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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才是小黃油!” 將手機塞進口袋,顧之橋長嘆一聲,恨不得一頭扎進洱海里。 路輕舟說得對,她明白。 一段感情出現(xiàn)問題,雙方都有責(zé)任。 林涵音的抱怨和要求使她產(chǎn)生壓力,有時甚至恐懼,所以她干脆一副死魚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應(yīng)付。 失敗的溝通方式。 久而久之,林涵音覺得她敷衍,她也確實在敷衍。被敷衍的人心懷不平抱怨得越發(fā)厲害,她覺得自己委屈,也確實有委屈。 “呵,還真是無限流的要命啊?!?/br> 一通電話,打得顧之橋眼冒金星,不想繼續(xù)在外頭晃了,想回去睡一覺。 可是林涵音…… 換做之前,顧之橋肯定去隔壁客棧開個房間睡上一覺。她早就看好了,隔壁的隔壁——碼頭故事,價廉物美,當然景致和裝修不如“飛鳥與魚”,可她是正兒八經(jīng)去睡覺,景致不好有什么關(guān)系。 是了,路輕舟一再告訴她,要溝通。 于是她發(fā)消息問林涵音:好困,回去睡覺會影響你嗎? 設(shè)想的回復(fù)是叫她去死。 顧之橋呵呵笑,從什么時候起,林涵音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變成了大怪獸。 回復(fù)來得很快。 林涵音:回來睡。 經(jīng)過客棧大堂,程充和不在,錢今坐在前臺的位置打量她一眼。顧之橋沖她扯扯嘴角,誰也沒有強顏歡笑的興致。 錢今忽然說:“程姐關(guān)照,今晚不接待別的客人?!?/br> 沒頭沒腦,不曉得要怎么接話,顧之橋順口說:“反正你不靠客棧收入生活?!?/br> 錢今笑了,“那我靠什么收入生活?!?/br> “不知道,我只能感覺到你不屬于這里?!?/br> 錢今又笑,“神婆啊,不如給你在客棧擺個攤給人家算命?” “好主意?!?/br> 走到二樓,打開房門,林涵音坐在房里唯一一張書桌前,面前攤著筆記本電腦,不像顧之橋所想象的那樣張牙舞爪。 “會開完了?”顧之橋小心翼翼地問。 “嗯,剛才就結(jié)束了,下禮拜要去香港出差。公司出了新款巧克力,回上海之后帶給你嘗嘗。” 對白正常得讓顧之橋心驚?!昂谩 !?/br> 筆記本顯示屏倒映出身后人的畏手畏腳,沉默一會兒,林涵音問:“你午飯吃了嗎?” “我不餓,就是有點困。你呢?” “我也不餓,你睡吧。到時間了我叫你?!?/br> “噢,好?!鳖欀畼驈纳迫缌魈洗?,在屬于她的那邊躺躺好。 好一會兒,林涵音說:“我沒覺得你影響我?!?/br> “嗯?!?/br> 呵,剛才可不是這樣講的,怪她打斷她的工作,質(zhì)問她對工作不上心。 “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那不是我的真實想法。只是看到她,我媽,那么突然,我不知所措?!?/br> “嗯。” 按理說,一方道歉服軟,另一方順著階梯下來皆大歡喜,可一向自詡為小人的顧之橋偏不。她滿腦子林涵音的原話:那么大人了,這么點事就不知所措,顧前不顧后。傷了人心對不起對不起,光會說對不起,除了道歉你還會做什么! “那不打擾你睡覺了。” 也打擾不了。 顧之橋一覺睡到黃昏,沒換過姿勢還做了個夢。夢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她,眼里含笑,燦若星辰。 “星星是夢想家的航標?!睕]頭沒腦想到這么一句,顧之橋失笑。 “小橋,小橋?!绷趾粼谒砗蠼兴?。 “什么事?” 轉(zhuǎn)身是林涵音的睡臉,原來在說夢話。不曉得夢里那個小橋是否能如林涵音所愿。 “小橋?!绷趾艚械孟駛€迷路的孩子。 顧之橋心軟,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在,我在。” 林涵音睜開眼睛,“小橋?!?/br> “在。做夢了?” “夢里你自顧自往前走,怎么叫你都不理我。我鞋子掉了,腳底板磨破全是血,你也不理,你真狠心。” “夢都是反的?!?/br> “小橋?!?/br> “在?!?/br> “小橋。” “誒?!?/br> “小橋?!?/br> “涵音,小說里的對白要是這樣,會被人說成水文的?!?/br> “顧之橋,你這個人,有時候沒心沒肺。” 不知林涵音所指,顧之橋只好說:“不是狼心狗肺就好?!?/br> 如此近距離之下,顧之橋發(fā)現(xiàn)林涵音和程充和的五官有幾分相似。林涵音不曬太陽,日常防曬,皮膚白皙,程充和膚色較深,眼角有細紋。一個年輕張揚,眼眉自有棱角;一個已過韶華,經(jīng)歷豐富,自然柔和許多。 “小橋,晚上你會在我身邊是吧?”約會在即,林涵音緊張不安。 “放心,需要的話我會在的。” 林涵音投入她的懷中,“給我一點勇氣?!?/br> 顧之橋抱住她,“程女士記掛你,也能感覺到她關(guān)心你。我想當年她一定有她的苦衷?!?/br> 懷中人并不滿意她的說辭?!八锌嘀晕揖鸵徦龁幔俊?/br> “不用。其實你想,原諒不原諒只跟你心里的感受有關(guān)。這次來,你只想找到你媽,親口問一句為什么,對吧?還是說你想承歡膝下,做個好女兒?” “我和她的生活沒有交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