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了衣服，領(lǐng)著寶寶下樓。地上還有硬紙板，家具移動過。原本在二樓的下，添置了一張小床。寶寶沒見過小復(fù)式，很想也睡在二樓。小床用消毒水擦過，隱隱還散發(fā)著味道。床墊被翻起，晾著。寶寶的小被子小毯子掛在陽臺上，大大的，彩色的花朵招招搖搖。米晞暉圍著圍裙拿著鏟子走出來：“起來了?！?/br>
    ——廚房又熱鬧起來。他又回來了，水蒸氣，油煙氣，飯菜香氣，那個男人在廚房里忙碌著。仿佛前幾天的寂寞蕭索只是大夢一場，他其實從來也沒有離開過。

    很久之后，麥醫(yī)生問米晞暉，如果自己不找他回來，他會怎么樣？

    米晞暉很認(rèn)真地想了半天：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麥醫(yī)生把他的頭攬進懷里，撫摸他。處得久了，也知道他其實天生的寡情。愛戀全都用在麥醫(yī)生身上，沒有了。

    明天是星期天，所以今天米晞暉可以做一點復(fù)雜的菜式。寶寶要吃貓咪魚，米晞暉炸了不少。麥醫(yī)生很稀奇地站在他身邊看他炸魚，油鍋里孜孜作響。米晞暉伸手把他攔一攔：“崩油星，你小心些。”

    寶寶不能進廚房，坐在餐廳里嫩嫩叫道：“麥麥~你出來好不好~”

    麥醫(yī)生走出去，寶寶一指窗外：“甜甜的！”

    中午是個大晴天，傍晚竟然出現(xiàn)了火燒云?；鸺t的光層在天邊鋪展得浩浩蕩蕩。小家伙看著顏色不知道聯(lián)想到什么上去，覺得它甜。

    麥醫(yī)生坐在寶寶身邊，攬著他：“你看那個像什么？”

    寶寶仰著小胖臉，仔細(xì)地瞧：“像餃子！”

    “那片云呢？”

    “香蕉！”

    “這個呢？”

    “橘子！”

    ……怎么都是吃的啊。

    “寶寶餓了?！泵讜剷熢趶N房里悶悶地來了一句。

    麥醫(yī)生啃啃寶寶的胖臉蛋。傍晚時分是個奇妙的時間——人變得容易動情。柔軟的赤金色渲染著，很容易觸動人的神經(jīng)。廚房里的男人正在炸魚，“呲嘩”一響，餐廳里都是那種美妙的香氣。懷里摟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娃娃，熱乎乎rourou的小身子摟起來正好舒服。安逸地坐在餐廳里，欣賞著窗外的云彩等著晚飯。

    “麥麥~”

    “嗯？”

    “好高興~我們又在一起拉~”

    “是呀?！?/br>
    米晞暉端著魚出來，看著那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玩兒。

    “別鬧太厲害。待會兒開飯，傷胃?！?/br>
    麥醫(yī)生沖他做個鬼臉兒。

    剛想說什么，麥醫(yī)生的手機響了。米晞暉拿出手機遞給他。麥醫(yī)生一手摟著寶寶，一手拿著手機：“喂？清和啊。嗯。啊。太好了。我要多帶兩個人去。嗯嗯，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兒，嗯。那就這么說定了?！?/br>
    寶寶晃動小腿兒，瞧著麥醫(yī)生。麥醫(yī)生把手機遞給米晞暉：“清和打來電話，明天禮拜天，請我們到他家去聚一聚，權(quán)當(dāng)是元旦聚會了。”

    米晞暉點頭道：“那也好。”

    麥醫(yī)生捏著寶寶軟軟的小胖手玩兒：“寶貝兒，咱們明天吃大戶去。明天早上少吃一點。”

    寶寶好奇：“吃大戶是什么意思呀？”

    麥醫(yī)生笑嘻嘻：“就是貧苦人士勝利翻身的意思。”

    米晞暉走進廚房。

    “我們開飯。”他說。

    晚上寶寶先睡下。小家伙一來麥醫(yī)生覺得家里瞬間就滿了——他專屬小臉盤，小腳盆，專門洗小褲衩的塑料盆，各季節(jié)的小衣服，還有一堆書本。寶寶房里目前只有一張小床，不少東西還在箱子里放著。米晞暉接了一盆熱水給寶寶洗腳，輕輕搓揉寶寶圓胖胖的小腳丫。洗完腳米晞暉給他換上衣服，躺在床上按摩他的小胳膊小腿。小孩子睡前按摩一下有助于睡眠，以及可以長得高。寶寶比同齡孩子小幾號，不過看他爸爸叔叔的個頭，也不至于擔(dān)心他以后要長不高。幼小的孩子睡相天真可愛，時不時動動小嘴，砸吧一下。

    米晞暉疼愛孩子到了一個極點，自己并不覺得不妥。

    “你也太慣著他了吧?！丙溼t(yī)生輕聲說。

    “自己家的孩子?！泵讜剷熑崧暤?。

    晚上躺在床上，麥醫(yī)生笑道：“還要再添置一張小桌子一個小書櫥?！?/br>
    米晞暉摟著他：“嗯。”

    麥醫(yī)生蠕動一下，換了換姿勢：“既然我們已經(jīng)決定，那什么，搭伙過日子。那么就必須商討一下財政問題。”

    米晞暉道：“好。”

    “這樣一來，我是想說，咳，我管帳。你有意見？”

    米晞暉的唇角似乎翹了翹：“沒有?！?/br>
    “每個月工資必須上繳。用錢得跟我說?！?/br>
    “好的?！?/br>
    “當(dāng)然我也不至于克扣你的錢……不過是說想對總收入有個數(shù)?！?/br>
    “行?！?/br>
    麥醫(yī)生縮著，半天沒吭聲。

    “喂……你……”

    “什么?！?/br>
    “……沒……”

    又回歸靜謐。麥醫(yī)生看著米晞暉。還是那么木板板的表情，夜色下只看得清大約輪廓。

    “你……就不能有點表情嗎？”

    “……”

    麥醫(yī)生嘆口氣。白天睡多了，晚上沒什么睡意。他掰著米晞暉的手指玩。米晞暉的手型真是漂亮，手指修長。但是摸上去一層薄繭。

    “你的教育方法有問題。專家不說了嗎，要培養(yǎng)孩子獨立自主的生活習(xí)慣?！?/br>
    “聽他的。”

    “小心慣壞寶寶。”

    米晞暉靜靜地躺著，看著麥醫(yī)生玩自己的手指。在夜晚說話時總覺得聲音蒙上了一層薄膜，不透徹，惺忪的?！拔倚r候……就是這樣。”

    麥醫(yī)生疑惑地看著他。米晞暉輕聲道：“我小時候……家里好東西都是我的?！?/br>
    麥醫(yī)生噗地笑出來：“我知道了?！?/br>
    米晞暉略略帶了笑意：“教育專家……也沒聽哪個名人的父母是教育專家?！?/br>
    第二天寶寶醒得早。蹬蹬蹬跑下樓，刷牙洗臉。他那臥室里也有衛(wèi)生間，當(dāng)初被麥醫(yī)生改裝，只有一個碩大無比的大浴缸和一個座便器，沒有洗手池。米晞暉正在做早飯，寶寶笑嘻嘻道：“叔叔~我們?nèi)e人家玩嗎？”

    米晞暉愛憐地看著他：“中午去。作業(yè)寫好了嗎？”

    寶寶神氣地說：“我周五放學(xué)就寫完啦。這樣周六周日才能玩得痛快~”

    麥醫(yī)生起床，睡得一身亂七八糟，隨便披了一件晨衣：“早上少吃一點。清和那小子家凈好東西，留肚子中午吃他們?nèi)ァ！?/br>