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清穿]_分節(jié)閱讀_20
“小七,”胤禛聽到胤祐的聲音,抬頭看去,就見身著狐裘的胤祐朝他走來,這狐貍皮子還是今秋圍獵時皇阿瑪賞賜給他的,他又給了小七,不過這狐皮做成的裘袍果真很適合小七穿。 胤禛以為胤祐仍舊會如往前一般,直直的向自己走來,誰知胤祐走近后,竟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打了一個千,“弟弟給四哥請安?!?/br> “小七,”胤禛心頭一涼,他從未想過,七弟也有如此待他一刻,就像其他兄弟一樣,客氣疏離。 胤祐眉梢輕抬,“四哥有什么吩咐?” 胤禛微微皺了皺眉,“小七,四哥面前,無需這般客氣的。” “弟弟尊敬兄長也是應該,”胤祐直起身,“風大雪大的,四哥還是回去歇著,可別受了寒。” 明明是關(guān)心的話,胤禛聽在耳中卻覺得難以忍受,他覺得自己與胤祐之間仿佛隔了一道什么,這種距離讓他覺得心慌,這是別的兄弟不曾讓他有過的感受,即使有時候太子對自己起疑,他仍舊能冷靜的應付,可是面對小七這種態(tài)度,他卻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好。 小路子看著兩位阿哥站在雪地里,誰也不動,心里早是急得不行,這兩位都是龍子,若是受了寒出了什么事情,他這個奴才不死也要揭去半層皮。 胤禛看著胤祐肩頭慢慢的開始積雪,上前走了幾步,把身上的披風系在他的身上,披風披在胤祐身上,有些長,下擺被拖在了地上。 “老奴給四阿哥七阿哥請安,”李德全從后面走出,手上還拿了一把傘。 “李諳達請起,”胤禛伸手扶了扶李德全,“李諳達這是?” “萬歲爺見雪下大了,擔心七阿哥受寒,就叫奴才拿了傘來,好在七阿哥還沒有走遠,”李德全把傘交給胤禛,“如今遇到四阿哥,老奴也放心了,兩位阿哥慢走,老奴這便給萬歲爺復命去。” “有勞李諳達了,”胤祐對李德全微微一笑,待李德全走開,才看了眼四阿哥手中的傘,一言不發(fā)。 胤禛用眼神至退想要上前撐傘的小路子,親自打開傘,撐在自己與胤祐的頭上,“四哥也沒有傘,不若我們一道走?!?/br> 四阿哥此番行為,已經(jīng)是討好,在胤祐心中,四阿哥此時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他這幾日不理會四阿哥,也是想向他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不想插手這些事情里。 本以為四阿哥會發(fā)怒,或者會疏遠他,可是沒有想到既然是四阿哥主動來找他。對于一個生在皇宮中的皇子來說,已經(jīng)是十分不易,更何況四阿哥一心對自己好,自己還不想在這些兄弟黨羽之爭中幫忙,作為一個受胤禛照拂的弟弟來說,他已是不義。 若自己是胤禛,沒準就認為自己這個弟弟是白眼狼了,哪還會在雪地里等這么久。所以歸根結(jié)底,自私的是他,而不是待他向來很好的胤禛。 自己魚與熊掌想兼得,還在一個十多歲大孩子面前耍手段,比之于利用一次自己的胤禛,他也許更對不起這份兄弟感情。 想到這,胤祐踮起腳尖,拍去胤禛肩頭的積雪,他移開目光明知故問道,“四哥,你怎么到這來了?” 因著胤祐這個動作,胤禛心頭一喜,便開口道,“我聽聞你身邊的宮女說你被皇阿瑪召到乾清宮,就四處走了走?!?/br> “誰知就走到了乾清宮外了?”胤祐接了他的話頭,抬頭看了眼傾斜了大半在他頭頂?shù)膫悖焓稚w住胤禛握住傘檳的手,果真是涼得滲人。 “四哥,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他被這股涼意刺得抖了抖抖了抖,把另一只捂在皮手套子的手也抽了出來,把皮手套子塞在胤禛手里,一把拉過傘,“我來撐傘,你把手捂捂,”說完,又轉(zhuǎn)頭看著小路子道,“下次定要看著你家主子出門帶著皮套子或者暖爐。” “嗻,”小路子見兩位阿哥間的氣氛似乎沒有剛才僵硬,便補了一句道,“今兒下午主子要來見七阿哥您,所以出門急了些,都怪奴才記性不好,請七阿哥恕罪?!?/br> “得了,爺還不知道你那張嘴,”胤祐又好氣,又好笑,扭頭看著胤禛道,“下次四哥你還這樣出門,我就替你打這奴才板子,到時你別心疼?!?/br> 皮套子里還帶著胤祐的體溫,胤禛覺得自己冰涼的全身似乎都活了過來,他嘴角不自禁的彎起,“別說打一個奴才,你就算要個奴才四哥也不會計較?!?/br> 這話說完,胤禛的表情就僵住,他想起兩人之間的結(jié),就是因自己送那個宮女而起。想到這,視線不自覺落在胤祐的身上,好在對方表情仍舊如常,似乎并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上。 胤祐怎么會不明白胤禛的想法,他微微垂下眼瞼,在胤禛以為他揭過此事時,“四哥,那個宮女我送給額娘了,剛才皇阿瑪說,讓這個宮女去打掃佛堂?!?/br> 雪花落在傘上的聲音很輕,即使四周安靜下來,也只能聽到不甚明顯的簌簌聲,胤禛看著撐著傘,微微低著頭的少年,半晌后才道,“七弟,我…” “我明白的,”胤祐打斷胤禛的話,面上帶了一絲自嘲,握住傘檳的手似乎也帶上不少力氣,“皇阿瑪今天問到宮女時,我說因為額娘喜好飲茶,所以把這個宮女從你那討了來?!?/br> 是做弟弟的討要哥哥的東西,而不是哥哥在算計弟弟。 胤祐把話說到這份上,也不過是想表明胤禛自己的立場,同時也告訴四阿哥康熙待太子的態(tài)度,有些事情即使一句無心之語,這些宮里的孩子都看的十分透徹,更何況自己把話說得這么明白? 胤禛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會是什么心情,傷心,憤怒,還是失望,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心頭慌得厲害,若是再選一次,他一定不會把這個宮女支到小七那去。 胤祐仿佛沒有看出胤禛的心思,再次看向一邊的小路子,也打散了二人間難言的氣氛,眼帶笑意,“小路子,你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呢,跟個寶貝似的捂著?!?/br> “回七阿哥,這是主子前些日子得的萬歲爺賞賜,奴才也不曾見過,聽說是叫什么鏡的,主子料想您會喜歡,就叫奴才帶著來給您,”做奴才的又豈會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小路子是不遺余力的說著自家主子的好話。 “西洋鏡?”胤祐眼中的笑意越加明顯,“四哥,可是今年秋獵時你得的賞?” 胤禛心頭忐忑不安,面上又不得不鎮(zhèn)定,“你可喜歡?”可惜一句話,卻又漏了怯意。 胤祐在心底嘆氣,能讓年幼時期的雍正帝如此看重,已經(jīng)是難得。他這么大一個人,怎么再忍心讓這個受盡宮廷斗爭的孩子還在自己身上費盡心神,“很新奇的玩意兒,不過還是放在四哥你這兒吧,畢竟這是皇阿瑪賞給你的,日后我要玩兒,便來找你?!?/br> “你日后可別忘了來找四哥,”胤禛心放下一點,“其實若是你喜歡,放到你那也無妨。” 胤祐彎了彎嘴角,偏頭看向白皚皚的地面,“你是我的四哥。” 胤禛愣了愣,把左手上的皮套子取下,反手覆上胤祐的手,“以后不會了?!笔窒挛鰠s又細滑的觸感,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他沒有說不會的是什么,胤祐卻明白,胤禛是什么意思,他心頭漫起幾分愧疚,“四哥,今天晚上我同你一起睡,我很久沒有和四哥一起睡過了,明天早上在一起去給德額娘和我額娘請安。” 胤禛點頭,“好。”擔憂的心情總算放下。 下午兄弟倆窩在點著暖爐的,倒也溫馨十足,小路子卻偷偷松了一口氣,幸好這兩位爺和好,不然他還要遭好幾日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