熱議。

    雷躍的公司內(nèi)部宣稱，宣發(fā)總監(jiān)李堯從雷躍主動離職，一個再正常、再低調(diào)不過的人事動向。被內(nèi)部員工po圖發(fā)在朋友圈傳播，結(jié)果一下子發(fā)酵到了全網(wǎng)。至于內(nèi)部員工是誰，員工甲還是乙，它總會被安排出現(xiàn)。

    原因很簡單，在這種時刻，這個通告背后，李堯的離職很難不讓人去聯(lián)想，和“阿該情人”、“不可說高管”對上號。

    栗若在早上看到這則消息，到了下午，就刷新了進度。

    李堯跳槽“年華音樂”，任職宣發(fā)總監(jiān)。與此同時，年華音樂高調(diào)宣布與阿該簽約。用腳指頭想想，是他帶著阿該一起進駐了年華音樂。

    他們反其道而行之，死不承認彼此關(guān)系，偏偏高調(diào)進同一家公司，讓網(wǎng)上去猜測，去眾說紛紜，吸引了一大批熱度和關(guān)注度。到晚上，年華音樂就出示新的音樂人計劃，阿該的個人新專輯登名在冊。

    “李堯真的好會營銷，玩這一套給阿該新專輯造勢。”

    工作室內(nèi)，趙彥魚撓著他一頭小卷毛，嘖嘖稱奇。

    小楊氣沖沖嘀咕：“李堯在公司故意打壓樂隊，樂隊黑料滿天飛也是他搞的鬼……讓哥哥們一個月沒活干，現(xiàn)在不用被他拿捏了，我怎么沒多開心呢?！?/br>
    “你還太年輕，孩子?！壁w彥魚苦口婆心，“讓這種元老從老東家離職，咱們只是歇片兒一個月，而不是一年，十年……悄無聲息消失在大眾視野里，這才是最可怕的?！?/br>
    小楊哼道：“總覺得好氣哦！”

    趙彥魚：“行了，別氣了，時間到了，去把車開過來?！?/br>
    話罷，他走進休息室。

    姜云圻在床上睡覺，趙彥魚搖醒他：“走了，去吃飯?！?/br>
    他沒睡熟，旋即揉著頭發(fā)坐起來：“去哪兒？”

    “大黃說慶祝咱們樂隊度過難關(guān)，去嫂子那兒吃飯，他請客?！壁w彥魚補充，“哦，讓你把那位栗小姐帶上?！?/br>
    姜云圻給栗若打電話。

    很快接通，問她：“要不要去吃個飯？黃瑋請客，特意講接上你?！?/br>
    栗若輕捂手機，木雅睡著了，王姐也在病房里陪著。

    她想了想：“我可能待不了很久?！?/br>
    掛斷電話，和王姐講了一聲，這才套上針織衫走出醫(yī)院。

    知道姜云圻在工作室，離醫(yī)院很遠，栗若不麻煩他來接她，所以要了地址自己過去。

    黃瑋的妻子寧雯開一家概念西餐廳，計程車抵達店門口，靠邊停車。

    栗若推門進去，店面不大，里面裝潢舒適，有家的氛圍。

    寧雯這家說是西餐廳，其實什么都有賣。菜都是她自己做，時間安排做六休一，餐廳實行預(yù)約制。

    可能味道不錯，老板漂亮，裝潢格調(diào)舒適，服務(wù)和招待也體貼入微。美食軟件的點評很高，逐漸成為一家網(wǎng)紅餐廳。

    姜云圻他們還沒來，栗若站在門口躑躅，寧雯就迎了過來。

    “是不是栗小姐？”

    栗若點頭。

    寧雯自我介紹：“我叫寧雯，你可以叫我雯姐。”

    “進來吧，他們在音樂學(xué)院接蔣越遲，路上有點堵車，可能要晚一會兒才能到?！?/br>
    說著，寧雯往廚房走。

    因為黃瑋講好了樂隊幾個人要來，所以餐廳沒有營業(yè)，今天沒客人，給他們包場。

    她忽然見栗若一個人站在那里，于是問：“要不要來廚房，稍微幫下我的忙？”

    栗若應(yīng)好，連忙跟她往后廚去。

    寧雯處理手上的鵝肝，隨口同她閑聊。

    “他們幾個聚一起，帶來這里吃飯的女朋友換了幾撥，除了姜云圻。所以經(jīng)常聽他們開玩笑，說姜云圻有個初戀，錢包里有照片，誰也不給看?！?/br>
    栗若愣了一下。

    “然后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初戀是誰，到底長什么樣子?！睂庼┬?，“是不是一個很無聊的故事?！?/br>
    栗若頓了頓，回：“不無聊，我還……挺好奇的?！?/br>
    寧雯倏地笑起來：“我以為你會對我說：其實就是我。然后我就會點頭，接話：肯定是，你是唯一一個姜云圻帶來吃飯的女孩?！?/br>
    栗若搖了搖頭：“我……不確定?！?/br>
    “你可以問問他?！?/br>
    還好，路上就堵了一會兒，半小時后，姜云圻他們抵達餐廳。

    寧雯掃了一眼大家：“小白怎么沒來？”

    黃瑋：“國外旅游呢。”

    姜云圻問寧雯：“我女朋友呢？”

    “在廚房?！睂庼┩鶑N房走，“我去把她叫出來，飯做好了，大家坐下吃吧?！?/br>
    寧雯做了一桌子本幫菜，還混搭一些西點。

    小楊停好車進來，黃瑋已經(jīng)喝上了，幾杯威士忌下肚，他點名姜云圻：“姜云圻，你給我喝，今天別搞那些虛的！”

    姜云圻笑：“怎么就找我?。俊?/br>
    黃瑋看向一旁默默咬筷子的蔣越遲。

    “小蔣，請關(guān)閉你的自閉模式，你也給我喝起來?！?/br>
    話未落，胳膊就被寧雯掐一下，她低聲笑罵：“別誘導(dǎo)未成年喝酒?！?/br>
    寧雯起身，倒了杯橙汁給蔣越遲，順便摸了摸他的腦袋。

    蔣越遲輕輕推開橙汁，表情是小小的憋屈，小聲強調(diào)：“……我才不是未成年?！?/br>
    話畢，趙彥魚和黃瑋前俯后仰笑起來。

    趙彥魚和蔣越遲坐一邊，他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盛滿橘子汁的杯子：“歡迎你，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新的冷霧漩渦了?！?/br>
    酒至中局，栗若起身，說該回去了。

    姜云圻點頭應(yīng)好，站起來，撈起椅背的外套。

    “我送你回醫(yī)院?！?/br>
    栗若忙說：“不用不用，你繼續(xù)陪他們吧，我打車回去?！?/br>
    氣氛使然，姜云圻沒有推拒，他喝了不少酒。他送她回醫(yī)院，完了一個人打車回去，栗若擔(dān)心實在太冒險。

    “一起?！?/br>
    姜云圻執(zhí)意要送栗若，于是拉著她的手離開了餐廳。

    走在路上，栗若才發(fā)現(xiàn)附近道路熟悉，好像離濱江灣不遠。

    “是不是這里離你家不遠？要不先送你回家？”

    “怎么成了你送我？”姜云圻無奈低笑，“嗯，不遠。走過去十分鐘?！?/br>
    “那走回去吧?！?/br>
    到了小區(qū)，乘坐電梯，抵達家門口。

    姜云圻指紋解鎖開門，栗若正準(zhǔn)備說回去了，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栗若拿起來看，是木雅的電話。

    “你是不是回學(xué)校了？”

    栗若還沒應(yīng)聲，那端又講：“那你別兩邊跑了，今天就宿舍過夜吧，早點睡，晚安?！?/br>
    掛斷電話。

    栗若抬眸，瞥了一眼姜云圻：“我可以不回醫(yī)院了?！?/br>
    話音未落，姜云圻就拉著她進了屋。

    “那就住我這兒吧?！?/br>
    “你住的房間老樣子，沒人動?！彼掳鸵惶?，“去洗澡吧?！?/br>
    栗若常住的客臥，衣櫥里放著她的衣物、衛(wèi)浴間里有她的保濕品，不知不覺間，這里到處留下了她的痕跡。

    給手機沖上電，栗若打開衣櫥拿睡衣，然后去洗澡。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栗若拔掉手機的數(shù)據(jù)線，就聽到敲門聲。

    “明天什么時候去醫(yī)院？”

    栗若走過去。

    她的房門虛掩著，并未關(guān)攏，男人站在門口，換了一身家居服。應(yīng)該也洗過澡了。

    “九點吧?！?/br>
    “好。”姜云圻笑說，“我訂八點的鬧鐘，早上喊你吃早餐。你早點起來，我們可以多待一個小時?！?/br>
    “晚安?！?/br>
    姜云圻抬步欲走，栗若拉開一條門縫。

    “你要不要進來？”

    女人慢聲補充：“這樣就可以多待12個小時?！?/br>
    姜云圻深吸一口氣，倏地失笑。

    “不要高估我，栗若。我今天可不敢保證，我不會做什么?！?/br>
    栗若頭一仰，就對上他看不清情緒的眼睛。

    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瞳孔色澤比往常深，仿佛帶著潤澤霧氣的深譚漩渦。

    栗若連忙別開眼：“今天寧雯jiejie和我講了一個故事?！?/br>
    姜云圻走進臥室，在她的床畔坐下。

    “什么故事？”

    “關(guān)于你的。”

    “準(zhǔn)確來說，是關(guān)于你的初戀。她說你錢夾里，有一張女生照片……”

    栗若語氣怏怏，越說越弱，她其實想盡量讓自己顯得不動聲色一些的。

    男人似笑非笑“哦？”了聲，將她攬進懷里，抬手把她頰邊的碎發(fā)撥到耳后：“你想知道是誰嗎？”

    栗若鉆出他懷里，去關(guān)燈：“睡覺吧。”

    房間里陡然暗了下來。

    栗若摸黑爬上床，手被人抓住，牽引著一起躺在了床上。

    “睡得著？”

    “還好?！?/br>
    姜云圻掀開被子，蓋在兩個人的身上。

    “不是要講故事嗎？”

    “……”栗若沉默須臾，“沒有故事，其實只是一句玩笑話?！?/br>
    姜云圻輕笑，撫摸上栗若的臉，靜靜看著她。那目光似乎在譴責(zé)她是一個故弄玄虛的壞蛋。

    “你不是想講故事，你是想聽故事?！?/br>
    小心思被抓個正著，栗若正心虛著，男人伏身過來，親吻上她的脖頸。

    栗若心跳漏掉一怕，不由自主地仰起頭。

    灼熱的呼吸緩緩下移時，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沉甸，心悸，熨燙。

    栗若洗完澡，把自己t恤當(dāng)睡衣穿，底下沒有內(nèi)衣。

    她伸手，五指無意識攏在男人的漆黑發(fā)絲間時，姜云圻忽然抬起了頭。他喉結(jié)微滾著，把她摟進懷里，碰一下她guntang的耳朵，輕輕拉平了卷起的t恤衣擺。

    他低著嗓子笑：“除了你，我的初戀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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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有點事耽擱了，很晚才碼字。這章算昨天的，晚12點前碼今天更新，凌晨來看就好。

    這章可能有錯別字，太困了，醒了再修。

    4149有修，細節(jié)和捉蟲，無情節(jié)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