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酷熱的夏季過去，杜修然和吳擎蒼的學(xué)校都開學(xué)了，杜修然的大學(xué)比吳擎蒼的高中要遠(yuǎn)上一半的距離，他本來應(yīng)該是住校的，但是如果他搬到學(xué)校去住，那房子就得退了，吳擎蒼就沒有地方可住，杜修然只好商量母親劉英說是住習(xí)慣了還想繼續(xù)住下去。

    母親劉英倒也沒反對，而且那里的房租也便宜，比在學(xué)校住能省下不少錢。

    因?yàn)殡x學(xué)校遠(yuǎn)，杜修然坐公交車得倒兩次車，每天來回要花四塊錢，于是他狠了狠心花了八十塊錢在二手市場買了一輛自行車，這樣就省下了上下學(xué)坐車的錢。

    騎自行車的話，杜修然要騎上五十分鐘才能到校，而且還會累夠嗆，吳擎蒼有點(diǎn)看不過去，所以每天早上會跟著他起很早，先把杜修然載到學(xué)校，然后再騎著自行車返回自己學(xué)校，晚上又會早早的守在杜修然大學(xué)門口等他放學(xué)，載著他一起回家。

    杜修然本來是不想用他載的，但是吳擎蒼體力比他好，他騎到學(xué)校要用五十分，而那小鬼卻用不上半個點(diǎn)，相差快一半的時間，他的效率確實(shí)太低，所以便妥協(xié)了。

    轉(zhuǎn)過年了，過年的話杜修然肯定要回家，至少要待上十天，這十天吳擎蒼得自己一個人住在租房里，杜修然知道吳擎蒼除了洗個菜刷個碗，做飯什么的都不會，本來他想多包一些餃子菜餅，留著他慢慢吃，可是又沒有冰柜可以冷凍，沒辦法，走前，他到銀行取了六百塊錢，又事先給他買了箱蘋果和糕點(diǎn)什么的，走那天晚上就把六百塊錢給了吳擎蒼。

    二百塊給過年他壓腰，剩下四百是十天的飯錢，可以到附近的小吃店去買飯吃，然后讓他別省著花，大年夜那天多買點(diǎn)好吃的，想吃什么就買什么。

    第二天杜修然便坐了火車回家了，吳擎蒼給他送到火車站后，一直看著火車跑的不見蹤影，才騎的著自行車離開。

    回到家時，哥哥杜何也才剛回去不久，他現(xiàn)在是某大醫(yī)院的實(shí)習(xí)醫(yī)生，已經(jīng)呆兩年了，做的不錯，今年會有希望轉(zhuǎn)正。

    一家三口過了一個平安團(tuán)圓的新年，母親說什么都要杜修然過了十五再走，杜修然擰不過，只好應(yīng)下來，結(jié)果比預(yù)計要晚五六天才回學(xué)校，走之前母親大方塞給了他五百塊錢給他零花。

    坐火車這一路上他很擔(dān)心吳擎蒼，這些天會不會餓肚子，錢是不是不夠用了，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就應(yīng)該多給他一些。

    當(dāng)他下午急火火的趕回到租屋的地方，屋里還算整齊，廚房也沒有動過的痕跡，剩下的半袋米也沒見下去，連他買的那箱蘋果也沒怎么動，杜修然有些納悶了，這小鬼為毛沒吃呢？他人哪去了？

    杜修然放下了包，脫掉外衣，把屋里收拾了下，便到廚房洗了洗米，燜上米飯，又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些菜回來，炒了幾個菜，直到天黑了吳擎蒼才回來。

    他一打開門便撲面而來的飯菜香味，表情有些驚喜，急忙沖進(jìn)廚房，果然見到杜修然穿著毛衣系著圍裙正在往盤子里盛菜。

    他幾步過去摟住杜修然，把杜修然嚇了一跳，隨即拍開他道：“去哪混了？怎么這么晚？”

    吳擎蒼眼睛直盯著香氣噴鼻的炒雞蛋和辣椒炒豬肝，直咽著口水，忍不住伸手就拿了一塊塞進(jìn)嘴里。

    杜修然皺眉急忙把盤子拿遠(yuǎn)了些，說道：“趕緊洗手去，老埋汰的?！?/br>
    吳擎蒼洗完手出來時，杜修然已經(jīng)把飯菜碗筷什么的拿到了桌子上去，吳擎蒼快走兩步坐下便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杜修然只吃了小半碗飯便放了筷子，剩下的全進(jìn)了吳擎蒼有肚子里，等他吃完，杜修然才問道：“這些天吃飯錢夠嗎？是不是餓肚子了？”

    吳擎蒼急忙搖了搖頭，然后想到什么，低頭從兜里掏出一沓錢遞給杜修然。

    杜修然疑惑的接過來，大約看了看，全是百元的五十元的，差不多能有個兩千多塊，他驚訝道：“哪來的這么多錢？”過年了部隊里也有回家探親的，留下的人很少，伙房現(xiàn)在也用不上吳擎蒼幫忙，而且這也沒到開工資的時間?。?/br>
    吳擎蒼放下筷子說：“我掙的?！?/br>
    杜修然問道：“半個月就掙了兩千塊這么多？”

    吳擎蒼躲開了杜修然的視線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到吳擎蒼的神情，杜修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凝起一張臉問道：“到底是干什么掙的，說清楚了。”

    吳擎蒼見杜修然似乎有些生氣，他問道：“掙錢不好嗎？”以前明明會很開心的？

    杜修然噎了一下，看了看錢，緩和了下口氣說道：“能掙到錢是好的，錢能買衣服買吃的還能給你交學(xué)費(fèi)，但是錢這個東西，要靠自己打工用雙手掙那花起來才會舒心，若是做了違背良心的事就算賺再多錢，那花起來只會讓人覺得惡心，你半個月就弄這么多錢，肯定是來路不明，你好好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得來的？”

    吳擎蒼想了想只好說：“之前我在飯店打了個短工，一個服務(wù)生跟我說有活能賺錢，問我去不去，我就去了?！?/br>
    杜修然急忙問：“什么活？”

    吳擎蒼道：“就是……跟人做戲。”

    杜修然皺眉反問道：“做戲？什么意思？”

    吳擎蒼猶豫了下說：“就是一個女的和一個男的在開房，然后我們沖進(jìn)去跟那個男的要錢?！?/br>
    杜修然聽罷頓了下，瞬間就明白了，記得以前看過的報紙上有報導(dǎo)，這種好像是叫什么仙人跳，是犯法的，于是他氣憤的抬手拍了下桌子，罵道：“什么要錢？那叫搶劫！”他氣的站起身不斷的在門邊走來走去。

    這些年，他小心冀冀辛辛苦苦的引導(dǎo)這小鬼往正道上走，結(jié)果都白費(fèi)了？都說了是犯法犯法，不要去做，可現(xiàn)在居然跟人去搶劫，怎么辦怎么辦？腦袋都?xì)獾陌l(fā)蒙，他握緊拳頭……

    接著發(fā)現(xiàn)那兩千多塊錢還在他手里握著，他想也沒想的一把將錢摔到吳擎蒼面前，大聲道：“這種錢我不要，太埋汰，用著惡心！”

    罷了，覺得還不夠，又氣憤加了一句：“掙這種錢的人更加讓人惡心！”

    杜修然此時確實(shí)很惱火，說的話也自覺有些重，但他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其實(shí)他心底最害怕的事情，莫過于吳擎蒼走上歪道去偷去搶，所以這些年他努力去填飽他的胃，想盡辦法滿足他的需要，這樣他就不會為了生存填飽肚子再去干壞事，杜修然是真的從心底，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長大成人，可是現(xiàn)在居然會為了錢去搶劫，實(shí)在是讓他無法接受。

    吳擎蒼沉默的看向杜修然，劣氣在眼底凝聚，臉色有些僵硬，看著看著突然的指甲毫無預(yù)兆的伸了出來，他的指甲已經(jīng)長得有半尺來長，墨黑鋒利無比，伸出來后幾下就把桌上的錢給割爛了，百元大鈔頃刻間在他面前變成一攤廢紙。

    杜修然停下腳步，看著劃碎的錢有些愣，多少年了，這小鬼都沒在他面前露出他自覺得丑陋的指甲，今天突然間看到，說實(shí)話，杜修然真的嚇了一跳。

    把對指甲的恐懼讓杜修然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而且他看到吳擎蒼的眼睛紅了，血紅血紅，十分的嚇人，杜修然心跳的飛快，幾乎就要撞開胸膛，和前生那怪物一模一樣的眸子，一樣的色澤一樣的形態(tài)，瞥一眼就能讓人從心底冒出寒意來。

    吳擎蒼“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朝杜修然的方向走了幾步，杜修然頓時又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吳擎蒼似乎看出杜修然眼底的恐懼，他停住了腳，想說什么話卻堵在嘴里沒有說出口，只是移開血紅的眼睛低著頭慢慢向門走去。

    直到杜修然聽到門“咣當(dāng)”被關(guān)上，才從驚恐里緩過點(diǎn)勁兒，虛脫的慢慢走到凳子上坐下，不斷的想著剛才的事，是不是他的話說的太重了，傷了那小鬼的自尊心？當(dāng)時也是關(guān)心則亂，小鬼去搶劫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才會那么不假思索的說出來。

    杜修然心里漸漸平緩下來，仔細(xì)想想，那小鬼其實(shí)不是很壞，他可能只是一時沒找好方向，等會那小鬼回來，他再好好的勸說勸說他，結(jié)果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那小鬼一直沒有回來。

    杜修然有些著急，想著會不會又去找那些騙他去搶劫的同伙了？頓時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套上外衣，打開門就要出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