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橘子抄著剪子，剪著幾件進口夾克的商標，一邊剪一邊若有所思：“嗯，我想想。”

    譚月月從樓下笑瞇瞇的跑上來，把一包內(nèi)褲內(nèi)衣交給趙學(xué)軍，趙學(xué)軍紅著臉接了，又看著譚月月蹬著一雙高跟鞋嘎達，嘎達的下樓。

    “媽，您現(xiàn)在手下管著這幾個高層都給開多錢？”

    高橘子看下左右，帶著兒子繼續(xù)往四樓走，一邊走一邊小聲說：“對外說是一千，其實每個月三千。咋了？”

    “媽，你分些干股吧，將企業(yè)盈利的部分分他們百分之一，以后他們干活不是也積極嗎，我月月姐要養(yǎng)四個弟妹，那些錢不夠不是。再說了，以后干工作，那就是給他們自己干了?！?/br>
    高橘子停下腳步，上下看兒子，看了一會嘆息：“我這輩子，最失敗的就是把你認給常譽那個混蛋，上什么中文系，你上商科多好。你比媽強……這話沒錯，我叫他們拿個章程出來，我找人給看看……我就一雙手兩只眼睛，能每天盯著？！”

    兩天后……萬林車火車站，閔順幫趙學(xué)軍跟趙建國把一大堆箱子提到臥鋪車廂。趙學(xué)軍跟家人在火車站告別，這一次，高橘子沒來，她肝疼，趙學(xué)軍出門的時候她就哭一頓了。

    這最后一個孩子呢，跟以前的不一樣。

    奶奶打開自己衣服的下擺，一層層的翻開，從肚兜兜里取出一個紅包放進趙學(xué)軍的手里。趙學(xué)軍呆了下，打開，那里面是嶄新的剛從銀行換的200塊錢。奶奶摸著趙學(xué)軍的頭，撲簌了半天也掉淚了：“你哥他們我都給了，要是你爺還活著多好，老趙家這都第八個舉人了。”

    趙學(xué)軍失笑，摟住奶奶：“奶奶，我過年就回來了?！闭f完，趙學(xué)軍對著奶奶的耳朵悄悄說：“我媽明兒要帶您去省城我大伯家住一段。”

    奶奶眼睛一亮，笑瞇瞇的又從兜兜里拿出十塊錢賞給了趙學(xué)軍。趙學(xué)軍大喜，巴巴的收下了。

    “兄弟，到那邊記得打電話，你這個破個性不合群，記得跟人家處好，就是在不愛去也要跟著，集體生活是個小社會，你在那邊過好幾年呢，別倔??！”閔順吩咐著，趙學(xué)軍擁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說：“我媽聽省城的人說，彭娟的老公跑了，因為三角債！”

    閔順呆了一下，看著趙學(xué)軍那雙發(fā)亮的眼睛，憋了半天才說到：“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趙學(xué)軍將手指做出噓的樣子堵在嘴巴上，發(fā)現(xiàn)個屁！上輩子閔順跟彭娟的愛情故事，那是萬林市的傳說。就是因為那段愛情故事那么美好，趙學(xué)軍始終不敢觸碰改變彭娟的命運。

    接過改霞姑姑遞過來的幾雙布鞋，趙學(xué)軍跟父親進了軟臥車廂，他們將身體支在窗外跟故鄉(xiāng)道別，宋遼闊，閔順，奶奶，改霞姑姑，月月，良良……還有一路狂奔而來的高果園。

    將手里一大包東西甩進窗子，高果園追著火車跑：“軍哎！好好念書……哎！軍哎，你要天天向上?。。。。。。。。　?/br>
    趙學(xué)軍眼淚婆娑的坐在車廂里，掉了足足半小時眼淚。趙建國看著他實在好笑，沒辦法了，他從口袋拿出手帕遞給兒子：“我就覺得你媽生錯了，怎么跟個娘們一樣！”

    趙學(xué)軍揪過父親的手帕，負氣的使勁抹了一頓，眼睛腫的像個紅眼耗子。

    趙建國翻著小舅子的給的包包，那是幾包柿餅，紅棗，最低下有個紅紙包，里面放著厚厚一疊錢。趙建國數(shù)了數(shù)，想了下，把錢給了趙學(xué)軍：“兩千塊，不少呢，拿著吧！禮數(shù)就是禮數(shù)，我叫你媽想辦法補?！?/br>
    趙學(xué)軍笑笑，接過去隨手放到一邊衣服的錢包里。趙建國看的直皺眉，嘟囔他：“以后出門在外了，錢要放到安全的地兒，別這么馬虎?！壁w學(xué)軍只好把裝錢包的衣服又掛到頭頂。

    火車快速的一路下坡的離開太行山，這一路就沒斷過穿隧道，白晝與黑暗之間，父子倆一直沉默著，趙建國翻著一張帶到車上的舊報紙，趙學(xué)軍趴在窗戶看了一會后，扭頭揪了爸爸的報紙說：“爸，對眼睛不好，您少看會！”

    “我看你就是無聊了！”趙建國笑笑，脫了鞋子，躺在鋪位上閉起眼睛養(yǎng)神。

    “爸！”

    “嗯？”

    “您以后，別跟我媽吵架，成不？”

    趙建國睜開眼，扭頭看削果皮的兒子，帶著一絲訓(xùn)斥：“大人的事兒，小孩別管！”

    趙學(xué)軍撇嘴：“我是不想管，我走了，家里誰還給你們當(dāng)滅火器?！彼麑⑾骱玫奶O果遞給趙建國，趙建國拒絕：“你吃吧，爸不愛吃水果?！?/br>
    趙學(xué)軍使命遞，沒辦法趙建國接了過去，想都沒想的把蘋果掰成兩半，爺倆咔嚓，咔嚓的吃著蘋果聊天。

    “爸，我不是我說您，您壓根就沒看清楚，那我媽還是被您呼來喝去的家庭婦女啊。我媽手底下管著一千多人，每個月要給一千多人開資呢，您市委大樓滿打滿算那點編制才多少人。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您總當(dāng)著人說我媽，我媽還那么讓著您，我看呀，您就是個小心眼。”

    趙建國翻著自己那部漢顯的BB機，看著媳婦那一堆羅里吧嗦的話，沒抬頭的訓(xùn)斥兒子：“屁話，我小心眼，你媽才是小心眼。每天拿我跟這個比，那個比，那些人也能跟你爸比？”

    “那是！我爸是誰啊，爸說真的，我可佩服您了。”

    “少拍馬屁，說吧，想干啥？”

    “呦，爹啊，還是您老明白事，我跟您說了您可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