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躲家長
汽車駛出,外面的雨要停未停,銀絲般擦著車窗飛過,淋得路燈都濕漉漉,鋪天蓋地的寒意裹著時隱時出的月亮,芝華只看了一眼,覺得世界蕭瑟極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人寬的距離,各自倚著左右車窗,芝華低頭胡亂劃動手機屏幕,逃避與程濡洱目光相撞的可能。程濡洱卻坦蕩得過分,正大光明地盯著她看,自上而下細細地用目光描摹。 雖然他紋絲不動,芝華已經(jīng)手足無措,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從頭至腳細膩地撫過她。 微信彈出助理發(fā)來的消息,芝華松口氣,好像找到正經(jīng)事情,立馬點進去查看。 窗口里是一個視頻鏈接,芝華毫無防備地點開,幾秒背景音樂配著拍賣會現(xiàn)場的空鏡晃過后,忽然出現(xiàn)程濡洱的臉,他正對著鏡頭,很平常地說:“因為喜歡?!?/br> 芝華驚住,手指飛快按低音量,目光滑至視頻底部,看見文字描述寫著:“【直擊現(xiàn)場】拍賣會全場最高價買主透露競拍原因” 這是程濡洱在拍賣會結(jié)束后,接受的媒體采訪,被截成適合短視頻的長度,上傳至網(wǎng)絡(luò)媒體平臺,因此記者提問的部分被剪掉,只留下他回答的那幾秒。 助理小渝的消息又彈出來:“需不需要公關(guān)呀?感覺要上熱搜了?!?/br> 雪松香悄然靠近,芝華心虛地按熄屏幕,抬頭看過去,險些撞上程濡洱的鼻尖。 “你在看我的采訪?”他垂眼看她。 “你為什么要那樣回答?”芝華躲開他的雙眼,把自己縮得更小一團。 “我只是在說實話?!背体Χ氖痔竭^去,停在她禮服覆蓋不到的鎖骨處,頓了一秒,忽然轉(zhuǎn)向她聳起的肩頭,將松垮的男士外套重新攏緊。 芝華的心跟著一提,仿佛被這只手蠻力地捏了一下,又重重砸回原處。 這只是漫長沉默里的一支小插曲,坐滿人的車里靜得壓抑,芝華閉上眼,想逃避這種無聲的尷尬,好在程濡洱也愿意放過她。一路搖搖晃晃,她竟然真的淺淺睡去。 半小時車程很快結(jié)束,汽車逐漸放緩時,芝華朦朧醒來,聽見引擎怠速的轟隆聲,一抹暗淡的藍光在晃動。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靠在程濡洱的肩頭,而他正用手機讀著一份文件,屏幕光恰好對著她先前淺眠的雙眼。 “不好意思,我……”芝華話說一半,忽然看見家門口庭院里晃過一個人影,正朝著汽車的方向走出來。 那是她的婆婆,嚴丁青的母親,似乎想查看車上坐著的是誰。 芝華倒吸一口涼氣,拉著裹在身上的外套蓋住頭,直接鉆進程濡洱懷里,小聲喊:“快走快走!” 又是光線昏暗的夜晚,程濡洱扭頭看了眼徐步走來的人,伸手扣住芝華的頭和腰,對司機說:“先開出去。” 汽車的轟鳴聲變大,沿著道路繼續(xù)往前開,從婆婆眼前經(jīng)過。 從外面看,只能看見前排的司機和蔣裕生,后排程濡洱的臉溺在黑暗里,芝華更是被掩得完全看不見。 芝華像只驚慌的鴕鳥,埋著腦袋不敢動,臉頰緊貼著程濡洱的心口。他的體溫源源不斷傳來,暖烘烘的雪松香幾乎要把她淹沒。缺氧的感覺漸漸浮上來,芝華漲紅著臉,微微抬起頭,唇瓣和發(fā)絲摩擦著他的胸口,意外聽見程濡洱平穩(wěn)的心跳忽然極速加快。 下一秒,蓋在頭頂?shù)耐馓妆怀断聛硪稽c,路燈的光亮一閃一閃落進來,芝華瞇眼適應(yīng),還未來得及看清,下巴被程濡洱抬起,雙唇被吻住。 她剛想躲開,又不敢鬧出動靜,生怕前排的兩個人聽見,只能僵住不動,默默承受程濡洱安靜的吻。 這次的吻并不急躁,程濡洱反而溫柔得過頭了,像精致地品嘗著甜點。 呼吸逐漸紊亂,他的手從芝華的腰往上探,一寸一寸地逼近她心口,危險的感覺像海潮,一波波朝她靠近。 芝華真的害怕了,她有種即將失控的預(yù)感,盡力伸直胳膊推他,扭頭躲他的吻。程濡洱睜開猩紅的眼,喉結(jié)上下滾動,極為克制地止住。 動靜很大,但裕生沒敢回頭。 電話鈴聲響起,芝華渾身一震,張皇失措地摸出手機,程濡洱和她一起看過去,是嚴丁青的來電。 他臉色不悅,一只手仍扣著芝華的腰,貼在她耳邊說:“接電話?!?/br> 芝華抖著手接通電話,聲音沙啞:“怎么了?” “媽看見拍賣會的新聞,跑去找你了?!眹蓝∏嘤行o奈。 “找我干什么?”芝華盡量維持平靜,腰側(cè)卻被程濡洱捏了捏。 “有人五百萬拍了我要給你買的項鏈,她覺得……”嚴丁青沒把話說完。 芝華心口一沉,原來婆婆真是沖著這輛車走來。 “我知道了?!敝トA嘆口氣,“那我暫時不回去住?!?/br> 她掛斷電話,出神地愣了會兒,聽見程濡洱說:“不回去???” “帶著我躲家長?”他甚至有笑意。 裕生聽著氣氛活躍了,才敢回頭問:“程先生,我們?nèi)ツ膬???/br> “回去?!?/br> 裕生愣了愣,小心問:“回哪里?” 好在程濡洱心情確實不錯,并不計較裕生的反復啰嗦,“養(yǎng)兜兜的房子?!?/br> 汽車轉(zhuǎn)了個彎,朝城市的另一邊開去。芝華聽見要去見兜兜,心里忍不住雀躍,慢半拍才意識到,這是要去程濡洱家里過夜。 她當然知道這不太合適,但欲言又止。她只有一個手機,穿著借來的禮服,如此堂皇地住進酒店,哪怕她并不是多熱門的知名演員,也會被寫進第二天的娛樂新聞。 寬大的男士外套里,程濡洱的手仍扣著芝華的腰,有一下沒一下地揉,像逗弄小動物。芝華被擾得心慌意亂,悄悄挪得離他遠些。 “怎么了?”他面色平靜,明知故問。 “癢……”芝華的聲音細若蚊蠅。 程濡洱看向她的目光深了幾分,扣在她腰上的手收緊,輕而易舉又將她抱回來,guntang的手像一塊燃燒的炭火,烤得芝華渾身燥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