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胎正傳_分節(jié)閱讀_92
“就這個吧!”反正也不知道賀老爺子鐘意什么,還不如送自己喜歡的,只要人家不嫌棄就行。 “你決定就好?!辟R時琛雖然沒有在這個擺件身上發(fā)現任何值得注目的特點,但還是選擇尊重黎遠的決定。 “老板,這個叫什么?多少錢?” 胖胖的老板邁著和他的身形極為不符矯健步子快速地從店里走了出來,生意冷清了一天,好不容易來了個客人,如果能讓他宰上……啊不,賺上一筆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何況眼前這兩位看來都是有些家底的。 “這叫鶴望春,是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我給您介紹一下它的特別之處,鶴身是用……” 口才卓絕的老板滔滔不絕地吹噓著所謂的鎮(zhèn)店之寶,不過賀時琛顯然沒有這個耐心,直截了當地問道:“多少?” “嗯?”胖老板講得真高興呢,被打斷卻也沒有感到惱怒,反而心里樂開了花,以他開店多年的經驗,這種穿著考究卻沒什么耐心的客人正是肥羊中的極品,宰他沒商量! “兩位先生真是太有眼光了,這其實是我的私人收藏,并不想賣的,不過看兩位這么有緣,如果你們誠信要買的話我也是可以割愛的,不過價格可能會……”怕對方一時接受不了他所提的價格,老板還很有心眼地做了一個鋪墊。 “多少?”賀時琛可沒什么耐心和他討價還價,于是又問了一次。 “這、這個數!”胖老板伸出手指比了個五字。 賀時琛拿出錢包問道:“能刷卡么?”沒有人會把五萬的現金帶在身上,既然老板開了這個口,那么店里應該是又提款機的。 剛拿出錢包,他就聽見黎遠驚訝地問道:“五百?老板你太黑了吧,這玩意哪里值五百。老板我們誠心買的,您也干脆點,三八百成交怎么樣,我立馬付錢抱走。” 賀時琛一臉黑線,他從來不知道他和黎遠之間隔著如此大的鴻溝…… 受到打擊的還有胖老板,在這條街上開了十年的店都沒見過這么狠的客人,立刻哭喪著臉說:“哎喲您真是我的哥,您見過誰家鎮(zhèn)店之寶賣五百的嗎?就五千這個數我都是忍痛給的?。。?!” “老板,我看您也是個痛快人,咱倆都痛快點,我也不跟你多講價了,就八百,行不行?”黎遠比了個八在那胖老板面前晃了晃。 “這可真不行,我這是祖上傳下來的,上次有個客人出四千八我都沒賣,這樣吧,看您誠信想要我給你四千五,成嗎?我這一晚上還沒開張呢,您也行行好當賞我個彩頭行么?”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砍起價來,完全忽視了額頭已經布滿無數黑線的賀時琛,插不上話的他變成了一道黑色的風景矗立的店門口,再加上他僵硬的動作,宛如一個黑臉門神。 聽著黎遠把價錢抬到了一千二,老板咬死了兩千五不撒口,他深深地感到了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只好訕訕地把錢包放回了兜里,決定閉上嘴巴乖乖當一尊門神,不去打擾兩位勇士之間的廝殺。 這場廝殺持續(xù)了整整半個小時,最后的價格定在了一千八。黎遠還要求老板贈送了一堆東西,什么禮盒包裝袋,再加上他隨手跟老板討的幾個手機掛件,附加的東西就有十來樣了。 抱著半米高的鶴望春,黎遠很是顯眼地走在街上,邊走邊搖頭說:“哎,還是急了,要是再磨半個鐘頭估計一千六沒問題。” 賀時琛從來不知道黎遠還有這樣的天賦,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他進技術部,這樣的人才放在銷售部哪家公司不發(fā)達? 禮物選好了,但是黎遠心里還是有些沒底。他和賀老爺子只有過一面之緣,除了那對銳利的眼神,并沒有太多印象。而且礙著自己“兒婿”(他是死活不會承認自己男兒媳這個身份的)這個尷尬身份,他覺得明天會是場硬仗。 于是這一晚上他輾轉反側,醒醒睡睡地折騰到了天亮,然后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了門。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賀老爺子,可是由于心態(tài)和第一次完全不同,黎遠一路上都顯得很緊張,像救命稻草一樣抱著鶴望春,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 賀時琛少言寡語,更沒有安慰人的天分,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讓他放松下來。 就這樣一路來到了賀家老宅,從賀振英在a市發(fā)跡開始就一直住在這里,至今已有三十個年頭了。表面上看來,他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古怪的老頭,明明兒孫滿堂卻從不與他們同住,而是在他們成年以后就搬出老宅??伤终f不上孤僻,事實上,賀振英結交甚廣,幾十年積攢下的人脈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這樣矛盾的賀振英幾乎已經成了a市的一個傳說,雖然他已經很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但余威猶存,這一點從賀氏的五十周年慶典上就能夠看出來。 從賀時琛的描述來看,他對自己這個最看重的孫子也未曾投入太多的情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培養(yǎng)出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對任何人都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 “那他對你的奶奶呢?”黎遠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么冷漠的人,從他每年都召集兒孫回到老宅祭奠亡妻看來,他至少對發(fā)妻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不知道,我對祖母沒有什么印象,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哦?!?/br> 緊張的心情在閑聊中漸漸緩和下來,卻在車子發(fā)動機熄滅的時候再次啟動。 “賀賀賀……時琛,你看、看我今天……沒、沒那里不、不對吧?” 黎遠結巴的程度基本和緊張的程度成正比,此時此刻的他似乎正面臨著人生最大的一次考驗。 門口早已有一位老仆人在等候他們。這里埋藏著賀時琛幼年至少年的記憶,他對這里熟悉非常,帶著黎遠穿過了彎彎曲曲小道,穿過一片精致古雅的涼亭,來到了古色古香的大宅面前。 賀振英早已在會客室里等待他們了,他已經許久都不曾屈尊降貴地等待過一個人了??墒墙裉?,他沉寂已久心熱烈地跳動著、期待著,把他的思緒帶回了三十年前。 “爺爺?!笨蛷d里茶香四溢,是今年剛下來的明前龍井,光是聞著味道就讓人舒心。 賀振英對孫子的呼喚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把目光鎖定在了他身后的黎遠身上。 黎遠有些懼怕他的眼神,那種深邃而銳利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個通透。他走上前,故作鎮(zhèn)定地對他鞠了一躬,“賀老先生,您好。我們上次在五十周年慶上見過的,我叫黎遠,不知您還記得嗎?” 賀振英察覺到了他的拘謹,于是收回了目光,微微點了點頭,“記得,怎么不記得?!?/br> 尋常的一句話聽在賀時琛的耳中卻有了別樣的意味,賀振英對黎遠的態(tài)度是特別的,不同于他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黎遠再健談也不知該在這種場合說些什么。原先他還準備了各種說辭,包括一旦遇到賀振英反對的話該如何應對,可是對方的沉默讓他沒有任何發(fā)揮的余地。 “這個……是、是我送給您的禮物?!焙迷谶€帶了個道具可以稍微緩解下氣氛,黎遠把盒子放在桌上,往賀振英那邊推了推。 賀振英似乎沒有什么興趣的樣子,不過還是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打開看看吧?!?/br> “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崩柽h打開盒子,把里面的東西呈現在賀振英的面前。 對方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見賀振英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鶴望春。 不過畢竟是跺一跺腳整個a市都要顫一顫的人物,他的這種表情一閃即逝,很快就恢復了鎮(zhèn)定,“小遠,怎么會想到要送我這個?” 黎遠撓撓頭,決定說實話:“因為我從小就喜歡鶴,而且我第一眼看到這景雕就特別喜歡,也不知道為什么,它叫鶴望春,名字也很喜慶,所以就想買來送給您?!?/br> 賀振英微微頷首,“謝謝,我也很喜歡?!?/br> 他的眼神始終未曾離開那尊鶴望春,思緒早已飄回了三十一年前的那個早晨。 他風塵仆仆地來到橋頭村,沒有帶司機,只想先來考察一下這個村子的情況,沒想到不爭氣的車子就這樣在半路拋了錨,那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到處都有修車站,賀振英沒能發(fā)動得了車子就決定步行進村找地方打個電話。 那天的天氣很不錯,早晨的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山路并不好走,不過兩邊都是郁郁蔥蔥的灌木,還時不時能聽見蟬鳴鳥叫,如果不是趕著進村的話,他會停下腳步好好欣賞一下山間風光。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走到一個三叉路口的時候,他有些摸不清方向了,這時他有些后悔沒有帶上司機,這地方半天也沒見著個人影,都不知道該上哪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