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是被這孽障擾醒的，一睜眼就瞧見對方光。溜溜地跪坐在旁邊，床上的衣裳擺得到處都是，白的灰的都有，還有沐青的褻衣。白姝儼然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之前穿慣了沐青的衣服，于是隨便抓幾件就往身上招呼。

    見這孽障把自己的褻衣穿身上，沐青神情一滯，趕緊起來阻止。

    “穿錯了，不是這個。”

    白姝止住動作，不解地低頭看看手中的衣袍。在昆山上沐青教過好幾次，她當(dāng)時(shí)還是會穿的，如今又忘得一干二凈，中衣外衣不分，套在身上就完事，衣袍松垮垮掛在胳膊上沒合攏，露出光滑細(xì)膩的雙肩與半截軟腰。

    不夠明亮的昏沉燈火照著，壓抑的暗黃盈滿整個房間，在白姝身上鍍出一層柔和的光暈，她猶疑半晌，放下亂糟糟的衣裳，朝沐青那里挪了些。

    衣袍沒攏緊，動作稍微大點(diǎn)就徹底松垮開，褻衣過于小巧，遮擋不住內(nèi)里的風(fēng)情，隱約能瞧見些不該看的。沐青不自在地別開目光，無奈道：“先把外衣披著，別亂動了?！?/br>
    白姝沒聽進(jìn)去，再往這里挪，都快把她抵住。

    “不會，”這孽障半點(diǎn)不遲疑地說，“不會穿……”

    言罷，直直盯著沐青，大意是想讓對方幫自己。

    沐青瞬間會意，可沒打算遷就，回道：“自己穿，我不幫你。”

    “阿姝不會?！卑祖悬c(diǎn)不耐煩，心頭難免燥郁，語氣就比較直沖，她用力地抓住沐青的手腕，想起在昆山時(shí)這人會幫自己穿衣，對自己還算依順，再對比如今從旁人口中聽到的，這人對陸傅言的種種特殊，氣鼓鼓憋了半天，執(zhí)拗道，“你……你幫阿姝穿?！?/br>
    說完，另一只手將那些衣裳都往沐青這里推。

    “你穿！”

    沐青自是不受威脅的，見人氣急成這樣子，反而分外疑惑，這孽障力道不小，都把她的手腕捏出一圈微紅的痕跡，她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耐著性子道：“先放開再說?！?/br>
    以為這是同意了，白姝這才松手，不過沒遠(yuǎn)離，而是再靠過去些，緊緊挨著才知足。

    心知這孽障什么德行，沐青也不硬來，打算誆哄一回教她自己穿，孰知剛一垂首，還沒來得及拿起一件衣袍，白姝冷不丁湊了過來。

    敏感柔嫩的頸側(cè)傳來潤濕的灼。熱感，猝不及防。

    她身形僵住，瞳孔驀地緊縮。

    白姝一下攬住她的腰身，溫?zé)嵩俅我u來。

    第23章 綺.夢

    妖獸骨子里的習(xí)性難改， 舔毛示好是本能， 也是占有欲發(fā)作時(shí)的標(biāo)。記行徑，這很常見， 凡是長毛的多少都有這癖好。

    但清正如沐宗師還是乍然慌亂，即使曾經(jīng)有過兩次不得已的親密， 可這回心悸畏懼得更厲害， 畢竟之前是白姝意識不清醒。

    應(yīng)當(dāng)是不理解這些舉止意味著什么，緊接著， 這孽障竟往上走了些，薄唇微張貼在她耳廓上，薄薄的暖熱氣息落下，似有若無地侵蝕熏染，有那么一瞬間， 她清楚地感覺到這人濕潤的唇挨到了自己耳朵上， 微灼的觸感是那么明顯，無法忽視，可下一刻又沒了， 仿若剛剛都是幻覺。

    匆匆如三月的細(xì)雨，倏地一下就浸潤進(jìn)地里消失不見。

    沐青回過神，一把推開人。

    白姝會錯意， 非但不惱，不在乎被推開了， 隨手抓起兩件衣服塞沐青懷中， 又挨上去， 讓給自己穿衣服。

    按理說沐青應(yīng)該惱怒，再不濟(jì)訓(xùn)斥兩句，可被這么一攪和，話頓時(shí)堵在喉嚨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訓(xùn)斥顯得心虛，面前這個都沒別的意思她反倒想得太多，但不訓(xùn)斥一番，白姝以后定然還會再犯，勢必更加造次。

    糾結(jié)到最后，還是默然以對，沐青要臉，有些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將白色的外衣拿開，把灰色的衣衫全歸到一起，終還是屈尊幫這孽障穿衣服。

    白姝心滿意足，臉上的怨念消散不少，伏身討好地用臉挨了挨她，“謝、謝謝……”

    孤傲如沐青很少言謝，也沒教過白姝這些，聽到這句話她還頓了下。

    這是白姝在其他弟子那里學(xué)來的，她機(jī)敏聰明，見到別人做什么就記下了，譬如誰幫了誰的忙，不論事成與否，被幫的那個都得這么講。眼下沐青幫她穿衣，她就學(xué)著說了。

    沐青把褻衣帶子系緊，斂住眸光，沉思了片刻，教道：“這個不能亂穿，也不能讓別人看，衣袍不可以松垮垮的，除了就寢和洗澡，其余時(shí)刻都必須穿著……”言至于此，沉吟了須臾，又說，“穿衣服出去就不可以再變成狐貍，要守規(guī)矩，不得違亂章法?！?/br>
    她盡量把道理說得淺顯易懂些，但又不至于太直白，像教三歲稚童一般。

    這孽障做事向來隨心所欲，私下里放肆就算了，要是在外面還亂來，肯定會鬧出不少岔子，且大千世界復(fù)雜難辨，齷齪腌臜橫行，人心隔肚皮，白姝什么都不懂，最容易受騙。

    白姝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雖不理解為何不能變成狐貍，以及什么是規(guī)矩，但還是認(rèn)真回道：“嗯。”

    沐青半垂下眼，乍一瞧見褻衣下的兩抹圓潤，聲音又低沉兩分，“以后得自己穿衣，不會就學(xué)，明白嗎？”

    內(nèi)務(wù)堂那邊的衣物都是統(tǒng)一剪裁的，大致分為幾種款式，沐青是按白姝的身高拿了其中一款，以為能穿上，結(jié)果光是褻衣就不合身。這孽障化成人形后身料傲人，一塊布擋不完全，反而將兩痕雪脯勾勒顯露得更緊致，微云掩不住秀峰，高低有致很是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