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鳶：“？？？”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你你你亂說什么……”她嚇了一跳，一張臉?biāo)查g漲得通紅, 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認(rèn), “我我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趙小小接話接得自然極了：“就四年前你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跑來跟我道別時說的呀?！睘榱藥椭浀娜苏一赜洃? 她說得詳細(xì)極了, “你說他寬肩窄腰大長腿，六塊腹肌倒三角，看起來……”

    顧晚鳶見趙小小當(dāng)著周灼祁的面口無遮攔，忙蹲下身, 試圖去捂她的嘴?？上иw小小整個鬼都是透明體，她的手直接穿過了趴伏在地的身體。

    所以趙小小順利地把后半句話說完了：“……看起來就很好睡的樣子?！?/br>
    顧晚鳶眼前一黑, 險些一頭栽到地上。

    周灼祁看著整個人石化了的顧晚鳶，輕笑了一聲。

    聽到那笑聲, 顧晚鳶更是蹲在地上不敢起身, 將一顆滿是毛茸茸碎發(fā)的腦袋埋在膝蓋中, 一雙眼睛咕嚕嚕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找不到一個安全的視線落腳處。

    “看樣子, ”趙小小瞥了她一眼, 嘲笑道, “像是沒成功的樣子。你可真是太沒用了?！?/br>
    顧晚鳶：“……”

    快閉嘴吧。

    她現(xiàn)在真的覺得尷尬到了極點, 這個趙小小真是太八婆了。

    倒是周灼祁大大方方地略過這個話題，向趙小小詢問了生意的情況, 而后拉起了顧晚鳶, 道：“走吧。”

    顧晚鳶低著頭, 窘迫地跟隨著他出了宿舍，身后還有趙小小不知收斂的蘿莉音大嗓門：“你可快點吧你，你現(xiàn)在睡還是小鮮rou，再四年他就是大叔了，你虧不虧??！”

    顧晚鳶：“……”

    絆了一腳，嚇得她拉著周灼祁加快了步子，生怕再聽到什么不該聽的話。

    兩個人下樓梯時，周灼祁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不會的。”

    顧晚鳶莫名其妙：“??？”

    “我說，”周灼祁嘴角噙著笑，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我會堅持健身，四年后也不會是大叔的模樣，你虧不了。”

    顧晚鳶：“……”

    你也快閉嘴吧。

    二人剛要走出宿舍區(qū)時，發(fā)現(xiàn)校園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瞬間憑空出現(xiàn)的學(xué)生在身邊來來往往嬉笑打鬧?？磥磉@個世界的死亡禁忌不會存在一整天，推測應(yīng)該只是在白天與黑夜各持續(xù)一段時間。

    趙小小說白天和夜晚趙大大都會在校園中短暫出現(xiàn)，這會才中午，距離夜晚還早得很，卻正是午餐時間，周灼祁便問：“午飯想吃點什么嗎？”

    被他這么一說，顧晚鳶覺得果然有些餓，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庚和癸討論過的蔥油面：“蔥油面吧?！?/br>
    隊友沒有夸大其詞，食堂的蔥油面果然好吃，就是分量少了些。顧晚鳶吃完一碗沒吃飽，又顛兒顛兒地跑去買了一晚，還不忘給周灼祁也帶了一份。結(jié)果第二碗吃到一半吃不了了。

    癱在椅子上，顧晚鳶生無可戀地打了幾個小飽嗝，悄悄揉了揉圓滾滾的小肚皮。

    撐得有些難受。

    周灼祁默默地吃完自己的兩碗面后，看了顧晚鳶一眼，自然地伸手端過她的那半碗。

    “呀！”顧晚鳶猛地彈跳起來，伸手要去搶面碗，“我我我吃剩的，你你你……”

    “小時候老師沒教過你‘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費糧食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敝茏破蠲娌桓纳?，不動聲色地護住面碗，不被顧晚鳶搶去，“還有，你什么時候開始結(jié)巴了？”

    眼睜睜地看著周灼祁夾了一筷蔥油面送進嘴里，顧晚鳶的臉又有些發(fā)燙。

    那那那是她吃過的飯……

    不不不過是共吃一碗飯罷了……

    為為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間接接吻……

    ……啊呸！

    周灼祁低著頭，從顧晚鳶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他硬挺的鼻尖，和長而濃密的睫毛。眼鏡還是重返蜉蝣界初見時的那一副，金色的金屬細(xì)邊框，無論穿著什么衣服，他戴起來總有些斯文敗類的商業(yè)精英范兒。

    顧晚鳶咬著下唇想，從前她都沒認(rèn)真看過他，今天這么細(xì)細(xì)一看，嗯，這個男人……還真有點好看嘞……

    “趙小小說趙大大的夢想是演戲，但我覺得沒這么簡單，你說呢？”

    片刻后，周灼祁見始終無人接話，奇怪地抬頭看了顧晚鳶一眼，卻見后者正呆愣愣傻兮兮地盯著自己看，不由得心里覺得好笑，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回神?！?/br>
    “啊？”顧晚鳶一愣，她完全沒聽見周灼祁說了什么，就只聽見了“趙小小”三個字，“趙小小……趙小小說什么了？”

    趙小小說，她想睡周灼祁來著。趙小小還說，周灼祁寬肩窄腰大長腿，六塊腹肌倒三角，看起來看起來就很好睡的樣子。

    顧晚鳶打量著周灼祁的身材，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等等，她在亂想什么呢？

    老天鵝，她真是一只臟臟試煉者。

    周灼祁看著顧晚鳶紅彤彤的臉頰，無奈地嘆了口氣：“想什么呢，臉紅成這樣……”

    他不說還好，一說，顧晚鳶的臉紅得更厲害。

    “甲、乙！”遠(yuǎn)遠(yuǎn)地有人招呼他們，“你們怎么在這吃上了？”

    顧晚鳶一看，丙、丁、戊、己、癸都在，辛和庚卻不知所蹤。

    “四處找不到你們，”丁拍了拍周灼祁的肩膀，“原來在這?！?/br>
    癸催促丁道：“別耽誤時間了，快去找人吧?！?/br>
    丁向顧、周二人發(fā)出邀請：“一起嗎？”

    顧晚鳶吃飽了就懶得動：“你們要找誰呀？”

    “就那個輔導(dǎo)員啊，還記得嗎？”丁道，“我們剛打聽到他在三樓教師食堂?！?/br>
    “哦。我們就不去啦?！鳖櫷眸S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順道還打了個飽嗝。

    她懶得再繼續(xù)走主線了，既然蜉蝣卡有了著落，那就找找記憶、做做生意得了，生活如此艱辛，何必為難自己。

    周灼祁沒說話，看樣子是默認(rèn)將與顧晚鳶同行。

    “那我們走吧?！惫锫犓@樣說，撇了撇嘴，便推著丁和丙往前走，“快走快走，早點出去，早點平安?！?/br>
    上午幾人遇見趙大大的地方，恰巧在圖書館附近。顧、周二人便直接去圖書館休息區(qū)，尋了倆懶人椅，顧晚鳶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直接窩在椅子上睡了。

    顧晚鳶一覺睡到天擦黑，慢悠悠地跟著周灼祁走出了圖書館。

    “嗨，是新入校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嗎？”

    是熟悉的聲音。

    抬頭一看，一個扎了雙低馬尾的女孩，跛著右腿走了過來。

    也是熟悉的人。

    她好像不認(rèn)得他們了。

    說來也怪，不止趙大大，整個蜉蝣界的npc似乎都有些臉盲，不太認(rèn)得清逃生試煉者的樣貌。趙小小也是通過那把短刀才認(rèn)出顧晚鳶來。

    顧晚鳶也不點破，只笑瞇瞇地一口應(yīng)下：“好呀學(xué)姐?！?/br>
    “我這有一份調(diào)查問卷，問卷里只有兩道題，想請你們幫忙答一下。”趙大大微笑著，“第一題，紅色和白色，你們更喜歡哪個？”

    “我紅色，”顧晚鳶指了指周灼祁，“他白色?！辈坏葘W(xué)姐問出下一題，又道，“我喜歡白天，他喜歡黑夜。”

    趙大大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試煉者會這樣回答，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顧晚鳶乖巧地提醒她：“學(xué)姐還有什么忙需要我們幫嗎？我們很樂意效勞的?！?/br>
    “哦哦對?！壁w大大這才想起正事，“我要去檔案室拿些檔案去教室，可是檔案太多了，我一個人拿不動，你們能幫幫我嗎？”

    “那還等什么呢？”顧晚鳶親親熱熱地挽住趙大大的手，“一起走著呀。”

    觸手處是冰涼柔軟的rou|體。

    顧晚鳶看了看周灼祁。都是鬼，可趙小小是虛影，而趙大大卻有實體。

    “今天逃課沒被老師發(fā)現(xiàn)，我夢想天天都能逃課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天色即將徹底暗下來，顧晚鳶決定開門見山，“學(xué)姐，你有什么夢想嗎？”

    趙大大不答反問：“你逃課了？”

    顧晚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睡了一覺，怎么腦子也睡得不靈光了呢？

    逃課這種事，八成是趙大大最看不慣的事，畢竟因為趙小小經(jīng)常逃課，她沒少生氣。

    果不其然，趙大大一張臉板了起來：“你一屆新生，怎么能剛?cè)雽W(xué)就逃課？”

    趙大大balabala地教訓(xùn)了顧晚鳶一路，直到三人來到了那棟二層小樓前，期間顧晚鳶多次試圖打斷她都未遂。

    看到樓前那段長而陡的階梯，趙大大終于轉(zhuǎn)移了話題，嘆道：“我腿不好，最討厭爬樓了，好煩啊。對了，你們知道這段樓梯有多少階嗎？”

    “平時六十六階，發(fā)生很可怕的事時就六十七階嘛?！鳖櫷眸S不死心地掙扎，“學(xué)姐剛剛教訓(xùn)的是，我簡直醍醐灌頂，以后一定認(rèn)真上課、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姐，你真適合做老師哎，不當(dāng)老師簡直是屈才。你有這個夢想嗎？”

    趙大大再一次被顧晚鳶的搶答給整懵了，愣了愣，才道：“沒、沒有。”又嘆道，“我也沒什么夢想，反正我的夢想從來實現(xiàn)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