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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變來得太突然, 猝不及防。 聞石下意識捂住火辣辣的臉,錯愕地看著柳成義,儼然沒料到會這樣, 他還在氣頭上,滿腔血氣沒有發(fā)泄出來, 冷不丁被打,整個人便如遭雷擊, 瞪大眼匪夷所思地看著柳成義。 柳仁善枉死,做弟子的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聞石已被仇恨憤怒沖昏了頭,所以才這么不管不顧,跟瘋狗一樣逮著人就亂咬, 忽如而來的打臉教他驟然心冷, 仿佛寒天里被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 旁邊的其他弟子也始料未及, 剛剛的氣勢沖沖瞬間被澆滅, 一時之間再無人敢多言, 有弟子想去扶住聞石, 可甫一瞧見柳成義無比難看的臉,立馬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生怕禍及到自個兒。 修真界實力為尊,一介宗師的身份是何等尊貴至高, 怎么都輪不到一幫小弟子站出來質(zhì)疑沐青, 即便是死去的柳仁善也不夠格。 柳成義先前不阻攔, 一來本身也在懷疑,二來就是想看看沐青的態(tài)度,靜觀其變,興許能摸出一點線索,畢竟柳仁善沒了,他比誰都要悲憤,可當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就有點下不了臺了,只得拿聞石當擋箭牌。 他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還是那么令人作嘔。 可惜聞石是個沒腦子的,不懂他的做法與用心,怨恨地看了沐青一眼,偏頭朝向他,咬牙切齒地隱忍恨道:“家主……” 柳成義哪還會向著他,隨即又是用力一掌,打得聞石半邊臉都腫得老高。 “還杵著做什么,沒規(guī)沒矩的,啞巴了?!” 一場對峙在頃刻之間就變成了滑稽可笑的鬧劇,那些懷疑沐青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幫聞石說話,更沒人出來阻止,全都在冷眼旁觀。 柳成義也有夠孬的,要聞石賠罪是假,借此發(fā)泄怒火是真,大概是太氣了,且當著眾人的面丟了臉,收拾聞石就有點指桑罵槐的意味。 沐青無動于衷地看著,任由倦懶趴在的白姝將尾巴纏在自己手指上。 江林她們自始至終沒怎么插手,比沐青還要淡漠。別人都快蹬鼻子上臉了,再怎么爛好心都不會同情對方,柳成義這假惺惺的模樣實在惡心,爛到骨子里了。 最終還是懷空大師出來打圓場,這老禿驢三言兩語輕飄飄將事情帶過,將話題轉(zhuǎn)至兩個不能說話的死人身上,而后嘆息一句:“阿彌陀佛。” 不管怎么折騰,死了人是事實,總得查證解決。 不過現(xiàn)在沒人敢口出狂言質(zhì)疑沐青和白姝,這塊鐵板誰都不敢再去踹。 兇手行事謹慎,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除了血rou翻飛的傷口再沒有其它可疑之處。為了避嫌,沐青并沒有上前查看,而是立場中立的化丹宗堂主上去,細細觀摩找尋。 那堂主五短身材,長相粗野但心細如塵,圍著兩具尸體轉(zhuǎn)悠幾圈,瞅了許久,喃喃念道:“好一會兒了,血都還是熱的……” 他回頭看向白胡子,問道:“黃長老,從你見到那賊子動手到大家發(fā)現(xiàn),攏共過了多長時間?” 白胡子愣了愣,細細回想,如實道:“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br> 那時白狐剛進西院,他還沒來得及把窗戶關(guān)上,剛余驚未散地歇了兩口氣外面就喊上了。 化丹宗堂主幾乎在額頭上擰出川字,他已然有了一番想法,可終究還是沒說出來,頓了頓,只將兩具尸體的傷勢狀況等等告知楊門主他們。 其實他不說出來大家都明白,無非就是殺人賊子可能就潛藏在眾人中間,亦或許還在西院的房間中,但猜想歸猜想,不能直接說出來。 若說對方就在現(xiàn)場,除了白姝還能有誰? 適才那一出鬧得眾人都不敢胡亂開口,即便還是懷疑白姝,可誰都沒吭聲。最后還是玉華掃視一周,慢悠悠說道:“挨個兒找找院里罷,先四下瞧瞧。” 眾人這才散作鳥獸到處查看。 沐青和白姝沒動,與楊門主柳成義等人留在原地,她倆現(xiàn)在可是重點懷疑對象,亂動免不了又要招惹是非。江林身上帶傷,也沒去,跟阿良一塊兒守在一邊,漠不關(guān)心地在搗鼓什么。 搜尋無用,還是一無所獲,鬧了一場下來竟都快到卯時了,時間倒是過得快。找不到有用的證據(jù),總不能就把死人擺在這兒不管,還是懷空大師做主,讓柳家和洗劍宗的弟子將死者帶到后院暫且安放。 看著亡弟被抬走,柳成義面色陰沉又不敢亂來,只能強忍著不發(fā)作,幾個柳家的弟子更是當場淚下沾襟,險些哭出聲來。 楊門主讓大家都先回房間歇息,晚一點再做商議。 沐青在眾人的暗暗打量中離開,不過沒有立即回房,而是與江林她們先去玉華那里,商議一番再回去。 江林自是相信沐青,從未產(chǎn)生過半點懷疑,亦不會疑心到白姝身上。許是因著舊事重提,又記起了淥懷亭的過往,清虛臉色一直不太好看,沒怎么說過話。 玉華態(tài)度不明,當著外人的面堅定不移地站在沐青這邊,可私下里卻不像江林那般,慢條斯理吸了會兒水煙袋,問了沐青幾句。 更是在江林她們先行出去后,忽然問就快轉(zhuǎn)身離開的沐青:“出事前你在屋里做什么?” 沐青頓了下,不明白這是何意,可還是從容不迫回道:“那時已經(jīng)睡下了。” 玉華美目半合,朱唇含著細細的煙嘴,似在思忖,半晌,輕聲道:“潮生他們說,當時你房間里還點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