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艷秋笑出聲來，“你可知道我以前的經(jīng)歷？”

    焦然點點頭，“我知道你和少王和離之后的事。”

    “我是說，我也有曾經(jīng)蒼老憔悴到幾乎快要死去的時候。那時候我身邊只有莊喜一個，沒有人照顧我關(guān)心我，我害怕極了?？赡悻F(xiàn)在不一樣，你有我，有孩子們，還有其他能幫你的家人?！?/br>
    “我很丑！”焦然雖然被這樣的話給安慰到了，可還是過不了心里這一關(guān)。

    莊艷秋把他的臉給抬起來，焦然嚇得趕緊躲閃。

    “我看看，你別動！”莊艷秋強硬地喝住了他，把他腦袋硬給轉(zhuǎn)了過來。

    看到焦然那上了年紀(jì)的長相后，莊艷秋動手摸了摸他，“我覺得挺好的，比我當(dāng)時好看多了。”

    “真的？”

    “真的！”

    “艷秋……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也接受，我沒幾天好活了，我想讓你多陪陪我。”焦然把腦袋耷拉在了莊艷秋的肩膀上，可憐巴巴呢喃出聲。

    莊艷秋難過地閉上了眼睛，沒有接焦然的話。他不敢接，因為他理智上不相信焦然說的‘他沒幾天好活’的事實。

    “我會陪著你的?！彼缓萌柬樦谷坏囊馑?。

    青桐長老在外面來回不停地踱著步，思索著要不要進(jìn)去向焦然稟告外面發(fā)生的事。

    音九悔他們幾人前來探望焦然，看到青桐長老為難的樣子，問了一句，“出什么事了，長老怎么不進(jìn)去？”

    “幾位公子來的正好。咱們一同進(jìn)去吧?！鼻嗤╅L老好不容易找到作陪的人，尋思著有這些人在一旁待會兒也好幫著他們拿主意，說不定山主不會那么激動。

    進(jìn)去之后，焦然正躺在莊艷秋的身邊，像小孩兒一樣張大嘴巴等著莊艷秋該他喂藥。他一刻也不能斷藥，如今他的身體就是靠著內(nèi)外的藥水藥湯維持著的，一旦斷了任何一個，他都活不過明天。

    青桐長老看到這一幕還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幾個男人見怪不怪了。他們體諒焦然受重傷，這次竟然沒一個對焦然的行為有意見。

    “山主，明日該是第二次診脈的時候了。您現(xiàn)在的身體根本不適合再診脈治病，咱們是不是提早結(jié)束這次的山會，別讓那些等著求醫(yī)的人白等下去?！鼻嗤╅L老貼心地說道。

    焦然想了想，他這個樣子還真是什么都做不了。與其這樣拖著還不如提早告知來客，也別耽誤他們的治病功夫。他點點頭，“就這樣吧！”

    第二日的‘柏崖山會’上，那些等著焦然第二次診脈抽簽的客人們聚集在‘懸壺堂’外等了一會兒，等到了‘柏崖山’貼出來的致歉告示：所有拿簽的客人均可到‘懸壺堂’外面排隊退還銀錢，這次的‘山主親診’提前結(jié)束，‘柏崖山會’也會在未來兩日陸續(xù)完結(jié)。

    那些客人們不甘心，在某些激進(jìn)分子的挑釁之下，大家伙兒的情緒被點燃，全都沖著‘柏崖山’發(fā)泄出去。

    “叫焦然出來！規(guī)矩是你們‘柏崖山’定的，這么多年都沒變過，如今為什么突然改變？叫焦然出來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

    “我們等了足足一年才等到這個機會來抽簽。這不抽了不就是要了我們的命嗎？焦然身為醫(yī)者，沒有仁慈之心，給人看病還有這么多條件，我們這些客人礙于他的能力也都隨他了，他不能連這僅有的機會也給抹掉??！”

    “我們不要退錢，我們要求繼續(xù)抽簽診脈！！”

    在‘懸壺堂’后面聽到這些動靜的焦然，臉上的神情很是難看。他都已經(jīng)這樣了，怎么能為別人治??？

    “這些人好生無理！焦然沒有義務(wù)不顧自己的性命給別人治病的。他們這不是在逼焦然嗎？”熬靈分外同情焦然的處境。

    那些客人有些強人所難了。焦然是醫(yī)者，醫(yī)術(shù)高明。可誰規(guī)定了醫(yī)術(shù)高明的就該舍己為人，不顧自己的生死？

    “老夫先前已經(jīng)和部分人解釋過了，可他們不聽，非得要來逼迫我家山主?！鼻嗤╅L老焦慮地看著焦然，覺得這天底下最可憐的就是他們山主了。

    都說能力強大的人承擔(dān)的責(zé)任也大。誰定的這規(guī)矩？他們山主雖然自己不看病，這么多年來培育的醫(yī)者數(shù)不勝數(shù)，每位學(xué)醫(yī)的弟子出師前十年都是免費為天下人看診的。該做的他們都做了，沒想到這些人還是不知足。

    “我去叫人把他們強行驅(qū)逐出去！”青桐長老想了個強硬的法子。

    “焦然就是個名不副實的騙子！我們大伙兒把這家伙的丑陋嘴臉宣揚出去，不僅讓太陰人全都知曉，也讓其他修世界的同道中人也都知道他的真正為人?？此麄儭匮律健窈筮€怎么在天下立足？”

    焦然聽到這話后，不淡定了?！斑@是要壞我山門的名聲……青桐，決不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第346章 代替診脈

    青桐長老憂心忡忡，見焦然一意孤行要出去為人看診，他怎么也勸說不住，不由得看向了莊艷秋，“艷秋公子，您勸勸我家山主吧。他不能再治病了，會加速死亡的。”

    莊艷秋強行把焦然給按回到座位上，“不許你去?！?/br>
    “艷秋，這是我必須做的?！匮律健拿暿俏乙稽c點地積累起來的，到這個地步不容易。我早晚都會死，可我不能把名聲給毀了，這‘柏崖山’還要傳給七寶呢。我若是不把這責(zé)任扛下來，！七寶今后怎么辦？”

    “七寶可以靠自己?！?/br>
    “不！我沒什么能夠給你們的了，最起碼在七寶能獨當(dāng)一面之前，我得替他保住這名聲，讓他今后少受些累?！?/br>
    其他幾位阿爹感同身受地看向焦然。若是他們幾個到了如今焦然這地步，也會這么堅持的。焦然并不愿意用‘奪靈陣’強行吸取周圍萬物的靈氣來維持‘青柏木’的生長，用他的話來說，那樣是逆天的行為。

    他們?nèi)缃駴]有別的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焦然一點點地拖下去，直到油盡燈枯。

    可現(xiàn)在，焦然要主動去尋死，感情上誰都無法接受他的這一選擇。莊艷秋尤其不肯。

    “不行！你若真為七寶好，便堅持下來。他還那么小，若是沒了阿爹，今后看到其他兄弟有阿爹照顧他會怎么想？”莊艷秋不得不下一劑猛藥來勸阻焦然。

    焦然愣住了，不由得想到那一幕情景。他心酸地撇了撇眉頭，“可是我還是堅持不住那個時候……”

    “能堅持一日便是一日”莊艷秋道：“我們都在想辦法，也許辦法突然就有了呢？”

    “阿爹，阿爹……”七寶從外面一溜煙跑了進(jìn)來，“阿爹你出關(guān)了嗎？”

    眾人緊張地看著七寶，誰帶他來的？

    就見斗起和廣坤身上掛著好幾個孩子，探頭探腦地出現(xiàn)在門口，心虛地望著里頭的一群人。

    先前為了怕七寶擔(dān)心，他們幾個告訴他焦然閉關(guān)煉藥去了，七寶對此沒有懷疑，現(xiàn)在若是讓他看到自己阿爹的樣子，他怕是會哭的吧。

    七寶跑進(jìn)來后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自己阿爹那張熟悉的臉，他茫然停下腳步，四下里張望起來。

    “我阿爹呢？”他奶聲奶氣地問著。

    莊艷秋不知道怎么告訴他，七寶的鼻子抽了抽，忽然間看向焦然的方向，跳起來抱上對方的小腿，“阿爹！”

    焦然的心都碎了。他變成這樣了，兒子還認(rèn)得出他。

    “阿爹，你怎么不看七寶？”七寶發(fā)覺自己的阿爹把臉扭向別處始終不看自己，出言詢問。

    “阿爹……阿爹怕嚇到你。”焦然找不到借口來哄孩子，只好實話實說。

    七寶順著他的腿一路爬到頭頂?shù)男厍?，探了腦袋去看焦然，當(dāng)他看到焦然的臉時，愣了愣，隨即撇嘴想要哭。

    “七寶！”莊艷秋喚了孩子一聲。

    七寶摟住焦然的脖子，“阿爹??阿爹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焦然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有一股子酸澀的氣息堵著他的胸前，讓他怎么也無法順利地舒緩出來。

    “阿爹，你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我不要你死！你死了七寶也要死??”七寶張大嘴巴嚎哭著，眼淚全都糊在了焦然的臉上。

    “阿爹不死，不死！”焦然也忍不住哽咽了，“七寶聽話，不要說這種話，阿爹會傷心的?！?/br>
    “山主！外面那些人打起來了，咱們山門那些不會法術(shù)的醫(yī)者正在被他們給圍毆?！睆耐饷娲掖遗苓M(jìn)來一個報信的弟子，跪在焦然的身邊大聲回報。

    焦然慍怒，“怎么會這樣？沒有人在一旁安撫他們的嗎？”

    “青槐長老和青柳長老負(fù)責(zé)安撫，可沒能安撫住。那些人一定要繼續(xù)抽簽，根本聽不進(jìn)咱們的勸?！?/br>
    “我去！”青桐長老站起來跑了出去。

    ‘懸壺堂’的門一打開，莊艷秋他們清楚地聽到外面那浪潮般的喊叫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