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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這種性子,心里已經(jīng)裝著一個,寧愿找個替代品服侍自己,都不愿意接受別的人,更別提自己的徒弟了。 且那時的東赤雖然已經(jīng)幾百歲,但在她眼中,不過是不知事的小崽子,不值得上心。 關(guān)押在陳家村法陣中的那些年中,容月的執(zhí)念逐漸加重,徹頭徹尾地變了,東赤也愈發(fā)偏執(zhí),不過師徒倆的關(guān)系倒是緩和了許多,許是那樣的日子太過乏味枯燥,容月對她還算可以。 有時東赤會化作沐青的模樣進入石門后,與容月處上兩三日,東赤會利用心魔與執(zhí)念誘她。容月知曉她是假的,可還是會淪陷,師徒倆的相互蹉跎導致各自的妄念都在加深,愈發(fā)不可控制。 在鳳靈宗的那些日子,東赤隱藏得很深,但到底已經(jīng)魔怔,表面上她還是那個風輕云淡的玉華長老,可暗地里早已瘋魔。 許是天性如此,生來如此,克制了那么久,最終還是走上了那條路。 只不過容月被放出來以后不如她所料想的那樣,這人依然不受控制,她心里沒東赤的存在,還橫加阻止東赤朝沐青出手,一連受了幾次傷。 東赤都會救她,天塹十三城那回便是最后一次。 東赤問她:“師尊還是放不下?” 那時的容月傷得極重,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像是沒聽到這話一樣,沒有任何回應(yīng),不知過了多久,才輕飄飄反問:“為何要放下?” 容月從未得到過沐青,當年更沒做過什么,何談放下。她心屬誰,愿意喜歡哪個,愛而不得或是守著一個念頭過下去,那都是她自己的事,無論這些年發(fā)生了什么,無論她是否入魔,這些都無關(guān)他人,更輪不到東赤插手。 即使她入魔了,變成極惡之人,她與東赤依舊一如當年,不會有丁點改變。 東赤將重傷的她抱在懷中,合上眼睛抵著她的額頭,終究還是對她下了手。 那會兒的容月像是已經(jīng)料到這一切,無法反抗,但對這些也并不意外,她死死抓著東赤的手,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求饒的話。 當年明溪瘋了以后,白若塵就應(yīng)該將年幼的東赤帶走的,后來她被派去照看母女倆,當時也應(yīng)當阻止那一切,而不是冷眼旁觀,甚至是后來東赤殺了小寵,她都該加以阻攔或是管教的,可他們都沒有,所以才有了今天這種局面。 容月其實清楚東赤殺過不少人,雖不知具體有哪些,但大概都能猜到,可她為了保住這個沒心的小崽子,一直都佯作若無其事,到頭來還是自食惡果。 東赤抱著容月沒放,輕聲道:“對不起……” 容月卻沒能再應(yīng)答一個字。 “都是命數(shù),”東赤看著沐青說道,“尊上覺得呢?” 她臉上沒有半點憂傷之色,全然不覺得容月死了有什么,眸中帶著滿意的癲狂,大抵是覺著死的活的都差不多,興許死的還好一些,傀儡總比活著的要聽話,能陪自己到永遠。 這人隱在陰暗處做了不少事,耐性十足地謀劃,現(xiàn)下這一切終于要畫上句號,她就把那些秘密都一一抖落出來,畢竟總要有人傾聽。面前這兩個,曾經(jīng)叱咤風云,是當年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東赤還艷羨過白姝,同樣都是神狐族的混種,同樣都是師徒,可最后落得的結(jié)果卻全然不一樣,終還是不同人不同命。 沐青漠然著臉,察覺到周圍有些不對勁,有一股濃郁的力量在翻騰,好似隨時都要壓下來。她給白姝使了個眼色,白姝心領(lǐng)神會,隨即就要動手。 可東赤早就看穿她倆的想法,否則也不敢在這兒說這么多了,她已有準備,布下了無可挽回的局,見師徒倆這個樣子,便哂道:“尊上還是別費工夫了,省省力氣,已經(jīng)遲了。” 沐青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謹慎問:“你做了什么?” 東赤笑了笑,不予回應(yīng)。 周遭的霧氣全都散去,可壓迫感愈發(fā)強烈,那些鬼修士和神兵還是一動不動,一個個死氣沉沉地浮在空中。沐青心頭一緊,直覺有問題,容月的死促使東赤徹底失控,這人剛剛同她們說那么多,明著是在做最后的道別,但更多的只怕是在拖延時間,亦或者攔住她倆。 適才她說已經(jīng)遲了…… 沐青抿緊唇,她想到了之前的懷疑,為何會是安陽,東赤為何會選擇這里……從剛剛對方的話來推斷,應(yīng)該是又與容月有關(guān)。當年容月入魔后被追擊至安陽,亦在此處設(shè)計陷害她,又陰差陽錯將她和白姝綁在一起。且容月最終被鎮(zhèn)壓在此,這里也是她和東赤糾纏了三千多年的地方…… 東赤已然不在乎這些了,她還會做什么……天塹十三城沒了,天外之地已是囊中之物,如今只剩下凡修界,而各門派的掌權(quán)人都聚集了不少在這里,加之其它地方也在禍端橫生,接連出事,不難想到,她或許是毀掉安陽,毀掉這里的所有修士。 沐青脊背發(fā)涼,雖只是猜測,但東赤要做的絕對比這更瘋狂。 果不其然,東赤又說道:“三千多年前,神族為了贏得大戰(zhàn),也為了鏟除后顧之憂,寧肯狠下心布元始古陣誅殺掉里面的所有人,只可惜還剩一個漏網(wǎng)之魚,留下了禍端,不懂斬草要除根,倒是可嘆。” 她緩緩向前又走了一步,笑吟吟看著沐青和白姝,“尊上和君主這么厲害,定然是不能留的,清虛她們也是,那么固執(zhí),以后必定會生事,不如現(xiàn)在一勞永逸,倒是沒那么多顧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