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胎正傳_分節(jié)閱讀_62
和周建龍一樣么? 黎遠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他搖著頭冷冷地說:“賀總,我累了,謝謝您的探望,請回吧。” 賀時琛沒有再做停留,他的心中隱隱燃燒著一把怒火,明明已經(jīng)感到了黎遠的動搖,事情卻突然降到了冰點,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既然黎遠不愿意告訴他事情,那么就只能從他身邊最近的人下手。 但是林清越的嘴可不是那么好撬開的……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接通后,傳來了對方驚訝的聲音—— “賀總?” “薛少,好久不見?!?/br> ………………………… 有時候,連黎遠都佩服自己的粗神經(jīng)和彈簧體質(zhì),當林清越來接他出院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神清氣爽活蹦亂跳的黎遠,而不是那個蔫頭蔫腦的病號。 如果不是他蒼白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憊之色,眼中的紅血絲也還未散去,林清越幾乎要懷疑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了。 “黎遠?身體好了嗎?” “身上沒什么力氣,不過好多了,再說了,我的病假明天就到頭了,不回去上班會被扣工資的?!?/br> 那就意味著黎遠還要繼續(xù)和賀時琛共處一室,對此,林清越十分擔憂,因為賀時琛看上去可不是黎遠這樣初出茅廬的半大小子能對付得來的。 看出了他的擔憂,黎遠拍拍他的肩膀說:“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br> 林清越寬慰地笑了笑,他一個快三十的男人,連薛言那個小混蛋都搞不定,不僅如此還讓他對自己為所欲為,哪有資格為別人擔心呢,也許黎遠在這方面比自己強得多。 第58章 出院的這一天,黎遠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著林叔林嬸的車來到了墓園。 他的手上捧著一束花,不是清明也不是過年過節(jié),在這個時候很難買到專門給獻給逝者的白菊,黎遠找了不少花店才買到這么一束。 從他出生開始,每一年他都會來到這個墓園,小時候,是被jiejie牽著手跟在父親的后面,在清明節(jié)這一天來為“小叔”掃墓。后來他長大了,父親卻去世了,掃墓的次數(shù)變成了一年兩次,一次清明,而另一次則是父親的祭日。那段時間里,總是林哥陪著他們姐弟倆來的,雖然失去至親的打擊讓黎遠沉痛萬分,但有他們的陪伴,來陵墓的這條路也不是那么難走。 再后來,黎家只剩下他一個人。五年里,他風雨無阻地來到這里,為他們灰白色的陵墓清理灰塵,送上白菊。 他卻從不知道,被他呼喚了二十三年的“小叔”竟是他的生母。 所以父親從不選擇在母親的祭日來掃墓,因為那也是他的生日。 照片中的雙親看上去年紀相差不少,寧鶴的照片是他風華正茂時的樣子,而黎巍然則因為過于思念愛人而兩鬢早染風霜,任誰看到這樣的照片都不會猜出他們曾經(jīng)是多么恩愛的一對。 黎遠還記得父親在日記中對母親的癡愛癲狂,那種連整個世界都可以拋棄的愛戀卻被殘忍的上天硬生生切斷,世上最讓人唏噓的,不是愛而不得,而是得后痛失。 也許死亡對父親來說是一種解脫,他終于可以卸下?lián)狃B(yǎng)兒女的重擔,去另一個世界尋找他靈魂的另一半。 黎遠把白菊放在靈臺上,然后跪下給雙親磕個三個響頭。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媽,請您原諒我,叫了您二十三年的小叔…… 也請您原諒我,奪走了您的生命…… 再次抬起頭時,已淚濕滿眶,盛載不下的液體一滴滴地落到了青灰色的墓石上,綻放開了一朵朵深色的淚花。 相見卻不相識,這一聲“mama”在他心里埋藏多年,如今終于能夠說出口。 看到這一幕,身后的林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見證了黎巍然和寧鶴的相愛,卻不能看他們白頭到老,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了寧鶴走時的樣子,當時黎巍然悲痛絕望的哀嚎言猶在耳,讓人只要一回想起來就不住落淚。 黎雪雖然荒唐,但對黎遠這個孩子,林家兩口子是打從心眼里疼的。一是因為他和已故的寧鶴十分肖似,看到他的笑臉,總讓人有一種對方還在世的錯覺。二來是因為黎巍然太過偏心,哪怕他把對黎雪三分之一的父愛放在黎遠身上,這孩子也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患得患失,總是渴望得到什么卻更害怕失去。 黎遠把頭再次磕下,這一次,他的頭沒有再抬起來,而是伏在地上,任洶涌的淚水沾濕了地面。心中的悲苦無人可以傾訴,二十三歲的他還來不及好好享受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就被接二連三的打擊壓得直不起腰來。 林嬸說萬般皆是命,寧鶴的早逝是老天爺早早就訂好的事,誰也救不得。那么活著的人呢?他所承受的是否也是命中注定,如果是的話,他想知道這一切什么時候才算到頭。 雙親早逝,jiejie走上歧途,這仿佛是一個受到了詛咒的家庭。但黎遠不信命,無論遭受多大的打擊,他都堅信苦盡甘來四個字。他的人生不會一路灰暗,總有片刻光明在等著他。 他把淚水盡情宣泄在父母的陵墓前,把懦弱和卑怯也埋葬進這座石墓里。母親用生命換來了他的存在,如果他一蹶不振,從此混沌度日,百年之后有何臉面面對雙親? 用衣袖擦去淚水,強忍住喉頭的哽咽,黎遠從冰冷的地上站起來,最后望了一眼照片中的親人,然后對身后的林家三口說:“走吧,等過年的時候我再來。” 到時候,他會帶著好酒好菜,還有念誦過的經(jīng)文來祭拜親人。這個除夕之夜,即使天人永隔,他也可以跟自己的親人一起度過,而不是獨自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和漫天煙花。 回到公司的時候,黎遠又變成了那個陽光活潑的青年,他和每一個同事熱情地打著招呼,對自己的工作盡心盡責,無論是乘風還是觀博的上司都夸他上進有前途,在59樓的這半年不是白呆的。 庸人自擾,他決定暫時放下所有煩惱,用工作來充實自己。往事不可追,與其陷入過去的回憶中不可自拔,不如向未知的前方發(fā)起挑戰(zhàn)。 唯一讓他無法直視的,就是賀時琛意味深長的眼神。每次和他碰面,他都只能找借口逃避,可越是這樣,就越想見到對方。 他們的辦公室只隔著一棟墻,只要他打開門稍稍跨出一步,就能看見賀時琛專注的樣子。 “我得了一種病,見不到他的日子寸陰若歲,讓我肝腸俱焚,思之如狂,思之如狂……” 這是父親在日記中的句子,描寫了他初見母親時的心情。這句子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了黎遠的腦中,讓他的心猛地懸了起來。 他不正是這樣的么? 有多少次,他幾乎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想要打開門走出去,看一看賀時琛。 這種想法讓他驚慌失措,整日里惶惶不安。他在心中千百次地否定了他對賀時琛的感情,卻怎么也無法解釋這種沖動。 不會的,這不是愛,不是愛! 只是在這過于寒冷的冬季里,對人類體溫的貪戀,和想要受到關(guān)注的渴望。就算那個人變成了張時琛、王時琛,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